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th Breaker II: Dawn and Twilight》persiancat

4、第 4 章

　　第四章

　　过多的肾上腺素让Draco的撕裂咒失去了控制. 魔咒掠过食死徒的手击中了他身后的墙壁, 将几块砖炸得粉碎. 他的敌人丢掉了手中的魔杖, 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的胳膊在变为枯萎的骨爪后掉了下来.

　　一道红光在Draco面前闪现, 差一点击中了他. 当他跌跌撞撞向后退去时, 他才想起此刻他没有扫帚可以帮他躲避魔咒. 他施了个切割咒但却射偏了, 紧接着的火焰咒击中了目标. 火焰在那个食死徒脚下熊熊燃起, 直到她的长袍将她变成了人形蜡烛.

　　此时已经有别的人在向他们靠近, 很可能是值班的傲罗, 或其他黑暗巫师, 如果他们没在袭击开始时就逃跑了的话. 从身后传来的阻挡魔咒和施反咒的噪音中Draco听出他们的救援来了, 也听到附近传来了移形幻影的声音. 他们是要逃跑还是在召集帮手? 他不知道.

　　Draco抬起头看到又有两个人朝他冲来. 他施了个魔咒, 成群的乌鸦从他的魔杖中飞出直扑敌人, 啄食抓挠他们的眼睛. 一个食死徒转身想要躲避乌鸦, 但另一个却直接对着大片黑色的羽毛施咒. 烟雾和烤焦的鱼味充斥着整个街道. Draco单膝跪了下来, 想要减小目标, 他又施了个切割咒, 但她挡开了魔咒并对他进行了反击.

　　在乌鸦刺耳的叫声中, 他无法听到她用的是什么咒语. 他看到黑线朝他脸上射来, 所以反射性的抬起了手. 黑暗魔咒绕过了他的手掌击中了他的脸, 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长长一道粗线缝过的痕迹, 弄伤了他的脸也缝住了他的眼睛.

　　疼痛带走了他的呼吸, 魔杖也在他倒下时掉在了鹅卵石地面上. 每一个缝合处都像是有根针扎进了他的脸颊. 当他的手触摸到自己的眼睛时, 他颤抖着缩回了手. 鲜血覆盖了他的面容.

　　更糟的是, 这个魔咒并不是为了要杀死他而施的.

　　“血统背叛者.” 她咆哮着烧死了最后几只他的乌鸦. “我一直渴望再次见到你.”

　　至少这道魔咒挡住了他因疼痛而流的眼泪, 保全了他的自尊心. 她的声音和她母亲的如此之像, 以至于令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一直期望Bellatrix死在了Hogwarts之战中.

　　在他身后, 激烈的喊叫声和发射魔咒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他向后爬去, 努力在疼痛中继续思考. 她会使用钻心咒……他得把缝住的眼睛打开……他的魔杖在哪儿……Harry在哪儿……

　　没有钻心咒, 随着周围的人移形幻影离开他听到了一些响亮的噼啪声, 在那之后就只剩下风声和被击倒的食死徒的呻吟声. Harry已经停止了施咒. 害怕为自己吸引来别人的注意, Draco试着想要喊Harry的名字, 但却只发出一声低吟.

　　有人抱住了他. 他本能的举起魔杖, 但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很熟悉. Harry依偎在他身边, 仿佛他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似的.

　　“没事了.” Harry说, “他们走了.”

　　Draco听到受了惊吓的巫师和女巫走出商店, 在危险过去后四处张望. 其他人终于也来了, 开始检查被击倒的食死徒, 他们的声音尽管也很熟悉但他却无法分辨出具体是谁.

　　“我的眼睛.” Draco轻轻的说, 努力想要大声一点, “我的眼睛……你必须……”

　　在他说话的同时, 他的身体被转了过来, 脸被轻轻抬起. Harry猛地抽了口气. 不幸的是, 他不是唯一看到这一景象的人.

　　“梅林……” 有人吃惊的说, 低语声打破了街道上的各种噪音, “他的脸.”

　　Draco用手捂住了眼睛, 但这却让人们更加好奇, 吸引他们靠近. 他肯定从自己苍白的脸颊滴落的鲜血一定构成了一幅惊人的画面. 经验丰富的傲罗们开始驱赶人群封锁现场, 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些空间.

　　“哦, 好极了.” 有人抱怨道, “该死的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来了.”

