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魇韵景

1、只有一章

　　我是一条活了四百多年的鲤鱼精，在一条地下河畅游，我听人们说过，活过了千年的鱼是可以跳龙门，有机会化龙的。

　　可是，龙门在哪儿呢？

　　我去问在这条河生活了好多好多年的虾老“虾爷爷，你知道龙门在哪儿吗？像我这样的鱼，有机会跃吗？”

　　虾老笑了笑“有是当然有，可你才几岁啊！龙门的位置我也知道，可……就凭你？地方告诉你也无妨，就在渤海，顺着黄河就能到，其中的艰辛是你无法想象的。千年跃龙门，你还差好几百年呢！”

　　我可不怕，“艰难险阻算得了什么？再说，没准等我游到那，就已经到年龄了！”

　　虾老看着我，平静的说：“你若执意要去，我也不拦，如果你这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个珍珠可以救你，切记，只能用一次。”

　　我接过那颗珍珠看了看，将它含在了嘴里，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小话本里化龙后修成人形的妖仙。

　　我准备出发了。

　　在我走之前，虾老郑重的对我说：“孩子，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现在应该是叫卡日曲河谷吧，这里的一条地下河，渤海……嗯，路途遥远，保重。”

　　我虽说有点小感动，但还不以为然。

　　起初，我还挺适应的，除了累一点，也没什么。

　　我游了许多个春秋，游过了大湖、沼泽，在水流变急变浑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大坡，水顺着它流下去。

　　难道这就是龙门？！我心想，龙门也不过如此，轻轻松松就到了，我颇有些得意。看着那条比较急的“龙门”，我心里有些发怵，不过，我一条鱼怕水干什么？

　　我心一横，顺着水冲了过去。泥沙有好多被我混着河水吞咽，虽然不是不能吃，但这味道属实不怎么样。

　　我随水流被拍到水底，唔，又是好多沙土……我再次感叹这令鱼作呕的味道。

　　“诶？刚才瀑布里是不是有一条大鱼？如果我没看错，那鱼应该有个二十来斤。”

　　“二十来斤？！那还不得三十多年才能长成那么大？”我听他们议论着我，心里有些自豪。你们不知道吧？我有四百多岁呢！不知道为什么还只是这么小，我安慰自己，就长得慢罢了，不过……

　　我不是越过龙门了吗？为什么还要一道？难道我还没有化为龙吗？我看着自己的胸鳍，陷入了沉思。

　　我决定还是把剩下那几道“龙门”跃过。

　　……

　　“跨过了那么多道龙门，我是不是已经是龙了？”

　　旁边的一条泥鳅听见我的自言自语，嘲笑道：“老兄，做梦呢吧？都2016年了，还有鱼不知道那几道是瀑布？与世隔绝了几百年啊？哈哈哈……”

　　我对它的嘲笑莫名其妙，继续往前游。

　　又轮过了几个四季。我不禁有些想要放弃，照这样游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还有多远。我的尾鳍被某种叶片锋利的水藻割伤了，游的时候有些不平衡，唔，好疼……

　　现在的鱼怎么还咬鱼呢？我用尾巴把那条专咬伤口的小鱼苗甩走。忽然，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我挣扎着……那是网！曾经听其他鱼长辈说过，它专门罩我们这些鱼虾之类的，每年死在它“身下”的鱼虾数不胜数，我打心底有些畏惧这东西。

　　我的挣扎根本没有用！那网越收越紧，我看见了岸上收网的那个人。我还想着最后再用尾巴把他甩开，可，幻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糟糕，他抓起我，把网拨开，先把我往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

　　好疼啊。我动不了了，这时我想到了嘴里含的那颗珍珠，即便这样，我也想感叹一下，这珍珠竟然还没被我弄丢了或吞进肚子。珍珠究竟怎么用呢？吃了？咬碎了？不管了，要是随便蒙一个救不了我那就救不了吧。

　　我将珍珠咬碎咽下。

　　……没有变化，我赌错了，代价是死。

　　失重感将我乱糟糟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将我装在鱼库里，那个捕鱼人可能是准备回家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回到了水里，我有些欣喜，以为自己获救了。结果却是他把我放在了一个大水缸中，活动还受限制。

　　太阳又向西移了一点，一个小姑娘来看了我，一脸惊奇：“原来真的有淡水鱼可以长到这么大啊！我还以为电视上的是假的呢……”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想不到她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可，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啊。她竟然要揪我的鳞！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一片，两片，三……她从我身上取下了十五片鳞，我没力气了，无法反抗。

　　过了一会儿，那个将我抓上来的人拿着把刀过来了，我有些害怕。

　　我后悔了。

　　不应该不听虾老的话。

　　疼……我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印象恍惚了刹那，不知怎的，我脱离了□□，灵魂浮在了空中。

　　又是一阵恍惚，我被吸到一盏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莲花上。那花瓣竟是我的鳞制成的！

　　咦？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看到了虾老？他冲我笑了笑，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慈祥的对我说：

　　“你可知这人间俗物的苦了？当初你在天庭说蝼蚁的生命低贱，根本没有感情志向，随手就抹去了它们的仙籍。

　　那我便让你下界，亲自体会一下他们历经的苦难，感觉如何啊？”

　　一瞬间，许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记忆里，那个我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副欠抽的样儿。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将所有除人外的生物的成仙资格抹去了。

　　终究是我错了啊，万物平等，它们付出的努力根本不比其他人少，我又凭什么一句话毁了它们的前途？

　　又想起了它们苦苦哀求我的样子……

　　我灵态还是前世柳南星君的样子，我对着虾老……不，应该是太白金星鞠了个躬，说：“因为我，而让那些本该飞升的生灵失去仙籍，我真的很抱歉，自认为已经没有资格回到天庭了。”

　　“我要为那些被我耽误了的赎罪……也谢谢您让我知道了这些。”我苦笑着。灵态逐渐透明，太白金星眼底有些惋惜，但他没拦我。我的各个灵魂碎片将让那些被抹去仙籍的生灵重新飞升，而我自己则会消失在这世间。

　　众生皆平等，这大概就是我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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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脑洞来源于某次我家钓上来的鱼，好像是两星期前，当时就把它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