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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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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依旧是翻江倒海，并非以往的绞痛，只是觉得整个人有点儿飘，像踩在棉花上，被凉风一吹更加难过起来。
车库就在别墅旁边，竟夕晕晕乎乎，等车熄火后跳下车，跟在艾泫然身后踏进属于LWG的领地。
基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颇为庄重古朴的气息，与现代商业化的大堂不同，这充满国风浪漫的生活氛围似乎更多了名为“家”的味道。
入门，玄关两侧是两间红木质地镂空拉门围起的会客厅，下了乳白色的阶梯，一扇中式大屏风隔去了里外的视线，几盆龙血树属观竹座在青花瓷盆中亭立几方，点缀的整个厅室古香古色、历久弥新。
一楼空无一人，只有雾化器分散水珠和盆景中小流泉缓缓流淌的声音。
“艾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时凉将手中的两箱水果放在玄关口，而后和善热络的对竟夕一笑，与艾泫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与车内不同，这通亮的吊灯将艾神的身影照映的万分清晰，此时时凉离开的猝不及防，仅剩下他和艾神两人一前一后的。
这讯号一经传入，竟夕本就不怎么舒服，紧张感加剧后脑门上再次冒出薄薄一层汗珠，再也控制不住已经紊乱多时的四肢系统。
从白日见到艾神就开始当机的脑子干脆直接死机，且无法重启，显卡已烧。
艾泫然朝里走了一段路回头想说点什么，却一眼没在身后找见人，于是他视线从身后一路寻到玄关，这才寻到还杵在门口，正跟自己较劲的人。
艾泫然的取向被他有意翻腾的也算是人尽皆知，不知道的遑论认识他，这停赛的一年他在圈子里热度一点不减，大多都是些花边，是他有意为之。
他瞧着那张灯光下的面容，清晰的记得前一天这小孩儿说是他的粉丝。再加上这满脸通红，不敢直视，躲躲闪闪的小模样哪能逃得过见多识广的艾神法眼。
于是他弯着唇往回走了几步：“来吧，这不太像基地是不是？训练室在楼上呢。”
竟夕笨拙的往里蹭，一句话回旋在脑中来来回回数次，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疑问句，他又嚼了两遍，这才费劲巴拉的张口回答：“中式很好看。”
艾泫然一笑：“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再给你介绍成员？”
竟夕像是个被精灵蛊惑了的人类，虽然看似是一直低头瞧着地面，实则注意力全在艾神身上：“好，谢……”
一个字没说完，竟夕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那长屏横在路当口，屏座比屏身长了那么一小截，他一个没留神，整个人被绊了一小段路，好在反应快，另条腿立即支了一下就站住了。
这么一绊，霎时跌近了两人间距离，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艾泫然条件反射的抬手扶了一把。
竟夕看上去就特别瘦，再加上高就显得一副形销骨立像根杆子一样。艾泫然知道他瘦，却没想到瘦的这么“营养不良”，原本衣服撑着看不出什么，这么一把下去，鼓鼓的棉服登时陷了进去，没捏着几两肉，好似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撑着。
且一摸就是长时间宅着，也不锻炼的软肉。
艾泫然蹙起眉，多捏了两把，不仅瘦，隐隐的还有些发颤，他不禁有些担心的顺手抚了一把竟夕的额头，入手的是薄薄一层湿意凉气。
不像是感冒发烧，冷汗加之微颤，更像是低血糖。
他阻止竟夕胡乱挣扎，嗓音低低的询问：“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低血糖么？”
这一路他其实都在关注着竟夕，只是这孩子一直低着头，拘束再拘束，他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舒服 ——瞧这样子，该是有一会儿了。
竟夕一瞬间觉得自己蠢上了天，丢脸丢到家，忙小退一步离开些距离，胡乱摆手：“没事儿，我没事儿。”
艾泫然虚握着被紧急闪躲空空的手，捏了捏刚才摸的一手冷汗，不赞同道：“都这样了，怎么能说没事儿呢，不像是感冒，晚上吃饭了么？”
“温柔”实在是把杀伤性极强的武器。特别是来自男神的温柔，这对于艾神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抵抗力的竟夕，现在简直就是把整颗心捏在手里揉巴揉巴，直接刺中，顿时揪成了一团。
