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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每月汇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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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起码有三四磅重的微积分和西语课本，Aria想着今晚的晚饭该去哪凑合，从两对抵着墙热吻的情侣旁默默走过，被迫遭遇了一路略刺鼻的平价香水味和发酵过的汗味混在一起的，呃，难以描述的味道。她希望那个已经把手伸进金发妞紧身T恤的哥们能给力点儿，抓紧机会上个.垒什么的，当然最好还是转移一下阵地，好让她把书顺利放进她的储物柜里。
Aria正费劲掰着柜门塞书，金发妞突然探出头，声音还带着点暧昧的沙哑：“嘿！怪胎！明天早上记得把Sarah的戏剧评论作业带过来！”说完就转头继续把两片嘴唇紧紧贴上了男友的另外两片。好吧，疑似男友，因为昨天中午她还看见这哥们搂着金发妞的好闺蜜在食堂卿卿我我。
Aria站定在这对情侣前，两秒后，转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噢，去.他.妈.的戏剧评论。
金橙色的夕阳铺在沥青、混凝土和钢化玻璃上，温柔而坚定地消融着白天积攒的疲惫和喧嚣，地铁轰隆和汽车鸣笛的背景音也模糊起来，这座城市迎来了一天中最平和的时光。
Aria偶尔也会被纽约的夕阳治愈一下，但二十分钟之后她就会重新讨厌上这个永不停歇着投入新一轮摇摆和吵闹夜晚的垃圾地方。
在Aria终于决定凑合把SUBWAY的培根百味卷搭蛋黄酱和她最爱的加热巧克力曲奇搭配作为晚饭的时候，纽约的夕阳已经过去了，吵吵嚷嚷的快餐店门口已经像往常一般停好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
Aria坐在窗边，SUBWAY光标闪出绿色的黄色的灯光，边缘沾在她的头发和左半边脸上，有点怪异，有点令人反感——棕发上绿色那块看起来像某种消化产物。而她浑然不觉，一边胡乱啃着曲奇，一边编造那见鬼的戏剧评论作业，几乎每写一句心里都要骂一句“愚蠢的人类”，脸上的表情让人以为下一秒她就要像钢铁侠一样抱着核.弹冲出地球。但你以为她在写什么抨击和批评吗？
不，她在热烈地歌颂着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自由的不懈追求，反抗封.建传统的万分决心，和对纯洁爱情的美好向往。
见.鬼的自由！
她收好摊在桌子上的书和作业，面无表情地顶着管家先生灼灼的目光提起书包坐进了门口那辆轿车，丝毫看不出一分钟前她堪称汹涌澎湃的心理活动。
“晚上好，Henry。”她朝他随意点了点头。
管家先生身子微微一弯，笔挺的黑色西装在腰腹陷下浅浅褶皱，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柔和：“晚上好，小姐。先生今天在家，让您晚上去书房一趟。”
完了，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Aria在心里哀叹一声，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闭着眼睛蜷缩在后座，头靠在猫猫抱枕上，任由Bob Seger的摇滚把思绪淹没。
车在LaTourette公园前拐了个弯，远离了皇后区晚上那些让人眩晕的彩光和噪音，沿着一条安静的小路驶过Forest Hill Garden的大门，穿过点点灯光和Autumn Blaze Maple已经有点泛橙的叶子，最后稳稳停在了一栋白色别墅前。
Aria下了车，一只手拎着书包，半阖着眼睛往前走，Henry心里默默担心她会绊倒台阶或者撞到柱子，但看上去她已经对这栋独自住了一年多的房子足够熟悉，顺顺利利就上到了二楼的书房。搬出那座令人窒息的庄园是她用考MIT的保证换来的，虽然还是要“享受”Henry和Megan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总算可以在有限的人生里呼吸到一点儿自由的空气了。
Aria进到书房的时候，William正低着头，右手指压在桌上摊开的文件上，左手拿着他常用那只Wahl Eversharp的Positano，嘴唇习惯性地轻抿，眉心刻出两三条深纹，暖光下皮肤显得有些暗沉，鼻梁上淡金椭圆半框眼镜稍稍柔和了他凌厉的脸庞线条和眼角的纹路，但丝毫不掩那灰蓝眼睛里深处的勃勃野心。
他冷淡地从鼻腔哼出一声，抬头瞥了一下Aria，“你来了。”