　　“Tonks, 带他们离开这里.” 有人小声地说

　　他不能让他们拍到他流着血瞎了眼的照片. 就在他努力想要撑起自己时, 有人跪在了他身边面对着Harry, 替他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一只纤细的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你能带他移形幻影去St. Mungo's吗?” Tonks问Harry. 就算她还记得上一次和Draco的争论, 她也没有提起.

　　在Harry还没来得及回答前Draco开口道, “不要去那儿. 那里不安全.”

　　“Malfoy, 你得去医院. 再说, 那里的保安也足够严密……”

　　“不.” Draco咬着牙说. 为什么她非要坚持和他争论呢? 没有她在这儿打岔他都已经很难思考. “对你来说安全, 对我来说却不安全. 他们也做不出什么你做不到的事. 想个别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照相机飞快按动的嘀嗒声. 他们没时间了. Harry为了告诉Tonks他们要去哪儿而咕哝了一句, 随即Diagon Alley的声音就消失了, 确而代之的是鸟鸣声, 冰凉的微风和一个受惊的侏儒发出的尖叫声.

　　Draco听到了金属和老旧的木头发出的吱呀声, 他猜想是Tonks打开了一扇门. Harry帮他站了起来, 揽着他带他走过高高的草丛并且赶走了什么动物……听起来像是鸡.

　　“我们在哪儿?” Draco小声问, 不敢提高音量. “你把我带到哪儿了?”

　　“一个安全的地方.” Harry说

　　“Harry,” Tonks喊道, “你要去哪儿? 浴室在楼上, 记得吗?”

　　“池塘更合适.” Harry答道, 在转过拐角时放低了声音. 尽管此刻Tonks离他们远得听不到他的话, 甚至有可能她已经进到屋子里去了, 他还是只想让Draco听到他要说的话. “要是你知道我们在哪儿会杀了我的. 带你进屋去只会让你更恨我.”

　　“什么意思?”

　　Harry没有回答. Draco不得不用手捂着眼睛压着它, 试图阻止那可怕的悸动. 脸上的线粗糙的摩擦着皮肤, 硬得无法移动. 缝合咒—他在歌剧院里用来救治濒死女人的魔咒. 也只有他姨妈才能给它找到其它的用途.

　　在他还没来及继续探究答案前, Draco踩到了某个很重的东西. 他差点摔倒, 要不是Harry搂着他的话. 一路上他听到了泥水溅起的声音和奇怪的呱呱声, 他无法分辨那是乌鸦还是青蛙的叫声, 但是此刻这些声音都归于沉静. 寂静让他很不安.

　　“来, 坐下.” Harry说

　　用手向下摸了摸, 他在身后找到一块冰冷的巨石, 他坐了下来, 手一直没有放开丈夫的胳膊. 随着战斗结束他的激动变成了深深的疲惫, 他感到有一小缕恼人的头发贴在他的脸和染了血的眼睛上. Harry小心的用指尖拂开了它们, 接着他听到了撕扯衣服和溅起的水声.

　　“可能会有点疼, 但我得把血擦掉看看伤口.” Harry小声地说, 用湿布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脸. Draco本来还好奇哪儿来的湿布, 随后就想到Harry一定是撕下了一块长袍.

　　“该死的, 这些线缝的真紧.” Harry靠近了一些观察着伤口. “有反咒吗? 有什么办法能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拆掉这些线?”

　　Draco摇了摇头.

　　“这么说……我得把它们割开?”

　　“只有这个办法. 你……你可以召唤我的剥皮刀.”

　　Harry僵住了.

　　“哦, 上帝啊, 不.” 他小声地说, “我没办法把它拿下来, 我不是治疗师. 我只知道一些基本常识. 还是让我带你去St. Mungo's吧……”

　　Draco伸出手, 先摸到了Harry的脸, 随即用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摇了摇头, 光明巫师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办法来治疗这种伤口. 如果无论如何他都要忍受痛苦, 至少他可以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相比于别人我更信任你.” Draco说

　　寂静.

　　Harry召唤来了剥皮刀.

　　Draco向后靠去, 尽管抖的很厉害, 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静止. 冰冷的寒意充斥了他的身体, 他点了点头, 觉得自己会融化同时又会立即冻僵.

　　“你不用太使劲.” Draco飞快地小声说, 随着Harry的靠近他的语速也在加快. “刀很锋利, 只要用刀刃轻轻的压在线上, 应该会很容易切开. 它会……”

　　“嘘.” Harry轻声说, 用手指抬起了Draco尖尖的下巴, 不让他移动, “别动.”