竟夕躁动的在心里绕着跑了十圈，点头应着：“吃了。”确实是吃了，他不太好意思的蹭了下鼻子，这难受感多半是见着艾神紧张出来的，还紧张的……这么丢人，他现在既想快点离开艾神的视线，以免自己再出现什么丢人状况，又舍不得，想跟艾神多相处一会儿。
艾泫然收回手：“具体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么？”
竟夕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真没事儿，真的，不用去医院，就是胃有一点不舒服，喝点水就好了。”
艾泫然稍稍凝视了一会儿离自己越说越远的人，见他实在坚持，又是一副自己一靠近就更加“不适”的样子，心下了然，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这孩子只怕是要去跳一跳游泳池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厅里也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便不再纠结，只把自己当做了遥控器，一路声控着将竟夕带上了二楼，两人停在楼梯口唯一一间冲向过道的房间。
他转身望向方才不小心撞上自己后便时刻注意距离的人：“里面的房间没收拾，你住这间。”
竟夕精神绷着，听见此话登时懂事儿的不愿意麻烦人的回道：“我都可以，有台电脑也行。”
艾泫然闻言眉上微不可察的一蹙，他选择忽略这一句，从兜里掏出一小串钥匙，丁零当啷的取下一把，边开门边继续道：“你的重要物品明天跟时凉说一下，让他去帮你取一趟，衣服日用不必要的就从新买，单子留好找时凉给你报。”
俗话说的妙：习惯成自然。被蝎子多蛰几次大概就习惯那种恨不得出去跑十圈的痛了。竟夕在与艾神有过几次对话后似乎也逐渐形成了自然抗体，只是脸依旧红得不像话，头还是沉得像铁锭：“不用，我……我家是本地的，没重要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外设了。”
竟夕常态，一个季度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所有行礼都不必箱子，一个大双肩就能容下，自从离了家，他对自己的生活态度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越简单越好。
“那就不取了，外设明天带一套给你。”艾泫然说着推开了简约的白色房门，顺手把钥匙递到竟夕跟前。
艾泫然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整的圆圆润润，竟夕十分小心翼翼的，在不触碰到艾泫然的距离下——还是碰着了他带着温度的指尖。似是故意的，他递过来时，半指长的钥匙被捏得只剩下指甲盖那么点距离，竟夕像被电过着了一样，幸好艾泫然一处即离，自然的将钥匙留在了对方手中，竟夕微微发抖的攥着钥匙，攥紧，瞧着房门，忽然意识到什么，磕磕巴巴：“我……我在这里？”
“嗯，太晚了，将就一下，床单什么的都是新的，生活用品都全。”艾泫然十分耐心的琢磨竟夕的举动：“还是你想出去……”
“不不……不是……”这里很好……求之不得，竟夕使劲摇了摇头，他咽着口水：“谢谢您……”
艾泫然瞧着他三句话不离谢，这孩子，似乎是将性格也全都一起压抑住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竟夕心里的位置——见了他，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他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注）。
此时此刻，这对于原本只能远远望着的竟夕，已然算是达到了梦想的彼岸。
他求的，不过了了而已。
……
艾泫然不放心就这么离开，率先进了房间，从柜子里寻出烧水壶，倒了两瓶矿泉水进去放在桌子上等烧开，又将房间里空调调成合适的温度。
竟夕站在门口瞧着艾神忙活，虽然对方可能只是把他当个小孩儿抑或新成员来照顾，但心里还是没出息的泛着甜。
艾泫然瞧他还拘束在门口，大冷天的刚出过一身汗，怕他再感冒，于是叮嘱道：“出这么多汗，最好冲一下，别感冒了。”
而后他瞧了瞧竟夕，恍然想起他随身物品还没买：“如果……需要换的话”他指了指竟夕，又指了指柜子，猝不及防的：“柜子里左边抽屉全是新的。”
什么？
换什么？
新的什么？
竟夕站在门口十足的呆愣了一瞬，而后脸上腾的变成了番茄。
艾神说得很含蓄，语气堪称正经，见竟夕十分有趣的反应显然是明白了便没再开口。
艾泫然深知来日方长，在竟夕尴尬的不知所措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就赶紧让人休息了。
竟夕目送艾泫然到玄关，艾神出门前还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一下，他顿时慌里慌张的缩回门里，心跳急剧。
过了老半晌，竟夕才勉强平复了一些，而后他瞧着房间的摆设瞧出了神。
