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橘》吊萝

1、我是你大爷

　　姜炳一直认为坐火车很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把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

　　14：53。

　　姜炳坐火车坐得腰疼屁股疼，一看快到站了，他沉闷着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

　　看着由远及近的站台，某人越来越开心。

　　优美（？）的手机铃声响起，姜炳看了一眼，是老妈打来的。

　　“妈……”

　　“乖儿到没到站呢？”姜炳刚一开口，自家老妈的声音便急切地钻了过来。

　　“马上到了，我跟你说这躺火车坐得我可难受了。”

　　于早：“哈哈哈辛苦你了。”

　　姜炳：“……”

　　亲妈，真是亲妈。

　　电话两头的母子俩说笑一阵，火车终于缓缓停下了。

　　“妈，我先下火车，就先把你揣兜里了啊。”

　　“去你的，注意点别把东西掉下去。”

　　“哎妈我知道了。”

　　“对了儿子啊。”于早又出声，“出站有个人接你，是妈妈好朋友家的孩子，年龄跟你差不多大，一会见到人家对人家客气点。”

　　“啊？……哦。”姜炳提着行李箱，愣在站口。

　　他应声，又四处张望了几下，问：“妈，那人男的女的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啊？”

　　正说着，一道沉闷的男生从后上方传来。“你是姜炳？”

　　“啊？”姜炳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男生有些不爽，把口罩拉下去。

　　“我问你，你是不是姜炳？”他皱着眉，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姜炳愣了一下，说实话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你谁啊？”

　　“……”

　　男生沉默了一下：“我是你大爷。”

　　“？？？”

　　他说的什么电话那头的于早并没有听清楚，“小程的声音？你快，把电话给他！”

　　“小程……？”姜炳嘟囔着，抬头：“你就是我妈说的小程？”

　　“……”

　　“快点啊姜炳，愣着干什么呢？”于早有点着急。

　　“得，马上。”姜炳犹豫着把手机递给眼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生，“我妈。”

　　他伸手接过电话：“阿姨好。”

　　“小程啊，哎呦多久没联系了，这我儿子，平时你给多担待担待呗。”于早笑着和这个小程聊天，语气亲。切。和。蔼。

　　姜炳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自家亲妈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跟他说过话，现在却跟一个看起来就很臭屁的男的说得这么欢？！

　　“喂，差不多得了吧。”姜炳说话有点蔫，想把手机拿回来。

　　男生低头看了他一眼，“阿姨，您儿子好像有点不高兴。

　　“不管他，他就是坐火车坐的浑身难受，欠揍。”

　　由于周围太吵，姜炳开的是免提，程拜接过去的时候也忘了关掉。

　　以至于于早的每句话姜炳都听的一清二楚。

　　“……”

　　“……”

　　程拜和姜炳对视着，两人都没有出声。

　　于早“嘿嘿”一笑：“我听你们那边有点吵啊一会再聊我先去做饭了拜拜。”

　　程拜将手机还给姜炳：“啧啧，可怜。”

　　“你说谁可怜呢？！”姜炳想打他一拳，手却被反握住了，“哎你放开！”

　　“初次见面，我是程拜。”

　　姜炳于是别别扭扭的做了自我介绍。

　　“……嗯。”这是程拜听完的第一句话。

　　“‘嗯？’你就‘嗯’？”姜炳整个人都傻了，抻着脖子看他。

　　“嗯。”

　　面前人不咸不淡地又来一句“嗯”，姜炳心碎了。

　　程拜朝他伸出手，姜炳不太懂他意思，竟然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了。

　　程拜：“……？”

　　姜炳：“……”

　　“把你行李给我，然后，手，揣进兜里。”程拜手一颠，姜炳的爪子被甩了下来。

　　“哦…哦。”

　　姜炳一蔫，乖乖把行李递给程拜。人接过行李，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带了几分高兴，仿佛是对姜炳乖巧的性格很满意。程拜招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敲下车窗让司机把后备箱打开。

　　把行李装到后面之后，程拜看着姜炳没出声，指了指姜炳，又指了指后座。姜炳会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哑巴呢。”姜炳嘟嘟囔囔。坐在副驾驶的程拜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师傅，去青竹佳苑。”司机闻言把空车牌扣下去，发动了车子。

　　“两个小伙子长得都挺俊呐，”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来，“后面那个是弟弟吧？”

　　程拜：“……”他沉默了一下，出于礼貌应了一声。

　　司机毫不在意：“弟弟十几了？”

　　姜炳有点不情愿地接话道：“叔，我十六。”

　　司机叹了口气，“十六啊……跟我儿子一样大，要是他能像你们这么安静听话就好了。”

　　后面一车三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了，到青竹佳苑之后司机还特意下车帮着提了行李箱。这个城市给姜炳的感觉就是慵懒亲切，和北京随处可见的忙碌气息不一样，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透着温暖。

　　程拜带着姜炳在小区里转转走走，好一会才到他家楼下。小区的居民楼都是二十层的，还有个奇怪的规定。程拜拉着姜炳爬楼梯，对一楼的电梯视若无睹。

　　姜炳：“这不是有电梯吗？你家住几楼？”

　　程拜：“六楼。”

　　姜炳纳闷：“为什么不坐电梯？”

　　程拜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和他说明，这个小区所有居民楼七楼以下的住户不允许使用电梯，对此物业的解释是什么锻炼身体。

　　姜炳：“……？”奇怪的理由。

　　姜炳很不爱爬楼，他从小身体弱，外加学校的体育课少之又少，干脆全被抢了。一点锻炼的机会都没有，体能越来越差，爬到五楼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程拜瞥了他一眼，“行李是我拿的，现在才五楼，你喘得这么厉害。”

　　姜炳急喘着：“我家，一楼。”

　　程拜没看他，继续往上走。过了一会，他张口：“作为一个男人，你体力不行啊。”

　　“……”姜炳喘着气撇了撇嘴，“体力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到了。”程拜没再接话，拿钥匙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