　　Draco屏住了呼吸, 他几乎想请求Harry对他施咒防止自己颤抖. 他是否能将注意力从眼睛针扎似的刺痛或是从锋利的刀尖上转移开来? 也许吧. 他知道自己很擅长无视那些他不愿去想的事. 为什么这里会有青蛙和鸡? 是个农场吗? 很可能不是. Harry得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才能移形幻影到这儿, 而他知道Harry从没去过任何农场.

　　无论他们在哪儿, 感谢上帝Harry没有带他回家. 回家意味着他得满脸鲜血的面对自己的母亲, 在父亲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为大家带来麻烦, 很有可能还会吓得他的家庭逃跑. 要是Severus说他们应该坚持到底, 父母恐怕会将怒火都撒在他身上. 如果Malfoy家也逃走了的话, 这种大白天发生在Diagon Alley的袭击很可能会惊得黑暗巫师四散而去. 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以及黑暗社会的存亡都会毁于一旦.

　　Draco不想再打一场仗, 他的担忧几乎在刀切开第一个缝合处时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抓紧了石块的边缘, 让自己保持静止. 因第二条线被切开而绷紧了身体. Harry很好的控制着刀, 动作流畅的切开了每一个缝合处. 但这一过程很漫长, 每一条被切断的线也都得被轻轻的拉开.

　　鲜血流过他的脸颊. Harry的手滑了一下, 但他重新握好了刀. 在快要进行到一半时, Harry停了下来, 喘了口气.

　　“快好了.” Harry轻轻的说, “就快好了.”

　　但这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缝合的伤口并非笔直的划过他的脸. 在靠近边缘的地方, 缝痕离开了他的眼睛偏向太阳穴的方向, 最终在他的发迹处结束. 没有任何可以缝合的地方, 最后那段线平平的紧贴着他的肌肤, Harry不得不将刀尖插到线底下, 在切断线的同时也使得线在他脸上抽紧. 终于Harry呼了口气向后退去.

　　“Draco,” Harry把刀扔到了草地上, “让我帮你把伤口清理干净.”

　　Harry清理每一个小孔带来的解脱感让Draco感到有些头晕. 等Harry把血从他脸上拭去, Draco眨了眨眼, 努力控制着呼吸. 至少他又能看见了, 眼前模糊的景象看起来像是小孩的手绘画.

　　“我们在哪儿?” 他咕哝着再次闭上眼睛. 尽管伤口已被治愈, 但它们还要疼上几天.

　　Harry没有回答. 门外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仿佛有人不愿靠得太近似的. Draco伸手找到了Harry的手, 感受着他抚摸自己的头发向自己保证他是安全的. 说话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他认出了那些声音.

　　Draco垂下了肩膀, 转过脸.

　　Weasley.

　　“好极了.” 他抱怨道, “先是受伤, 现在又要受辱.”

　　“别这么说.” Harry轻轻的说, 他将头发从Draco脸上拨开, 在发现Draco不肯转过身时抱住了他. “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会先去St. Mungo's, 然后去别墅找我们. 到这儿来可以让我们将回答问题的时间推后.”

　　“……哦, 该死.” Draco轻轻的说. 见鬼, 他应该想到的. Harry说的对. 预言家日报的那些秃鹰们会聚集在他家周围, 对他母亲散布袭击的消息, 试图拍下她哭泣的照片.

　　“我需要羊皮纸.” 他说, “和一只羽毛笔.”

　　“你确定?” Harry问, 但随即他就停了下来. 如果不确定Draco就不会开口. “好吧. 我去要.”

　　Harry离开后, Draco叹了口气, 向前俯身将胳膊放在腿上. 要是他们能移形幻影回家就好了, 但那会使他们面对出现在预言家日报记者面前的风险. 长长的几分钟过去, 每一分钟Draco都在想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你还好吗?”

　　现在他成了Weasley一家好奇的对象. 那个声音很年轻而且是女性的, 所以肯定是Ginny, Draco安慰自己至少她是那一群红头发的人中最不烦人的一个. 他克制住了想要怒吼的欲望, 不过那仅仅是因为Harry希望他能对他的朋友们表现得礼貌一些.

　　“我的眼睛被缝上又被拆开.” 他慢吞吞的说, 转开身子,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俯下身. 他能感觉到气流的变化, 也闻到了她所用的香水的淡淡味道. 她为什么要擦香水? 反正她又不可能去需要用到香水的高级地方.

