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归夕（绝地求生）》捡的一只鹅

7、第七章

　　竟夕觉得自己可以媲美闪电侠，是一路瞬移出车场的。

　　又整整绕着体育场走了大半圈，直到找了个确定没人会来的犄角旮旯蹲着，才渐渐放松下来。

　　竟夕从兜里摸出块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甜奶的香味稍后四溢。

　　这是他的习惯，但他并不只喜欢吃糖，他喜欢所有甜食。而且相比起硬邦邦的糖块，他更喜欢各种甜点饮品蜂蜜水果。

　　他觉得吃甜食可以让人镇定，可以调节低落的情绪，使精神变得愉快。

　　然而KK基地在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门买瓶水都得打开地图走出去两个小时。他跟队出门的次数又实在有限，平价好吃的新鲜甜点储不了多长时间，没办法一下子买很多。

　　偶尔点一次远距离外卖配送的蛋糕，他又要心疼的数这是多少袋猫粮猫罐头猫玩具，就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实在不够恣意的。

　　他每月都会省出至少一半的工资奖金支援一家大型的猫咪救助站。

　　所以各式糖类就变成了最好的替代品，他兜里的糖从来不会断。

　　竟夕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然后摸了摸左边已经空了的兜，依旧无法平静。

　　谁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呢，早知道他就搬个一箱来……

　　竟夕一叹，有些丧气的从另外的兜摸了盒烟出来。

　　软包装的白色烟盒刚打开没多久，看上去还很新，码的整齐的两排烟只少了一支，看的出他并不经常抽。

　　然后竟夕就这么蹲在体育馆后门的角落里，学人家消烟解愁。

　　像吃糖一样，一根一根的，一口气就消灭了大半盒，然而还是没能将自己从郁闷的情绪里拯救出来。

　　他是在这一年里才学会的抽烟，实在烦了累了才会想着抽一根，像这种满地烟头的情形他也是头一回。

　　哪怕是与队友起了争执，与家人沟通不平和，甚至明知自己与LWG无缘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咳咳……”

　　竟夕呛的狠了，眼眶咳的有些发红。

　　大百似感受到亲爹的糟心情绪，抻着头想要舔舔他的下巴，竟夕一手将他揣进兜里，不想让它跟着自己吸二手烟，略微偏着头，将烟圈朝着其他方向吐。

　　大百就乖乖的被揣着，露出个小脑袋，捋顺着胡子，不时喵喵几声。

　　竟夕模模糊糊的大概有那么两个梦想。

　　一个是想努力在电竞这条有自己也曾有那个人的路上走得尽量远些，一个……另一个，是模糊不清的，但与那个人有关。

　　他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确切的说，他是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

　　喜欢是其次，要不要的起是另一回事，他压根不敢往那边想。

　　他大概，只是想离那人稍微近一点。

　　他不是个gay，但他喜欢艾泫然，即便他根本不了解那个人，即便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现在到是说过了……”竟夕苦笑都笑不出来，低着头埋在手臂里，任由烟头一点一点的燃烧。

　　他抽了太多，抽的头晕，甚至有点分不清现实。

　　他关注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但他从来没有实质性的去争取过什么，他清楚自己的斤两。

　　除了他维持了一年的好数据，对那人来说，他再毫无价值。

　　他并非是没自信的人，恰恰相反，他某些方面已经到了自负的地步。不管是游戏天赋还是……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

　　但他还是觉得离那个人太过遥远。

　　长长的烟灰折下来灼了手，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低，比赛快开始了，他这才迷迷糊糊起身。

　　胃里隐隐的又开始翻腾，再加上蹲了太久有些低血糖，他站着缓了会儿，等眩晕感离开，才矮下身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进垃圾桶。

　　竟夕长吁短叹了一回，也不敢再往车场附近晃荡了，抱着猫一路浑浑噩噩的朝赛场里走。

　　天气随人心，他总觉的刚晴了那么小半晌的天又有些阴沉下来。

　　大百害怕人多的地方，他等会儿还想去现场看……看比赛，打算先把大百送回休息室，却在方进甬/道时被一圈热闹场景堵住了去路。

　　竟夕讶然，比赛已经快开场，这个时间怎么会聚这么多人。

　　这要是以前，如此众星捧月，粉丝水泄不通的场景，他一定会钻进去看看是不是艾神在里面。

　　然而……

　　竟夕：“……”忍不住崩溃的又嫌弃自己了一波。

　　越想越丢人。

　　竟夕刚准备抬腿离开，耳中传来一声带着颤的吆喝声。

　　“请求艾神重回赛场万人书，小伙伴签个名吧！”

　　是个女音。

　　竟夕脚步登时一顿。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竟夕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打磕的声音，但语气却带着坚定不断重复的喊出这一句话。

