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要黑我男朋友》仕惜

6、第 6 章

　　裴城把门开了一些，让了让身子。

　　沈星扬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进裴城寝室，刚到玄关，扑面而来一阵属于裴城的清淡桔梗味。

　　往里走，屋子是很冷调的黑白灰配色，墙是灰色的，沙发黑白不规则方格，茶几黑色，电视墙白色，很有设计感，也很高级。

　　比他那个墙上贴漫画海报桌上一堆零食沙发上都是衣裳裤子的狗窝要好，谁能想到上学期跟他还是同款狗窝的孟祁寝室现在能这么有国际范儿？

　　想到这里，沈星扬小小的在心里自卑了一下。

　　裴城真有品味。

　　裴城跟在他后面进来，越过他身边的时候擦头发甩落的水珠溅了几滴在他手臂上。

　　他一边擦一边去饮水机处给他倒了一杯水，没准备去穿衣服，身材劲瘦，腹肌随着呼吸起伏：“坐。”

　　沈星扬看着这样的裴城，心里头有些燥，他移开视线，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咽了一下喉咙：“你先去穿衣服。”

　　想了想，突然这样说会显得他坐怀要乱，所以，他特别此地无银的补充：“……屋子里有点冷。”

　　“冷？可你的脸很红。”裴城毫不留情戳穿。

　　“啊？”沈星扬下意识摸了一下脸，刚碰到又反应过来这动作显得很傻，他的手转了个弯，伸着舌头扇风：“刚才的鸭脖太辣了，给辣的。”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比摸脸更傻。

　　裴城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去卧室穿了一件衬衫。

　　出来的时候沈星扬正在捧着水杯喝水，眼睛还在东张西望的打量房间，像一个睁着大眼睛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折耳猫。

　　他看了几秒，在他对面坐下，问他：“过来有事？”

　　沈星扬好像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恍然般“啊”了一声：“我来取赵建的充电器来着，孟祁呢？”

　　裴城说：“和女朋友出去了。”

　　“那你知道充电器他放哪儿了吗？就一蓝色电线的。”

　　“不知道。”

　　裴城连一丝停顿和思考都没有的，从善如流的回答，让沈星扬不知道该说什么。

　　找个充电器而已，有多难？

　　敷衍到连想都不回想一下有没有看见过这个充电器。

　　他默默在书桌上看了一圈，又在沙发上和茶几上看了两圈，没看到。

　　掏出手机，给孟祁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沈星扬问：“孟祁你把赵建充电器放哪儿了？”

　　“就在电视下面的插排上。”孟祁说。

　　沈星扬看了一眼电视机下面的插排：“没有。”

　　“你问问城哥，我走的时候还跟他说了一声来着。”

　　“他说不知道在哪，”沈星扬看了一眼玩手机的裴城：“要不，你跟你城哥说？”

　　他这一声“城哥”，喊得随意又揶揄，语气透着些许散漫，可细听除了散漫还夹杂着一丝由一字一顿带来的沉。

　　裴城的视线不由得从手机上挪到他脸上，从侧面只看见这人笑着牵扯出来的一个陷进去的梨涡。

　　以前心情好的时候叫哥，特别开心的时候叫城哥，无聊的时候会拖长了调子叫他，被他逼急的时候是一声警告意味的连名带姓。

　　这人总会把一个名字叫出八朵花。

　　“你什么时候回来？”沈星扬说：“要不你一会儿给赵建送过去吧。”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沈星扬站起身，说了句“那行”就挂了电话。

　　他对裴城说：“孟祁说充电器晚点给赵建送过去，我先回去了。”

　　裴城送他到玄关，出去的时候，沈星扬没忍住，说了句：“你……以后给人开门的时候穿衣服。”

　　关上门，裴城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最后扯着唇笑了一下。

　　傻。

　　*

　　周五的晚上，几乎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回家了，赵建也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连寝室都没回，直接往车站奔。