　　“它们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 她说

　　这个小姑娘难道想看鲜血和粗线吗? 显然他关于他们家缺少教养的观点是正确的. 他侧开了身子, 希望石块不会因此而移动把他扔进池塘里.

　　幸运的是她读懂了他的暗示走开了, 退回到了在他听力范围的最远处不断增大的窃窃私语声中. 血统背叛者他们全家都在这儿看着他议论他吗? 他能认出他们中几个人的声音, 双胞胎的嗓门最大, 有一个年长的女人很可能是他们的母亲, 似乎还有个带有法国口音的声音. 更糟的是, 青蛙们又开始大叫着四处乱蹦, 离它们这么近让Draco担心那些黏糊糊的小东西会碰到他. 他将膝盖抱在胸前蜷缩起来, 很高兴自己的紧身长袍没有妨碍他的动作. 他开始觉得暖和了, 也正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有多冷.

　　他没有发觉自己缩得很紧, 但Harry飞快踩过草地的脚步声令他放松了肩膀. 他的丈夫仿佛就像是挡在他和那些徘徊在附近的红发暴徒之间的一道屏障.

　　“你觉得难受吗?” Harry在Draco回答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身上有点凉.”

　　“不, 是你的手太热了.” Draco撒谎道, “我会好起来的.”

　　“好吧.” Harry没有逼他. 他坐下来打开了羊皮纸, 却在递出羽毛笔时犹豫了, “想让我替你写信吗?”

　　“是的.” Draco很感激他的提议, “我无法让手保持稳定.”

　　“没问题. 开始吧. 跟不上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嗯, 信很短. ‘母亲, Sev, 我们很好. Diagon Alley发生了一场袭击, 但Harry和我现在没事了. 我们很快就回去, 到时候我再解释’.”

　　在Harry写信的同时, Draco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是在他十三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他的第一份成年礼物. 他们度完蜜月没多久, Draco就对Harry解释了这枚戒指的用途, 所以Harry无声的接过戒指, 卷起羊皮纸, 将它插进了戒指里. 对着戒指上的毒蛇纹章咕哝了一声 ‘Narcissa Malfoy’, 令它瞬间消失无踪.

　　“为什么不马上回去?” Harry不赞同的问, “既然你不肯去St. Mungo's, 我希望能让她和Snape看看你的伤.”

　　“别把那说得像件坏事似的.” Draco说, “再说, 我们现在没时间回家, 我们得回Diagon Alley去.”

　　Harry花了好几秒时间才想到该怎么回答, “我还以为我才是愚蠢的Gryffindor.”

　　听出了揶揄背后所隐藏的笑意, Draco也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是的. 你以为没有你我会冒险回去吗?”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要是连Draco Malfoy都不害怕, 其他人就没有理由害怕了.”

　　就在他们将要再次开始长久以来关于勇敢和愚蠢的争论时, Tonks打断了Harry.

　　“我联系了Shacklebolt.” 她说着穿过院子走了过来, 惊得青蛙又纷纷蹦回了池塘里. 很显然她不是在对Draco说话. “他说他们刚刚运走了最后一个食死徒, 今天晚些时候他会去你家录口供. 你说服他去St. Mungo's了吗?”

　　“我想那不会发生.” Harry说, “再说, Malfoy一家会比任何人都更好的照顾他.”

　　“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做法.” 她提醒道, “不论他们的工作室有多大, 也始终是个家庭药房, 不可能和医院相提并论.”

　　“你有很长时间没到过我母亲的工作间了.” Draco懒洋洋的说, 享受着她因厌烦而绷紧的呼吸声, “更何况你还从来没见过Sev的. 魔法部的仓库和他们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了, 那是在他们拥有全部原料时, 但那个工作间在他烧掉庄园时被毁于一旦. 尽管他们尽了最大努力种植草药和毒草, 但别墅毕竟地方有限, 而且现在又是冬天. 在庄园和花园重建之前, 他们绝大多数原料都来自Knockturn Alley.

　　“不管怎么说, 我什么也不需要. Harry已经治好了我的伤.” Draco打开了蜷缩的身体, 花了点时间聚集力量, 强迫自己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对他来说仍然显得太过明亮也有些模糊不清.

　　“事实上,” 他继续说道, “我们正要回去.”