　　而竟夕在听见“艾神”二字后犹豫都没犹豫，一头便扎进了人堆里。

　　里圈围着签名的大部分都是女生，陪同的男生杵在外围，不断发出各种义愤催促比赛已经快开始，赶紧进去的声音。

　　竟夕站在一群妹子堆里，一米八二的个头十分突出。

　　他毫不在意的把杂毛猫再次塞进了衣服里，任由大百死死的勾住自己，用手封住衣摆兜住整只猫。

　　“你好，这一本，随便挑一页签，谢谢！”

　　女生太冷了，隔着袖子拿了本册子给他，竟夕点点头接了过来。

　　册子很精致，上面图案五花八门都是手工画上的，有些纸张被水彩染成彩页，沾了水有些发皱，横七竖八的签着或潦草或工整的名字。

　　竟夕只觉得一整本端在手里厚重无比，是来自粉丝对偶像不留余地的喜爱与支持，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

　　竟夕沉默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释然。

　　他又抬眸瞧了瞧正在忙忙碌碌呼唤更多人来签名的几个女孩儿。

　　她们站在灌风的甬道口，个个套着厚重的羽绒服，嘶嘶哈哈、哆哆嗦嗦的在原地晃来晃去以求能多暖和些。

　　六七本大册子罗列在桌子上，左边的三册已经签满了人名，一本目测也要有几百页。

　　竟夕忽然就郁闷不起来了。

　　他喜欢艾神，这些粉丝都喜欢艾神，而在艾神面前他们的喜欢没有任何区别。

　　他喜欢艾神，但这与艾神无关。

　　相应的，他还有什么资格郁闷呢，和这些可爱的妹子相比，他实在算不得什么，称不得沧海一粟，激不起一丝波浪。

　　他自嘲一笑，承认自己曾经是在幻想着什么的。

　　梦醒时分，竟夕找了张用彩铅画的猫咪与毛线球的画，在犄角旮旯里郑郑重重，仔仔细细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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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得罪了老板大人，一路苦哈哈的搬着两提水丝毫没有人想要帮忙。

　　免费劳动力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甬/道口再次看见熟悉的身影，能把西装穿出这种气质的，非他家老板莫属。

　　但艾泫然此时正站在一大团人群外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凑热闹。

　　嘿，这到是新鲜。

　　艾泫然确实在看热闹，确切的说，是在看热闹堆里的一个人——那个仅说了两句话，而后掉头就跑的人。

　　“哎呦，这不是刚才那个小哥哥嘛。”深秋贼兮兮的靠近，顺着艾泫然的目光跟着探头，一眼就戳到了人群里高出一个头的精瘦少年。

　　深秋甚觉哪里不对劲儿，表情诡异的看了眼艾泫然，见他目不转睛的，登时觉得自己get到了什么，于是换上一出颇为得意的表情准备来个大揭秘。

　　他假装也一起看热闹，话锋一转：“我去，这啥？万人书？”

　　见艾泫然依旧耳闻不充，深秋在一边满嘴开始跑火车：“看看这些矢志不渝，情比金坚的女孩儿们，哪怕知道你是个死基佬还是无怨无悔的付出。老板大人，没事儿多发点糖啊，这要是我有这么多女粉……”

　　艾泫然视线转向他，淡然：“你怎么样？”

　　深秋嘿嘿一乐：“没……我开心，那我肯定开心啊。”

　　而后他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了几遍视线，贱兮兮的凑近：“哎呦，这小哥哥晃的我眼瞎，我这个羡慕嫉妒啊，哎，一看就是特意来的，真爱粉啊，感动的我快哭了。”

　　听他又开始没正型，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哪来的这么多加戏，艾泫然果断撤回视线。

　　深秋赶紧又问：“艾神，你上回新闻里那男友呢？”

　　艾泫然耳闻不充，良久，久到深秋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那是个朋友，上回老爷子非让我去相亲，随便拉个朋友挡一下。”

　　深秋被噎了一口，十分唾弃的撇撇嘴。

　　粉丝七位数的电竞男神需要去相亲，那他岂不是不去整容就找不到女朋友啊！深秋默默在心里掀了个桌。

　　对于老板这种实力糊弄老爹的行为深秋表示已经见惯不惯，谁家还没点难言的事儿呢。

　　艾泫然的视线一直锁定一人，直到那人签完了名，抱着猫朝后台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直至消失在拐角，这才收回视线。

　　果然是某个战队的队员，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战队的。

　　艾泫然回头看了眼常年不运动，搬的两箱矿泉水都费劲的深秋，也朝后台的方向走去。

　　这明显是对人有意思啊！深秋更加确定了，而后见老板大人竟然真的不准备管，他自己就要走，顿时急了。

　　他真的搬不动了，这么一路搬下来，他等会儿拿鼠标都费劲。

　　为啥人家战队都有各种工作人员供着，选手都在休息室里纳凉看比赛，他们战队除了橙天以外那都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深秋悲叹一声命苦，不得已只能将自己隐藏的料拿出来准备换一条小命，在艾泫然已经跨出一步时赶紧将人拦住：“艾神，老板，师父，等会儿等会儿，刚那小哥哥我知道是谁。”

