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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里屯 ...

  •   沿着后海一直向前,穿过几条北京最繁华的街道就来到了三里屯。PURE是我常去的一家酒吧它在三里屯的最西边,如果从工体东路走过去,常常需要先上一座桥,过一条水渠穿一片白桦林,挺远的。
      酒吧风格很柔和,橡木的桌椅,实木的地板,大屏的电视。天气还没下雪的时候大家喜欢把桌椅支到外面,屋外可以听到流水声,闻到桦树的味道,看见来来往往海淀区女大学生的身材。
      现在三里屯工体甚至后海附近有很多酒吧,三五成群,沸沸扬扬占了几条街,女大学生们也多了起来,以前看不到,或是给钱才能看到的现在都能看见了,以前只能偷偷看,或是需要甜言蜜语好长时间才能看见的,现在只要别太狂妄一般没有人管你看没看。
      女大学生搔首弄姿过去后,身后总会跟着几个黑黑白白的外国人,也许是离大使馆近,形形色色的外国人仿佛也有了些许势力,常常趾高气扬的到处溜达,经过大排档时,那些平时酗酒过后大声装X的人也黯然失色,经过酒吧时,那些拉客的妇女也变得聪明伶俐的起来。
      “你以为你们是谁啊。”我经常在心里暗暗骂他们。仿佛这个社会崇洋媚外的人早已少见,想到这里,不禁认为自己是个反抗帝国主义的民族英雄。面前形形色色的外国人都成了入侵中华的八国联军,那些妖娆多姿的妇女或是稍有姿色的,都变成了崇洋媚外的走狗。我为自己的想法得意洋洋。
      妇女多了就会从事很多职业,或杨柳依依,或烟花飘飘,皇城底下,社会风气端正。自然少有那些站立于街门外,大声叫人进去玩的女人,现在的职业流程一般都是直接走到你的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穿着清新不暴露,让你一时难以分辨她们是不是感情刚刚受挫的女大学生。这些女人一般见多识广或者气质不俗。可以一眼看出谁谁身上的奢饰品是真是假,又或是可以闻出你身上什么牌子的香水,再或者眼力非凡能看见你别在裤腰里的车钥匙,往往酒过三巡便开始和你眉目传情。或是寻求帮助或是编造故事,蒙蔽你的双眼。等一切谈好突然告诉你价格,再一脸期待看着你,让你尴尬不已。如果你在一瞬间欲望上头,做出后悔的事没准你就得沿着北二环,经过东二环,遮头盖脸,去同济医院做一系列检查,不仅担惊受怕被熟人认出,又要遭到护士小姐姐的鄙视。
      我的现女友是很正经的人,柳眉大眼的,一头长发总是高高的梳成丸子头,看上去很精神。我的女友跟我是一所学校,却不是一个专业的,她专修的是舞蹈武术,所以我的女友身体很柔软,腰肢也很柔软,我抱起来像抱着一块刚嚼了不几下的口香糖,软绵绵的。我的女友对我很放心,认为我不会出去鬼混,事实上也是如此,我的内心总是提醒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所以稍有些姿色的女孩跑来跟我搭讪,要我的手机号的时候我总是眉头一紧,满脸的坚贞不屈,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虽然我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但我还是说了。我认定我没有做对不起我女友的事,一是因为我爱我的女友爱的深沉,二是我想证明体育生也不都是渣男。
      我的女友鼻子很灵,很会打扮,我感觉对她们舞蹈专业来说,怎么打扮的让评委眼前一亮才是正经要学的东西。毕竟考到我们学校的学生,专业跳舞的知识可以说在全国处于领先水平了,只好靠着美貌和优美的曲线来判定谁的分数高一些,谁的分数低一些,所以每到期末的时候,舞武专业的考试就像是选美一样。可以让各种岁数的男人看直了眼睛。在这样快要考试的时间段,我女朋友常常会感觉焦躁不安,累似更年期那种焦躁不安。焦躁之后就开始跟我哭诉,哭诉自己的忧心,让我不得安宁。但幸好还有地方可以喝酒。
      我喜欢蜷缩在PURE的一个黑暗角落,我很相信风水,在这个黑暗角落让我很有安全感,就像我上高中那会,认定靠窗的蹲坑最具有灵气,排出粪便时身体最放松,排出的粪便冒着热气,蒸蒸日上,看的我很舒心,如果在其他坑位,我就会便秘。