　　“什么?” 她吼道, “你疯了吗? 你刚刚才受到了袭击……要不是Harry是个出色的决斗者, 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这么优哉悠哉的, 那里可能会有更多的食死徒等着你们……Shacklebolt说…… ”

　　“我们要回去.” Harry温和的打断了她. 他用手握着Draco的肩膀, 既是为了帮他挡开Tonks, 也是为了不让他冲Tonks发火. “我们必须让人们知道我们不害怕, 不然黑暗社会很可能会被吓得继续躲藏.”

　　“或者更糟的是,” Draco咕哝道, “彻底消失.”

　　“消失?” 她重复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家花了很大力气去说服黑暗家族留在这里. 我们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对于我们家来说, 这是很大的牺牲.” 他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靠Harry的手支撑着他, “在愚蠢的预言家日报把每个人吓得以为战争又回来之前, 如果我们不让大家知道我们没有逃跑, 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我们将会是英国仅存的黑暗巫师.”

　　“他们只不过会跑到法国呆一阵子.” 她说, “躲个几百年, 换个名字再回来.”

　　“这次不会.” Draco摇了摇头说, “情况不同了.”

　　Tonks没有出声, Draco有些惊讶她竟会有耐心等他解释, 他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 他已经习惯了人们向他质问要求答案或是不断的侮辱他. 不过话说回来, 他偶尔也会侮辱别人. 也许礼貌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但他不准备对Harry承认这一点.

　　“上一次我们逃跑的时候,” 他说, “你们的档案管理方法还是中世纪式的. 那时候藏起来然后换个名字回来要容易得多. 这次你们可能会记得我们的身份. 如果我们再次离开, 就不会有机会再回来.”

　　她注视了他一会儿, 在头脑里思考该如何回答, 随即才开口说道, “为什么你们想留下来? 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不是憎恨你们就是害怕你们.”

　　Draco忍不住瞥了眼Weasley家的房子以及那一排聚集在窗前盯着他的面孔. 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欢迎或认同, 只有病态的好奇, 就像孩子们看到一只恶心的虫子在地上爬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恨我.” Draco说, “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只在乎他们是否想要杀死我.”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也不想再说什么. 就像每一次移形幻影时一样, 他靠近Harry, 感受他那能减弱移形幻影所带来的不适感的熟悉怀抱.

　　“准备好了吗?” Harry问

　　闭上眼睛, Draco点点头. 等他再睁开眼时, 他们已经来到了Sava's Fruit Teas门前, 吓到了最后一些停留在街道中央看热闹的人. 有几个傲罗留了下来, 在最后清理前检查着血迹和烧痕. Draco握住了Harry的手, 轻轻拽了他一下, 带着他朝Knockturn Alley走去.

　　“怎么回事……”

　　离他们最近的Shacklebolt在听到他们移形幻影的声音后抬起头, 将视线从地上的一摊灰上移开, 那堆灰曾是某个食死徒的手臂. 将灰烬留给另一个傲罗来检查, 他朝他们走去, 同时还扫了眼街道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正注视着他们.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 他质问道, “Harry, 我以为你足够聪明到知道不该回来. Malfoy应该去医院. 无论如何, 这里对你们不安全. 你们还算走运, 预言家日报的人已经离开了.”

　　“食死徒们不会这么快进行第二次攻击.” Harry说, “这里现在有很多傲罗.”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 Shacklebolt看了眼Draco, 但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不会呆很长时间.” Harry说, “但这很重要.”

　　就在Shacklebolt正想问他们是什么事这么要紧时, 他的一个同事叫他过去, 他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 生气地瞪了Harry和Draco一眼, 就转身回去继续检查那些尸体.

　　“快.” Draco轻轻的说, “趁他还没改变主意.” 同时也要趁Harry还没改变主意, 不过Draco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不知道Harry为什么不喜欢Knockturn Alley, 除了他小时候曾经去过那里并且差点被几个女巫拆解入腹. 就连Draco也只在父亲的陪伴下去过Knockturn Alley, 但他觉得那里比Diagon Alley安全.

　　Knockturn Alley的店名都很吓人. Bathory's Body Works, de Rais' Playthings, Vacher's Butchery(屠场), Cafe de Gévaudan, Harry并不明白所有店名的含义, 但他知道一部分. 而这条街的标志, 染满鲜血的Elizabeth Bathory, 一个双眼注视着行人的磁娃娃, 会让所有第一次来这里的巫师感到紧张.