刚才他就想问，但没问出口：这……这不会是艾神的房间吧？
想起艾神方才明明是从车钥匙上解下的这把，难道谁会把别人房间的钥匙带在身上么？这……这显然是不会的。
房间布置得十分简约，灰白色调，一张大床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墙边立着扇造型好看折了两折的白色衣柜，书桌和书架连在一起，水壶，杯子，成箱的矿泉水，一切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竟夕打量着房间，脸上的温度丝毫没有要退下来的意思。他煎熬着，又像只成功偷到腥的猫，眼睛里带着光亮的瞧着一块大蛋糕，忍不住靠近几步。
他像被艾神本神盯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的太大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檀香气，清冽温和，跟艾神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正在艾神的房间……他竟然在艾神的房间……那种被喜欢人的气息包裹住的感觉甚是浓烈。竟夕扫视的视线忽然触及到衣柜，他猛的僵住，几个呼吸间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场景，而后费力的疯狂的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竟夕镇定了许久才让自己恢复些许理智，只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那颗狂跳着的，比以往鲜活了不知多少的心。
屋里温度开的刚刚好。
竟夕几乎是谨小慎微的进到浴室冲掉了一身汗渍，又盯着那好似会咬人的柜子，想起艾泫然的话浑身泛起粉色，犹豫了许久也没敢打开。
他用艾神给他找的杯子倒上艾神给他烧的水，含了一口，还有些烫口的水顺着喉咙进到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他又多喝了几口，才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而后才掀开被子的一角窝了进去，像只激动的小野兽，呜咽了一声，两只手狠狠的握了一把被子，又好似不舍的赶紧展开抚平。
他整个人仅占据了大床的一个小角落，舒了口隐含着多种意味的气，使劲的搓了搓脸，站在悬崖边拼命将思维拉回正轨，艰难的屏蔽掉胡私妄想。
开着灯，他毫无睡意。
手机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他先给大概还不知情的hank报了个平安——对于那实实在在生活了一年的地方，即便真正值得他留恋的不多，但这改变突如其来，让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许怅然若失。
人骤然离开自己熟悉得地方，有不舍也是理所当然。
而后他把今天的经历删删减减以及拿到了LWG试训的消息发给了车阳。
夜猫子的朋友当然也是夜猫子，甚至都没隔上一分钟，信息就已经回道：“哦，所以你这是色诱成功？”
“……”竟夕反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前几天我了解过，他们不招人的决心简直不可动摇，就你那数据，哪个战队看了不动心？”
“又偏偏……你还说是艾神本神亲自给你的试训机会。”
“身为经理的我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下转会流程。首先选手，也就是你，或者其他战队看中了你，需要双方经理或者双方老板率先沟通，再询问你的意见，你答应了之后，再走流程。但是现在他直接把你带回了LWG基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他要定你了，即便冒着被KK老板坑钱的危险，多少钱都要买下你的意思。”
“什么？”竟夕想也没想立即道：“艾神会被KK的老板坑？”
车阳抱着手机一阵无语，觉得今天经历了“风雨”的好友明显已经灵魂出窍，恶心的话都不想跟他说了——这都是什么关注点？
“你心里除了艾神，还能有点别的东西么？”
竟夕躺在充满艾神标签的屋子里十分无能为力的表示——对不起，他做不到。
“是教练，hank帮我联系的。”
“信了你的鬼，那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把你带回去，反正综上所述，你色诱成功是最好的解释，恭喜你成功打入LWG内部，争取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哦不，迎娶儒雅帅。”
“……”
竟夕哑然，又不想往解身上说，平白让人担心，实在没别的理由，只能含糊着应付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