      在这样一个黑暗角落,周围的男女看不见我,这样方便我去观察周围其他的声色犬马,以及一楼驻场,常常带着鸭舌帽的那个,鼻子很好看,唱歌很好听的小姐姐。我喜欢用我特别俗的阿根廷图案的方口大杯,坐在转椅上,喝着淡爽来分辨旁边哪些是同性恋。借此锻炼眼力。那些皮包骨头,又精神矍铄,皮肤散发淡淡金属光泽的可能是误入歧途的溜冰青年,那些穿着暴露,胸前印着二维码的也许只是一个推销员。
      只有同性恋最难识别,那些涂口红,画眼影也许只是女朋友的任性所为。主要还要看他眼里的媚态,以及妖娆的身段,这是常人所难以学习的。偶尔会有几个同性恋看中了我练体育的身躯,跑过来叫我honey。这时我就会把我和对象亲嘴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说句sorry。再目送他怏怏离去,同时压抑住胃里恶心的感觉。我觉得酒吧就是一个大胃囊,入口就是贲门,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就着酒,消化着愁苦,消化着抑郁。酒吧的厕所就是□□,消化之后,随着小便烟飞云散。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往往会认识很多年轻人,我们各自买账,不聊高考分数,不聊英语四六级,不聊远大理想与抱负。只聊些生活不易与姑娘,这时候酒喝完了,各自起身苦笑一声,给驻场小姐姐一些小费,小姐姐会甜甜一笑对你说谢谢。然后才可以迈开大步推门而去。
      这是像往常一样的春夜。我再次从北体东门翻出,穿过各种大腿,来到了PURE。但是如今我的那个自认为风水很好的角落被一个跟我一样瘦高瘦高的年轻人占据了,手里拿着我喜欢的阿根廷图案方口大杯,眼睛在春夜里闪闪放出绿光,看的人头皮发麻。我认为很有趣,便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你也喜欢阿根廷吗?”我饶有趣味的看向他,问道。
      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淡爽,对我说“潘帕斯草原上的雄鹰,两代球王的阿根廷,最后还是败给了德国战车,其实好多人的人生也是这样。”
      “确实如此。”我稍加思考,脱口而出。
      “明明一手好牌,到最后竟然一张没出去,活生生砸手里了,真他丫晦气。” 他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知道在你没来之前这个位置是我的吗?但是我也不介意跟你分享这个位子。”我对他笑了笑。
      他也笑笑。
      “你叫……?”
      “我叫刘年。”我们好像心有灵犀,还没等我问完他就抢答出了问题。
      然后没有对我说太多话只是眼神炯亮的看着我,我被他明亮的眼神所迷惑,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像是一只四足着地的野兽。我女友告诉我,我刚开始上大学的时候,满怀的壮志和抱负,那个时候的我眼睛里也会放出绿光,现在压力没有了,眼睛里的绿光也暗淡到几乎看不见了。我在这个少年身上隐晦的察觉到我少年时的应该存在的状态。或许这个少年的头脑里也隐藏着一个和我头脑里一样的怪胎,这个发现让我心惊肉跳。
      少年很少说话,他没有像其他陌生人把故事写在脸上,或者磨磨唧唧滔滔不绝使劲说,巴不得把他的前生今世都告诉你。这个男孩就像一堆零件,我把他慢慢组装成收音机。再听他诉说他的故事,我看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猜测应该是个不俗的故事。
      那个漫长的春夜里,在还不甚热闹的三里屯。听着驻场小姐姐的歌声。听他讲述一个恰逢春暖花开一样的故事。
      我告诉刘年,世界上有两种方式生长,一种是明白了,一种是忘记了,明白不了的,心中了无牵挂。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用后一种方式生长。
      我付了酒钱,顺着电线杆子一点一点往学校宿舍走,忍不住给我的情人打了一个电话。我很想问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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