　　艾泫然一听，果然回头看他。

　　深秋一看，有戏。

　　于是趁热打铁：“我说了您老帮我提一箱，我真搬不回去了。”

　　艾泫然听他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此时终于絮叨出来一句有点内容的话，淡然的脸上表明了一个大字：说！

　　深秋捡回了献宝的心情：“他就是那个，下午队长说的那个，KK的新人，竟夕啊。”

　　艾泫然愣了一瞬，这到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深秋：“你不知道，男神级别的，帅就帅了，游戏还打的好，重点才18。”

　　他当然知道游戏打的好，他也知道还有一个月才18，眼前的人和那份高的离谱的数据，以及雷零不留余地的引荐逐渐重合。

　　这个名字最近几天出现的次数实在有点多，多到让他想不记得都难。

　　虽然他觉得长成这样，还这么厉害，光放在队里随便包装一下就是颗摇钱树的人为何迟迟没被挖走，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但在深秋将这名字出口的一瞬间，原本那不甚在意的天平也随之倾斜。

　　艾泫然若有所思的看着竟夕消失的方向：“转会期还有几天？”

　　深秋的气质像极了狗仔：“一个周。”

　　艾泫然未做表态，只是慢慢收回视线，恢复了不疾不徐的神色：“回吧，教练等得花儿谢了。”

　　而后突发善心，在深秋感动的目光下，回身随手十分轻松的拎起一提矿泉水，并且附带一句爱的教育：“你该锻炼了，两箱水都拿不了。”

　　甬道口人影渐渐散去，隐约传出场内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竟夕本着亲爹原则，在大百委委屈屈的小眼神中将它送回了车阳带来的猫笼，顺便撒了一把猫粮，开了一盒猫罐头在里头。

　　而后从后台进入，也没朝之前想了半天的内场位去，仅凭自己5.0的视力，在台边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但不会被摄像机挡住解说席的位置就地坐了下来，将自己隐藏在阴影背光里。

　　光线充足的场地中已是高朋满座、人浪山海。后排拉满一整排座位区的长横幅精气十足的挥动着。

　　明明还是个一不开心仍会飘几朵雪花的时令，然整个场地却被这热情生生抬高了几度，硬是有种要提前入夏的挥汗即视感。

　　架起的空拍取景机器走马观花的扫过每个区域，坐稳的没坐稳的都在镜头到来时狂吼出自己支持的战队或队员的名字。

　　开场的cos表演已临近尾声，主持人上台念开场白，顺便感慨了一番现场热闹的盛况后，一组谢谢赞助商支持，接着报了25个耳熟能详的战队。

　　绝地求生的比赛最多可容纳一百人，一场比赛下来其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程度远远超之以往传统5v5赛制的任何游戏，以至于不论是战队出场还是战队介绍都无法做到事无巨细。

　　在主持人的激情演说下灯光骤然聚光，全场焦点一齐打在舞台中央的展台上——此次邀请赛的冠军奖杯。

　　随后是解说入席。

　　主持人才刚刚报出前两位解说的名字，现场便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氛围瞬间被调动到至高点，尖叫声简直要把房顶戳穿。

　　艾泫然最后入场，风度翩翩的向粉丝席躬身致礼，尽显涵养。

　　不得不说，艾神是电竞圈的一股清流。

　　那人仿佛比赛事更加吸引人，全场在这一刻聚焦——竟夕终于能明目张胆的盯着那光芒万丈的身影再不移开眼。

　　解说席处于整个粉丝席场地正中央，隔出了个大号的玻璃隔音间，虽说不能完全隔绝掉粉丝呼喊的高音，但起码要保持不会被打扰到解说进度。

　　艾泫然坐在最右边，正和坐在中间的女解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女解说娇笑不已，两人很熟络的模样。

　　艾神在圈子里以温和好说话著称，人缘极好，又拥有庞大的粉丝群体，简直就是面响当当的实力台柱、活字招牌，在外人看来几乎是他一个人独自扛起了LWG的大旗。

　　再加上身世与技术——竟夕捂脸，他原本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隐约还存在着什么希冀……

　　舞台上主持人做了结束语，在粉丝疯狂的呐喊声中解说席其乐融融的接过麦。

　　灯光压下亮度，一百名职业战队成员在尖叫声中鱼贯而出，自后场进入绕赛场半周的隔音玻璃间。

　　导播将镜头绕场一周后，比赛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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