　　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们的脚步声在冰冷的鹅卵石路面上回荡, 各个建筑之间传来呼啸的风声. Draco知道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 他感到漆黑的窗子后有眼睛注视着他们, 也听到身后传来门被微微拉开的吱呀声.

　　随着他走过街道, 黑暗巫师们逐渐找回勇气走了出来, 他们像受惊的猫一样对彼此窃窃私语. 他们没有听到爆炸声, 没有魔咒飞射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没有傲罗追捕Draco, 为他带上铁链将他送进Azkaban. 等他看到书店的时候, 街道已经几乎恢复得和平常一样.

　　他在走进Sortileja's Book Repository(Sortileja的书库)时闻到了灰尘和老旧纸张的味道. 柔和的火把光亮将整个房间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 照亮了某些书架, 让剩下的书陷入阴影之中. 墙边高高的摞着成堆的书, 地上也铺满了稍矮的书堆, 让行走变得十分困难. 冲店主Mr. Annfwn微微点了点头, Draco走到房间后面他最喜欢的角落在咯吱作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根本没看自己拿的是什么, 他拽过一本厚厚的书, 随意翻到了某一页.

　　为了不吓到Draco , Harry安静而缓慢的走了过来, 坐在他对面注视着他. 曾经有几晚Harry就这样和Draco一起躺在床上, Draco读着和枕头一样厚的书, 专注到只有在翻页时才动一下, 偶尔他会碰一下Harry的手以确保他还在那里. 他读起书来简直和Hermione一模一样, 尽管每次Harry这么说的时候Draco都会发出不屑的哼声. 他们都深陷在书里, 就像在读童话的孩子, 只有当他们发现某些令他们惊奇到忍不住要告诉别人的东西时才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此刻Draco并没有在读那本书. 他注视着书页, 但并没有真的看进去, 他用指尖敲打着书边, 却又因为烦乱而敲到了桌子. 他的腿紧张的抖动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 他靠进椅子里, 盯着远处的窗户. Harry看着他将头发从眼前拨开, 随即又开始拉扯身上的长袍.

　　“你看起来有点像蛇.” Harry说

　　Draco停了下来盯着他, “什么? 我不是在变身吧? 不, 没有嘶嘶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 Harry笑了起来, “我是说你看起来就像正在蜕皮的蛇.” Harry微笑的看着Draco叹了口气注视着地面, “你的眼睛还疼吗?”

　　“不, 不疼了.” Draco撒了个谎. 他靠着桌子, 将脸埋入胳膊里. “为什么我会这样? 就连Ravenclaw学生攻击我们时我也没有崩溃……”

　　“不, 你在我们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把咱们两人带进了Slytherin.” Harry抚摸着Draco的头发, 让它像丝绸一样在自己粗糙的手上滑过. “你现在也没有崩溃. 有多少人会在经历过刚才的战斗后回到这儿来? 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的为别人考虑, 而不是逃回家躲进被子里?”

　　“我并不勇敢.” Draco反驳道

　　“你当然不勇敢.” Harry飞快地同意道, “我们受到袭击时你丢下我自己跑了, 我给你拆线的时候你哭个不停, 一找到机会你就跑回家去了……”

　　Draco抬起头瞪着他的丈夫, 但是没有说话. 他不原意为了争论而失去Harry的手指玩弄他头发的美妙感觉. 他注视着远处的窗户以及照亮了空气中灰尘的阳光. 他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不断移动的阴影让他感觉更加舒适. 通常他会花几个小时来浏览店里的书, 但今天他对它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听到店门再次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 问好声以及‘你们有这本书吗?’ 的问话后Draco终于坐直了身体, 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感到浑身酸痛, 眼睛周围肌肤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累了.” Draco咕哝道, “带我回家.”

　　Harry越过桌面用手指抚摸Draco的脸颊, 检查上面是否留下了疤痕.

　　“别担心.” Draco仰着头以便让Harry可以看得更清楚, “我仍然比你好看.”

　　“这是应该的.” Harry同意道, “毕竟你在镜子前花了那么多时间.”

　　“我们中至少得有一个人注意自己的仪表.”

　　在你来我往的争论中他们什么也没买就离开了Sortileja's, 穿过街道来到了Draco最喜欢的店铺The Devil's Delights.

　　一如其它Knockturn Alley的商店一样昏暗, 店里只有几个荧光闪烁咒照亮着玻璃柜台内一排排整齐排列着的甜点. 店铺的其它地方都隐藏在深深的阴影中, 只有炙热的坩埚和烤炉发着光. 在后面工作的人显露出黑色的轮廓, 他们在烟雾中移动, 端出新做好的点心.

