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缘录》橙子书虫

17、柔情错付

　　两人一惊，黎扬反应过来，往下一滚，又躺在了坚硬地板上铺的被子上。
　　“谁？”夏轻尘警惕地问道。
　　“黎扬大哥，我，我有事找你。”是蔺柳河的声音。
　　黎扬困惑地看着夏轻尘，随即变了变脸色，夏轻尘则微哼了哼，冲着他没好气地吐了吐舌头。
　　“你可别胡闹。”冷淡又严肃的警告。
　　“放心，我能胡闹什么呢。”戏谑的回复。
　　冷月悬空，洒下银光，照拂着夜空下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夏轻尘跟在蔺柳河后面，她等着她说话，但对方只闷声走着，她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她并不是什么也不懂，见蔺柳河敛去所有的娇蛮气，在“黎扬”面前这样的羞怯，也早已明白了些，由此她想到那天两人一起被困住，或许，她是否做错了什么……在她纠结着的时候，蔺柳河忽然停了下来，夏轻尘习惯性地向前走着，撞在了她的身上。
　　夏轻尘窘得不行，刚要慌张地退后，蔺柳河却娇笑起来：“你怎么这样的呆！”
　　夏轻尘愣着张了张嘴巴，挠了挠脸，蔺柳河的眸光与月光晃在一起，对着她，全是温柔蜜意。她又急又慌，完全不知道如何说话才是得体，不至于伤人，又不至于让人误会。
　　蔺柳河被“黎扬”给逗笑了：“也许你这人就是这样的呆，当时竟不顾自己的性命，要救我，除了我哥哥，我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对我。”
　　夏轻尘讪讪笑着，心里暗暗叫苦，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劲，唯有沉默。
　　“你的伤怎么样，涂了药吗？”
　　“还没来得及。”
　　“这要一天三次才有效咧。”蔺柳河轻嗔地说着，她在怪他对自己不够细致，可那又不是真的责怪，是甜蜜的心思。
　　“我皮糙肉厚，小伤而已。”夏轻尘觉得空气都要凝固，此时蔺柳河忽然凑近，她也不好意思地又退了退。
　　蔺柳河撅起嘴巴：“你怎么退得这样快，我只是看看你的伤。”
　　“蔺姑娘，真的不必了。”夏轻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当初与蔺柳河同困在那幻境里，她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友好罢了，也是她心思简单，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也许行为轻浮了点，现在她要怎么做呢，直接说得难听点拒绝吗……
　　蔺柳河已有些不高兴：“你扭捏什么，把手拿过来。”她不允许黎扬拒绝。果然，对方是被唬住了，乖乖地把手臂伸了过来。
　　“这不就乖了吗。哼。”蔺柳河言语投足间，还是收不住的娇蛮气，她得意又可爱地笑着，把“黎扬”扭怩的手臂拉了过来，但接下来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她葱管似的手指轻轻卷起“黎扬”的衣袖，把药涂抹在指腹，再匀到“黎扬”的臂上伤口处。
　　这愈伤药触及伤口，是一阵清凉舒服，夏轻尘紧绷的神经放了点，她的目光也不再躲躲闪闪，但一触到蔺柳河情意绵绵的眼睛，又开始心虚，蔺柳河的指腹还贴在她的手臂，她猛地把手抽回，惊得蔺柳河一脸的迷惑。
　　夏轻尘一脸的尴尬，心里七上八下，如果她和黎扬换了身体被这蔺柳河知道，以她那样的性子，估计自己性命堪舆呢！一想到这，夏轻尘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她后怕地咽了咽：“蔺姑娘，其实我今日救助你并不是想要你的回报，也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尽量把话说得婉转而清楚。
　　蔺柳河手里的瓷瓶晃了晃，脸上的失落被对面人看在眼里，夏轻尘不由得内疚，可她也从没安着坏心，故意用着黎扬的身体撩拨别人，这又怎么能怪得了她呢。
　　但蔺柳河并没有打算在这样明显意思下后退，在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黎大哥，你喜欢我吗？”
　　夏轻尘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蔺柳河竟这样的直接，对方闪亮的眼睛失落又期待，她嘴巴里的话仿佛被黏住了似的，该说什么呢。
　　蔺柳河问“黎扬”这话时，她本以为自己会羞涩而胆怯，但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她可以直视着“黎扬”的眼睛，看到对方紧张地愣住，又得到了使坏后的满足，她不是扭捏的人。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夏轻尘躲开蔺柳河的目光。
　　蔺柳河听了这话，又直接问道：“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是询问，又是志在必得的肯定。
