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寄语》丰喑

12、大巴车

　　学习之外，大学生们最热衷的事，是社交。
　　社交——与身边的同学话短情长，没事便找时间唠上几句？不，不，不，这不是津城大学的学生眼中的社交。社交，它需依托于活动和组织。那，没有组织，哪里来的活动呢？
　　项轩同学已然身附于一个组织——春日摄影社，同舍友蓝又庚一起。
　　入学之初，大学生们的找组织是一场轰轰烈烈。找组织嘛，兴趣爱好是一优先满足项，有道是，志同道合之人方可把手言欢。组织，也多打着兴趣爱好的旗号：唱歌、跳舞、表演、书法、文学、绘画、足球、象棋……不一而足。兴趣爱好里，有个特别些的——为同学服务。以此为旗号的组织：学生会、社团联合会、自律委员会、团委事务中心……吸引着一些有志于此的学生们的注意，他们渴望为同学们的生活作下安排部署，有的甚至内心跳动着躁动的血，隐隐盼望着成为弄权儿。
　　也有大学生，心思活泛着：加入组织，说白了，就是与一群人相处罢了。至于兴趣爱好什么的，嘿嘿，不管什么样的特长，努努力，总能达到点。他们在选择组织的时候，便会参考名气、人员多寡，还有，组织里有何等人物。
　　项轩有点随波逐流的性子。找组织这场轰轰烈烈展开的时候，他随缘加入了春日摄影社。有达人一加社团就加了二十来个的，做学生管理的组织也挤进去不少。从校领导到老师，从全校集会到班会，多方告诫，社团最好只加一到两个。但告诫只是告诫而已，不少人掂掂告诫，便将之抛诸脑后。
　　项轩加入春日摄影社后，自觉完成了任务，于这场轰轰烈烈之中未曾掉队，遂不在此道上再有追求。
　　春日摄影社是声名在外的大社团，自上次成员作自我介绍之后，不久，又办了新的活动。
　　这次是让大家去一个大园子，做真正体现春日摄影社的社团特色的事——摄影。
　　从学校坐大巴车前往大园子的途中，项轩听车里的几个人叨叨了不少它的历史。站着的几个人，滔滔不绝，时而手舞足蹈。几个人是谁呢？里面有春日摄影社的社长，还有别的人，或许是大园子的管理者？进车后，项轩百无聊赖之下，看着车里的人。不多时，他发现了郭子岚。郭子岚头发的末尾扎成一束，软软地垂在胸前。她头发中间的发丝，蜷在肩膀上，打了一道弯，流泻而下。郭子岚的瞳色较常人浅，泛灰，看过去常是雾濛濛一片。郭子岚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头上高高扎了丸子头。她的丸子头，不似一般的丸子头，可爱清纯，大概是伪的。
　　头发团成的丸子上，绑了各款荧光色系的丝带，还斜斜插着一只步摇。步摇上坠着几朵小花，珍珠点作花心，细纱展为花瓣。在项轩的印象中，步摇是古代的女人戴的头饰，不知道她从哪里淘得来，又怎么有勇气戴上去。步摇被戴在古代女人的头上，女人移动脚步的时候，步摇便跟着一颠一颠，其上的饰物迎空颤颤。有讲究的女人，会着意将脚步踩得细碎。这样，头上的步摇晃动的幅度，就会小，带着慢悠悠、一点一点的韵律。一个女人的身影，化在了一只步摇里，笼笼，引人追目。
　　步摇戴在钟妮花的头上，却不时跳跃着，大幅摆晃，在飞舞。
　　大巴车里还坐了一些人，他们的面孔，是春日摄影社第一次社团会议上出现过的面孔。有的面孔里带着迷惘，有的面孔里带着雀跃兴奋，有的面孔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在密闭的大巴车内，不林而总，各种面孔模糊着。
　　大巴车里站着的几个人，喋喋不休。项轩断断续续听着，明白了大园子全名叫向日葵庄园，一路下来换了几波人经营，原本境况惨淡，现稍稍有了点起色。
　　在项轩旁边的位子上坐着的蓝又庚，托住下巴玩笑道：“庄园？是要让我们进去干农活吗？感受美好的田园生活？”
　　项轩哈哈一笑：“接受劳动教育，争做进步青年。”
　　项轩和蓝又庚在座椅上笑作一团。
　　甫一进向日葵庄园这个大园子，项轩横览了一下它的总体风貌，总觉得大园子占地并不算大。放眼望去，向日葵庄园里栽种着向日葵花田，温柔而灿烂，蔓延开来。
　　郭子岚和钟妮花站在向日葵庄园门口，站在向日葵花田前，直觉风清气朗，心情和畅。
　　“哇，这么多花。”郭子岚张开手臂，迎花而立。
　　“是啊。”钟妮花依样张开手臂。
　　向日葵迎空而立，一朵接一朵，簇在一起，仿佛将人卷入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