　　Draco浏览着架子上的糖果, 对着每一堆都指了指, 看着其中的一些被装进了纸袋里. 糖腌的玫瑰, 会唱歌的蟋蟀糖果, 带有小白花的苹果馅饼, 煮过但仍然活着的……Harry徘徊在店铺的这一侧, 尽量不去看其它的商品. 这里有五颜六色的毒蘑菇, 每一个里面都塞着用它的解毒剂做的内陷, 硬硬的糖果眼睛在广口瓶里眨着眼看着他移动, 最可怕的是裹着巧克力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实在不敢尝它, 所以只能选择相信Draco说的它们是用巧克力和覆盆子做的.

　　纸袋装满后, Draco封住了袋口并紧紧地攥着它以确保它不会从自己手中滑落. 他小时候曾丢过一袋, 而父亲却拒绝带他回去找. 那次的损失永久的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而他也决心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好了.” 付完钱后Draco说. 他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太阳逐渐接近地平线. “带我回家吧.”

　　“你准备好接受他们的询问了?” Harry用胳膊环住他.

　　“没有.” Draco轻轻的说, 他的唇边挂着一抹微笑. “我会说我很难受, 那样的话母亲就会催我到床上去, 而我勇敢强壮的丈夫则会对父亲和Sev解释发生的一切.”

　　“我们走着瞧, 我讨厌的Malfoy.” Harry微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 揽紧他移形幻影.

　　他们重新出现在被毁坏的花园中, 迎接他们的是从别墅的窗子里透出的橘色和红色的火光. Draco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那并不是因为壁炉的火烧得太旺而发出的光. Harry突然离开他轻率的冲进房子里害他朝前踉跄了一下. Draco稳住了自己, 看着脚下草地里的圆洞.

　　这里没有人类的足迹, 没有魔咒造成的焦痕. 他看到的是某些四爪动物将爪子插入泥土里继而向前跃去而留下的深深的裂缝. 不论攻击他家的是什么, 它们都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他飞快地转身, 担心那个怪物还在附近, 但围绕着别墅的田野和森林寂静无声. 抽出魔杖, 他跟随Harry走进了房子里, 努力听着在火苗吞噬墙壁和地毯的声音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动静.

　　令他惊讶的是, 屋里毁坏的倒并不严重. 墙上有几处爪子的划痕, 火焰正爬上窗帘, 他在经过时用水浇灭了它, 家具都翻倒在地, 不过却没有什么血迹. 他在几个地方看到了小摊的血, 但那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在战争中会看到的样子.

　　他在楼梯上找到了火光的来源—一堆黑色的灰烬, 他敢打赌一定是Harry在经过时熄灭了它. Draco只能从它爪子的形状和圆圆的肚子判断它是什么怪物, 但它看起来像是只黑精灵. Voldemort的黑暗生物军队显然没有被他的追随者们遗忘. 如果有这样一只怪物在这儿……

　　对于妖怪以及插入他肩膀的血腥骨头的回忆让他胃里一阵难受. 他咬紧牙克制住了想要呕吐的欲望. 此刻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继续上楼去, 但他向自己保证等他和他的家人安全后他会任由自己崩溃的摊倒在地.

　　他在父母住的主卧室里找到了Harry. 房间看起来完好无损, 但浴室里闪现的红色却让他踌躇不前. 那里是Lucius变身为双足飞龙时呆的地方.

　　“没事的.” Harry在门边转过身看着身后说, “我不认为这些血是他的.”

　　Draco来到了Harry身后但却没有尝试再朝前走去. 石头墙壁滴着血, 但地上破碎的肌肤和身体组织并不是珍珠色的鳞片. Harry向前迈了一步, 无视Draco抗议的嘶嘶声, 将手伸进了红色的水中. 他用手捞了一会儿, 拽出了一个被从身体上切下的连着肩膀的头. 尽管血肉模糊, 但还是能认出那是个魔女. 她绿色的头发肌肤和她所生活的满是残渣的池塘更为相配.

　　尽管她已经死了, 但Draco还是靠近的很缓慢, 担心她会睁开眼扑上来. 他用手触碰着她身体上的圆洞. 伤口和他的手几乎完全吻合, 稍微小了一点但却是人手的形状.

　　“是父亲干的.” Draco轻轻的说, “用他的爪子.”