　　“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我，我也绝对值得。”蔺柳河说得那样自信，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自信。
　　夏轻尘不自觉地咦了一声，她看着蔺柳河，该怎么说呢，所有的一切，她怎么说呢！她退了一步，弯腰作了一揖：“柳姑娘，厚爱了。我早已立志好好修习术法，并没有想过情爱之事。”她礼貌又惶恐，努力表现出无福消受之状。
　　“为什么修习术法，便不能考虑情爱之事，难道我会阻碍你吗？”
　　“这……术法修习需要专心，情爱之事会分了我的心神，况且黎某缺点众多，比如傲慢，比如迂腐，比如……”夏轻尘把脑子里对黎扬的种种不满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但蔺柳河听在耳里又觉得“黎扬”谦逊，更喜，凑过来，一双眼弯弯如月牙：“可是我喜欢你呀。”说着，她轻轻地啄了“黎扬”的左颊，“没有坏男人说自己坏的。”
　　左颊一触，夏轻尘脑子一冲，忙慌乱后退，离得蔺柳河远些，看也不敢看，只心里叫苦：完了，完了，这都什么事。
　　如果蔺柳河知道是我，她这样子都被我看在眼里，会不会气得要杀我灭口，如果黎扬知道了，会不会又以为我是故意作弄他，又如果黎扬拒绝了蔺柳河，她会不会难过伤心，如果……夏轻尘定在那里，脑子飞速地转着，麻烦只会更麻烦，误会只会更误会，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当然她向来善良，不忍他人因自己之故伤怀，所以这一点却又是其中关键。
　　蔺柳河见“黎扬”之状，心下一沉：“黎大哥，我是哪里不够好，你并不喜欢。”蔺柳河生性骄傲率直，爱便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但她也向来好胜。
　　“这……”夏轻尘苦笑着：难道我能说我并不是黎扬吗。
　　“那黎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蔺柳河忽然意识到什么，眼底的不安难以掩饰，她心中责备自己：蔺柳河啊，蔺柳河啊，你怎么这么喜欢上人家也不问问清楚，万一人家心有所属，那你可是个笑话了。
　　夏轻尘眉心一皱，见蔺柳河忽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沮丧，又不忍，诚实相告：“他……这，黎某暂时没有。”
　　她话音刚落，蔺柳河眸子一亮：“那黎大哥为何不喜欢我？”
　　“黎某心志已定，或者说时机未到。”夏轻尘嘴角扯了扯，含糊地搪塞。
　　蔺柳河眼里更加坚定：“那我便等那适合的时机，我也并不怕等。”
　　夏轻尘怔了怔，眼珠子一转，心思忽转，如果她能撮合黎扬爱上了蔺柳河，岂不是皆大欢喜。而且黎扬这家伙傲慢惯了，蔺柳河性子娇蛮，他俩在一起岂不是有趣万分吗！想到这，她不仅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又觉得马上就有好戏可看，不自主地笑了起来。
　　蔺柳河见“黎扬”笑了，以为他被自己打动，一颗心“砰砰”动着。
　　“唉，不瞒蔺姑娘，黎某无心情爱，只是不想拖累他人。”
　　“怎么拖累？”
　　“我和我妹妹从小便有精神上的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
　　“这……”夏轻尘马上打了个嘴巴，慌忙地退后：“不能说，蔺姑娘，你还是另寻良配吧。”说着，就要回房，夏轻尘已经作好主意，现在先打个底子。
　　但这时，问询声在夜风里响起：“柳河，黎扬兄弟，你们怎么在这？”
　　夏轻尘听这声音已然知道是谁，蔺燕桥，为什么他说话永远这样不紧不慢，温润似水呢。
　　“蔺兄。”夏轻尘微微一笑。
　　“哥哥，我……”蔺柳河脸上一红，退到她哥哥身边，神情扭捏。
　　蔺燕桥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心中感觉略略复杂，也淡淡地回笑着。
　　“黎扬兄弟，夏姑娘呢？”
　　“找我干嘛？”冷冷的声音传来。
　　夏轻尘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黎扬简直就在败坏她的名声，这冷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夏姑娘，今天让你受惊了。”蔺燕桥愕然，夏姑娘的不知为何生了气，完全不似白天的态度。
　　“就这样便让我受惊，你也太看轻我了。”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夏姑娘你误会了。”蔺燕桥马上紧张起来。
　　夏轻尘叹了口气，忙走向黎扬，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对着蔺燕桥扯出个笑脸：“蔺兄，不要见怪，轻尘她没有恶意。”说着，便把刚出来的黎扬推了回去，身后留下蔺家兄妹失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