　　他家在华城隔壁的一个城市，坐高铁也就半个小时。

　　沈星扬回寝室后，看着被赵建那个逼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想起他问他回不回家，他说不回。

　　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传来一道声音：“星扬？”

　　沈星扬说：“爸，回来了么？”

　　沈明知一听沈星扬的话，语气里不禁带上了些歉意：“爸爸还在外地出差，可能下个周才能回去……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沈星扬坐在床上，顺势往后一躺，柔软而有弹性的床往上弹了弹：“暂时没什么想要的，你回来跟我说一声。”

　　“怎么了？是学校有什么事吗？”沈明知以为他不好意思说：“还是卡上没钱了？”

　　“不是，”沈星扬看着天花板，“我就是问问，我想着你要是回来的话我这个星期就回家。”

　　对面没立即搭话，沉默了一会儿。

　　两边都没说话，很安静，沈星扬知道电话没挂，眼睛里数着天花板上的螺纹，脑子里却在想他爸大概还有几秒就要说话了。

　　果然，几秒后，沈明知微不可绝的叹了一口气，问：“星扬，你妈一个人在家，我又忙，她挺孤单，你有时间……”

　　“爸，”这些话，他听了太多遍，没什么耐心再听，他说：“我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没事的话先挂了。”

　　“行吧，在学校好好学习，有时间多回家陪陪你妈，就这样，我挂了啊。”

　　“嗯。”

　　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滴滴”声，他没管，顺势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闭着眼睛。

　　没想到眼睛这么一闭，就睡到第二天早上。

　　手机响的时候他感觉整个肚子都在震动，他从肚皮下面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备注，滑下接听，字面上的“接听”，只负责接和听。

　　对面说了什么他不知道，是谁他也忘了，反正他能感觉到的是声音越来越小。

　　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点了。

　　起床洗完脸后沈星扬才依稀想起来早上接了个电话，他去床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孟祁打的，可能是知道他没有起床气，但一通电话还不足以吵醒他，所以他还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赵建跟我说你没回家】

　　【城哥也没回家，你在学校的话照顾照顾我城哥】

　　【我怕他学起来连饭都记不得吃】

　　【我们都走了，他性格冷，你帮一下忙】

　　看到最后一条，沈星扬心说裴城性格冷他能帮什么忙？他又不能让这人性格热起来。

　　可是裴城没回家……他记得他家好像是在江城，和华城隔了将近一千公里。

　　可坐飞机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哦，他忘了，裴城和他爸妈的关系好像也不太熟络。

　　盯着第三条看了半天，沈星扬还是点开了那个布偶猫头像。

　　聊天框里除了那天打游戏他发送的一条游戏邀请就是裴城申请加好友成功后的一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听说你没回家，正好我要出去吃饭，一起吗？】

　　……这样好像不太矜持，显得他很关注他，还打听他回没回家。

　　他改了一下，改成用【回家了么？】开头，可转念一想，在周末问人家回家了没，又不太好。

　　删删改改好几次，他才确定最终版本。

　　【孟祁打电话给我说你没回家，叫我喊你一起吃饭，我要出去吃饭了。你去不？】

　　是孟祁说的，他没回家是孟祁说的，叫他一起吃饭也是孟祁说的，他只是执行班长的吩咐而已。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左右，裴城回了，看见裴城的备注出现在桌面的时候，沈星扬心头跳了一下。

　　他回：【十一点。】

　　沈星扬：【你要吃什么】

　　裴城：【随你】

　　沈星扬：【okk】

　　天气阴沉，乌云压顶一样密布，可能要下雨，沈星扬在衣柜里选了半天，找了件纯黑色卫衣套上，在箱子里翻出来一个黑色鸭舌帽带上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他去隔壁敲门，裴城开门看见是他挑了一下眉，“那么快？我以为十一点半都走不了。”

