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秋》Sphere猫球

6、春伐

　　“玲玲！你终于肯来了！你不知道人家经营这里多困难。”昭乔一脸埋怨，说着把袖子往东方身上甩。

　　东方不禁抖了抖，“你正经些！”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身穿淡蓝色袄裙，头戴碧玉小钗，手里还拿着自己送的木片折扇的人，“你原是个姑娘啊？”

　　这一问倒是把昭乔问住了，楞没回答半个字。东方在二楼雅间里四处看了看，不经意似的问：“我看街上开了家‘有居酒楼’……”话还没问完，就听得昭乔带怒意地说道，“东州早就没人了，那楼荒废的不知什么样子！自然就有其他人顶走做酒楼了。你当初就不应该……”

　　“算了。”东方突然出声打断，“璎珞楼不也是这般，只能靠你打理，我也无暇顾及。交给谁都是会荒废的。”说完对着昭乔笑了笑，昭乔怒意未平，还想说点什么。

　　“我看到你做的小炉了！可真巧，银质活轴就可达成‘不倒炉’，我看了店里的饰品，昭乔你早已远胜我很多了！”东方提到之前尹丕放她身旁取暖的制品。

　　“哪有？玲玲你真是！我怎么都想不透你的双心玉是怎么制成的呢。还有，叫我乔乔啦！”昭乔果然被撇开了话题。

　　“是用冰片，刀刻不到最里面，但忽冷忽热，玉碗最底就会缩起来，自然断开了。”东方随口一答，拿起一片天青色的面纱，面纱右下角绣着六棱晶，“我或许又要跑遍五州了，这身衣服太白容易弄脏，你给我换一套吧。”

　　而昭乔却楞在将他困于此地的“秘密”中久久不能回神，“你……你就这么将谜底公布了？你不怕我此刻就离开璎珞楼？”

　　“君请自便。”东方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要往前走了，你也不必再留在这。”见昭乔还楞在原地，东方抱着挑好的物件，点地出了楼“天青色很美，这身衣服就当你给我的解谜彩头咯。”

　　“来人！给我找些冰片来！”昭乔疾呼，还不等人受命，又改口说：“不，召集大伙，说有要事协商。”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下午，璎珞楼的掌柜突然不翼而飞，留下的姑娘们依然将店面打理地井井有条，只可惜今后，或许再没有惊世物件出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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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屋顶上一团天青色影旁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流玲姐！你怎把璎珞楼的掌柜赶走了！”

　　东方听闻这无端的指责不禁噗嗤一笑，“我哪有赶他，我这是放他回山林，昭乔可是一只狡猾的山豹，留在这里不是很可惜？”说着拍拍身旁，“来，坐。”

　　尹丕犹豫了一下，坐在东方稍远的地方，略遗憾的说：“可我们护卫里有个姑娘挺喜欢昭掌柜的手艺，老是去光顾呢，这下她该伤心了。”

　　“我看他房里还有很多物什留着呢，阳阳喜欢，都抱走就好了啊。”东方将面纱取下，顺势挂在了脑后。

　　尹丕一丝惊喜闪过，但又犹豫“这不太好吧……诶？流玲姐你怎会识得阳阳！”尹丕惊得转过头来盯着东方看。

　　东方眯眼一笑，“阿黑、方奇、展龙他们还好吗？”

　　尹丕张大眼睛看着东方，“流玲姐，你，你你怎么会认识我们这么多护卫的！我听得萧大人与你闲聊时不是……”

　　“那才不是闲聊呢！我本打算在中庭时和阳阳他们见个面，谁知萧寒，硬拉我坐着！”东方不自觉大声了起来。

　　“嘘，流玲姐你小点声，当心萧大人听到。”尹丕凑过来要捂着东方的嘴。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你查得怎么样？”东方叹口气，回头问尹丕。

　　尹丕脸又慢慢红了起来说：“我寻遍了记载，再没有南印的痕迹，于是我查了尹州主的踪迹。”看了看东方面无表情的脸，又说：“太液阁里许多东海的书籍，都有他的笔记，我想……”

　　“他大概去了东州？”东方接上了尹丕的话，“心之所在吗？”不知想到什么，东方笑着仰倒在屋顶。“那我就去东州好了。尹丕我想看看那些书籍。”东方像是觉得月光刺眼，将右边的手臂抬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一会自己去看，那你把它们放着太液阁就行。”

　　“好，流玲姐。”尹丕默默地退下了屋顶。

　　待尹丕离开，东方缓缓放下手臂，眼前的星光都变得模糊，面纱右下角秀着暖石的六棱晶似乎失去了效用，东方的手指尖的冰冷缓缓蔓延至身体，坐至天明，她才缓缓走向了太液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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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玲姐独自前往东州可要万事小心。”尹丕有些懊丧地看着坐在屋檐边的姑娘，悠闲的神情、轻便的着装，没有一处是即将远行的模样。

　　东方看着远处刚升起的暖阳，恍惚好似眼前楼宇刚平地起，远处的双塔还在搭着地基。“放心吧！有任何疑惑我就寄信给你。”说完吹哨呼马，直出极夜府去了。

　　尹丕望着人影慢慢变为小点，回神却听得曲音悠长，似乎是，中州的一曲“长安”，从中州来此长驻的臣民不少，这些年北州与中州关系渐淡，不知是谁在此伤怀，是否所奏是为流玲姐祈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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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州与中州相隔一山，山间早已修设官道，山顶飘雪片片，山脚却往来匆匆，热闹非凡。

　　山间飞驰，东方竟想起，在愤然抛下一切，甚至忘了要回南印离开北州的日子里，她曾在这山下小村落里，开设过一个小楼，小到甚至没有挂牌，附近村民称之为“黑白楼”，白昼穿黑，夜晚披白，她在那里制石簪木环为生。

　　本以为会了却此生，却遇到了一位借宿的侠士。

　　“天下虽大，不敢藏身！”“姑娘手艺不可埋没，若来东州，乐某当以倾力相助。”

　　东方那时避东州都不及，即使再出山外也会往西，“口气不小，东州之大，你如何可助我？”

　　“识得姑娘手艺，必前来相助。”侠士摸了摸手边的黑色狸奴，狸奴竟乖巧地顺下自己一团毛，补给正在用毛制狸奴小像的东方。

　　东州人多术祝由，画符点砂以通灵，“多谢好意！”

　　如今驾马只身进东州的东方，可真的需要“乐侠士”的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