房间又陷入Aria来之前的沉默。Aria双手背在后面，右脚踮起，运动鞋前端一下一下磨着地毯上那块黑色的小花，把绒毛拨过来又压过去。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嘴唇像是被胶水黏住，轻扯一下嘴角没扯动，啧，看来无论从左边还是右边撕开封锁线都很有难度。
笔尖在纸上刷刷划过，纸页偶尔哗的翻动。过了大概十分钟？二十分钟？他终于把头抬起来，桌上台灯的光斜斜擦过脸颊，在额头、鼻梁和嘴唇留下一道光与暗的分界线。他嘴唇微张，那线便扭动一下，像是他吞下了一口明黄的光。Aria盯着那道线，入了迷，直到他紧皱着眉，啪得一下关掉桌上的台灯。Aria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眨了一下眼，身体稍稍后仰，把视线挪到他眼睛中间的鼻梁上。
噢，希望他的耐心还剩下一点来听她的鬼扯。
Aria努力扯开上下两片嘴唇，声音低低的：“晚上好，父亲。嗯…总的来说，这个月比上个月稍有进步，总评分上升了1.7%，主要原因是认识Sarah的小圈子使得交友评分上升，而游泳俱乐部和学术十项全能竞赛小组的活动的老师和自我评价都维持在以往水准，数学和科学的AP课程小测评分和上个月一样，文学和西语有进步，但不大，可以忽略。”
Aria例行紧张了一下，右手绕过后背摸了摸自己的的小臂，触手是柔软细腻。很好，看来这个月新长出来的壳又被剥掉了，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养成今天的样子。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她都要亲手粗暴地敲开自己，剥下薄薄的壳，在这个像钢铁一样冰冷坚硬的男人面前，露出柔嫩的肌肤，然后再花一个月，一点点的长回来。
也许有一天会习惯吧，Aria捏起胳肢窝下面一块软肉，轻轻转了半圈，好像也没那么痛。
William点点头，锐利的眼神紧紧锁在她身上，“这个月交友最好好好保持和Sarah的关系，她父亲下个月有个新的项目招标，还有这个月Seamus教授给你开的文学书单已经放在桌上了。”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脸上难得显出一点迟疑。
“Caroline…这几天…”
Aria反应极快，骤然升高的音调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别！我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William也不惊讶，他点了点头，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学术十项全能比赛只有几个星期了，希望你的复习计划跟上了进度。”说完他利落地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风衣，大步离开了书房。门外等候已久的助理小姐进来整理好了他刚刚批阅的文件，向Aria点点头，也出去了。
她弯腰提起自己丢在地毯上的书包，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转身锁上门。直到咔哒一声的电子音响起，她才长舒了一口气，真正放松了下来。
向前走了两步挨到软软的沙发垫子，她向后一倒，双脚一伸，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盯住浅灰格纹窗帘布上某一点，开始神游。晚上还有一套知识竞赛的模拟题……明天是星期三，生物实验……周末想去Ins上那家新开的网红店吃舒芙蕾撸猫猫……嗯……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生活真的很美好……是吧？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从沙发咕噜一下滚到地毯上，直起腰，撑着地站起来转了个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脚步轻快地走向了书桌。
直到半夜，那透过窗帘微弱的灯光才暗下，回归到真正寂静安宁的夜晚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公园是我地图上随便挑的，房子是皇后区的高房价小区，大家当它虚构吧，因为皇后区感觉真的不是什么富人的聚集地，我也没去过纽约……有什么bug，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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