　　沈星扬的拖延症他当年深有体会，刚开始的时候还因为受不了他磨磨蹭蹭唠叨过一两次，没想到某人比他还理直气壮，后来他也随他去了，只是每次定时间总是会早一个半个小时，腾出足够的时间给他拖。

　　今天也是。他原计划是十一点四十左右出发的，所以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没成想他那么快。

　　沈星扬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咳，我起得比较早。”

　　裴城换衣服很快，几分钟就穿戴整齐了，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手很白，指骨修长，腕骨那儿突出很高，拉链产生摩擦，发出“滋”的一声，他说：“走吧。”

　　沈星扬和他出门，路上，他问裴城要吃什么，裴城说都可以，碍于他的饮食习惯，他选了一家过桥米线。

　　其实现在的裴城看起来很健康，还是军院的高材生，体质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想起之前孟祁说他不吃凉的和上次他说不吃辣，沈星扬还是依照他以前的饮食习惯选吃的。

　　肯定不会出错。

　　他们进餐厅后在前台点了米线，选了一个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没多久，熬得浓白的骨头汤送上来了，在砂碗里咕嘟咕嘟的滚起一个又一个泡。

　　吃完饭后下起了小雨，裴城没带伞，沈星扬只带了一把。

　　餐厅门口，雨声淅淅沥沥，雨点争先恐后的打在地面上，发出杂乱的“啪嗒啪嗒”声，他们两个站着，一个手里握着手机，一个手拿着伞。

　　半晌，裴城朝他伸出手：“伞给我。”

　　他话一出，沈星扬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裴城语气有些强硬，所以他脑海里第一反应竟是他是不是要抢我的伞自己走。

　　“啊？”他懵逼反问。

　　裴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货脑子里的弦又搭反了。

　　他说：“我去买把伞，你在这等着，先给我伞撑着。”

　　沈星扬“啊”了一声，他拿着伞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示意他：“不用买，我伞够大。”

　　裴城扫了一眼：“？”

　　“真的，保证不把你淋湿，”说着，沈星扬把伞一撑，看着确实够大，他往台阶下走了一步，站在雨里扭头：“来吧。”

　　可能是眼前的人笑着的样子太过耀眼，裴城觉得好像所有事都能如他不设防被笑得云淡风轻那样云淡风轻。

　　他眸光闪了一下，一侧唇角倏尔勾了一瞬，也往前走了一步，和沈星扬并列站在伞下。

　　那次“亲耳朵”事件之后，这是他再次和裴城如此近距离，就算前几天他越过裴城掐张朝都没现在让他心跳加速。

　　当时情况过于慌乱，反倒对这些接触没什么感受，可现在手臂挨着手臂，身子靠着身子，裴城身上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外套浸入他的手臂上，连带着之前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淡淡桔梗味儿也愈发浓烈。

　　心猿意马。

　　走到操场旁边，隔着雨幕，几个男生抱着篮球，手遮在头顶往寝室跑。

　　沈星扬一边看一边走，和裴城在同一把雨伞下。

　　突然，裴城问：“周末怎么不回家？”

　　沈星扬顿了一下，说：“我爸不在家。”

　　“你妈妈在家，不陪陪她？”

　　沈星扬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孟祁说的。”

　　……哦。

　　沈星扬耸耸肩：“有什么好陪的？”

　　说不了两句就会吵架，还不如不见面。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让裴城皱眉，他问：“你这样对你母亲？”

　　他记得沈星扬和他妈妈的关系还挺好，以前很听他妈妈的话。

　　可能是裴城的语气太过不可思议，沈星扬不由得扭头看他，正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表情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带着失望。

　　他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燃起，抓着伞的手指紧了紧，胸口那股不甘骤然浮现，连带着语气都带着他自己没察觉到的尖锐：“我这样对她怎么了？跟你有关系？”

　　这几天沈星扬太过温顺，突然面对浑身带刺的他，还不由分说拿着刺扎他，裴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只是问一句。”

　　“问？下次问这种问题把你脸上的表情管理好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