　　Harry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他松开手任由尸体掉回了水里, “他们在哪儿?”

　　答案显而易见.

　　“在家.” Draco说, “庄园.”

　　“那里只有光秃秃的墙壁和地窖.” Harry说, “甚至连屋顶都没有.”

　　“他们回家去了.” Draco坚持道, “防御魔咒在重建前就已经就位, 那里比这儿安全.”

　　尽管不相信, 但Harry还是用手握着Draco的肩膀, 快速的将他们带到了Malfoy庄园被清空了的地基上. 最后的几缕阳光为他们照亮了很快即将成为新庄园的框架, 花园里残留的灌木和树篱, 以及开在地基上通往地窖的大门. 进入防御魔咒后, Draco小心的敲了敲门, 担心如果吓到里面的人自己会被施魔咒, 然后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在远处的角落里, Narcissa静静的坐着, Severus正对着她唱诵长长的魔咒, 为她治愈深深的伤口. 她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裙, 而他们唯一的毯子被当作床铺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扔在一边, 上面染满了颜色深得不可能属于她的血, 长条状的黑色印记显示它曾被烧过.

　　惊讶的猛抽了口气, Draco迅速跑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 在Harry和Draco走下来时从眼角注视着楼梯, 并在看到他们后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她碰了碰他的手, 他注意到她手中握着他的戒指.

　　“感谢上帝.” 她轻轻地说, “感谢上帝.”

　　“你还好吗?” 他问, “发生了什么事? 你……”

　　“我只是有点累.” 她轻柔的说, “我不习惯使用那么强大的魔咒. 我甚至根本不习惯战斗.”

　　“他们进来时她在客厅里.” Severus结束了魔咒说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松了口气的意味, “她睡一觉就会没事. 我正打算去找你们.”

　　他看着他们寻找类似的伤痕, 在看到Draco的脸时他犹豫了.

　　“正在消退的伤疤.” 他嘟囔道, 看了眼Narcissa, 没有继续说下去.

　　“Sev,” Draco说, “发生了什么? 父亲在哪儿? 我们刚刚看到别墅……”

　　“一场袭击.” Severus没有详细说明, “我们不会再回那里去. Lucius说我们要加快重建并留在这里.”

　　“这么说他没事.” Draco松了口气

　　“哦, 是的.” Severus说, 声音里充满愤怒, “他好到还记得自己的虚荣. 他在花园的池塘里, 拒绝被任何人看见. 你留在这儿陪你母亲. 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 不论有没有防御魔咒.”

　　Draco无声的看着他离开. Severus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相当好, 但Draco当了好几年他的学徒. 他听出了他话音里的简短停顿, 以及在离开前回头确定他们还在的紧张一瞥. 这次袭击深深打击了Severus. Draco怀疑Severus是否真的是觉得这里不安全. 他很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需要Lucius在身边, 不论Lucius如何嘶嘶的叫他离开.

　　他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握着她的手看她入睡. 在他旁边, Harry毫无怨言的靠着他. 地窖里足够暖和到让他们不需要盖毯子. 坐下后Draco发觉自己不可能再站起来, 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有很多问题需要被回答. 两次袭击之间肯定有联系. 他们是怎么策划的? 这么做是为了破坏他们和魔法部的停战协议还是为了给Voldemort报仇? 他们知道他的父母还活着吗? 他们是怎么控制那些黑暗生物的? 还要等多久庄园才能盖好? 以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丢了从Devil's Delights买来的糖果. 错过了午餐和晚餐让他感到很饿, 他真希望自己还抓着那个小袋子. 他几乎想回去找它, 但Harry靠着他的肩膀用胳膊搂着他进入了梦乡. Draco 很好奇Harry是怎么在这么硬的石头以及他瘦瘦的肩膀上睡着的, 但他并没有好奇太久. 战斗使他疲惫不堪, 他打了个大得连下巴都疼了的哈欠, 感到睡意侵袭了他.

　　他将头靠在Harry堪比鸟窝的头发上. 明天将是糟糕的一天. Harry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硬的地上睡着的? 今晚他还能将就, 但他们需要床, 食物以及洗漱用品. 如果父亲不在城里租个办公室的话, 他们就得自己修建一个. 他怀疑父亲是否会租. Lucius很重视生活的舒适性, 但他也和其他家庭成员一样多疑.

　　Draco几乎露出了微笑. 现在没人会拿Severus的偏执开玩笑了, 但他不认为这会让Severus好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