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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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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感冒了,越来越严重,外婆不敢让她拖,直接让她请假了回家休息。她不愿意去医院,外婆就开始给她熬中药,满屋子的中药味愈来愈重。房间里灯是暗的,窗帘外露出丁点白光,浑浑噩噩已是分不清白天黑夜,她躺在被子里,身心亦受着煎熬,因为她这一场病亦打乱了外婆的计划,外婆原本在社区老年大学教书,这样一来老人忙前忙后为了她,她也生起了许多无力与自责。等到吃了三天药,她自己也觉得好些了,外婆忧心让她量了体温确定不烧了,才被允许回到学校。
可能还是多出许多的勉强,所以吃过午饭后,整个人身体开始虚弱,呼出的气自己都感觉到包裹一层热意。交了这几天自己拖欠的作业,从办公室出来,她站在原地,竟有些摇摇欲坠之感,帮拿到班里的作业本全给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子,告诉自己要振作精神,可生理上带来的痛苦让她身不由己。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坐下,头垂到腿上缓了好一会儿,可抬起头眼前的楼梯又开始晃动,地上的作业本也在这虚焦扭曲的世界愈加晃动,没有苦中作乐却也觉得它们像及了童话故事里的飞毯,去捡本子,怕自己栽下去。生理上备受折磨的人心里瞒不住的脆弱。“同学,你怎么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凌子旗先上来发现了顾礼,周瑾昀跟着他。可能人遇到困难总有一种直觉吧,总是会向熟悉伙认识的人寻求帮助,顾礼抬起头脸已经涨的通红。“你怎么了?顾礼”周瑾昀微微俯下身子看她,他定了几秒。“不舒服?我扶你起来”他边说边扶起她,隔着衣服手腕很烫,他脸偏向她,从她脸上的红晕直至染红的嘴唇像是确认了什么。转过头对凌子期交代些什么。
她烧的恍惚,可也知道旁边的人是谁。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没有力气,站起来都是因为他扶着。“可以走吗?”周瑾昀问她,她看向他扶她的手,隔着衣服,腿脚发软,眼睛发红,水光潋潋。他不再为难她,捏住顾礼两只手腕往自己脖子上放,微蹲下身子公主抱起了她,顾礼环着周瑾昀,头慢慢抵上他的肩膀,她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被折磨着,心却变得清醒了许多,这种味道她是喜欢的。周瑾昀看她乖巧伏在自己肩上,她的温度会透过衣物晕染到他身上,他眼光晦暗,脚步开始加快。
量体温,挂吊瓶,除了盯着针头刺进血管,血回流胶管时候的太过事不关己,或者说凉薄,其他的时候她都安安静静的呆着,医生问的点头摇头倒是不说话有些沉默的抗拒。周瑾昀拿了温水过来,蹲在她面前,手掌心躺着两片白色药片:“退烧药,先吃两颗?”她看着他,很乖巧,去拿的指尖戳到他掌心,垂下眼睛的时候睫毛愈加纤长,轻轻扇动像蝴蝶的翅膀。药片攥在手心很久,迟迟不愿意吃,周瑾昀还蹲在那里,无言的拉扯,终于有人败下阵来,顾礼喝了一大口水把药给咽下去,喉间留了苦,眉间微皱。周瑾昀接过水杯:“这个药水我问过医生,会特别容易渴,要不要再喝一点?”顾礼看向他,眼前的少年诚恳又执着,她想拒绝,他不肯罢休,把纸杯举到她面前。她遇到过很多精彩绝艳的少年,她也总有自己的理性克制自己将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筑起一道壁垒,她看起来总会有些薄凉,甚至恶劣。空闲起兴的时候,也不克制自己,就像玩玩具一样,她深知自己的皮嚢在这个世界里有着一定吸引力,从来也不避讳。她自小生活在一个压抑敏感扭曲的家庭里,对于恶意善意,心怀不轨的人总是能敏感的察觉发现。可能是今天烧糊了,周瑾昀在她面前,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她竟然会感到心悸,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轮廓,顾礼用手接过,指尖碰到了他的,手指尖的神经末梢很多,像触碰了冷焰火一样,被沉迷,等缓过神来,却惶恐不惊。
那天最后吊水吊到六点,在顾礼睡着之前周瑾昀一直在旁边陪着她,医务室里没什么人,校医在另一边整理资料,这个角落只有他和她,冷清的空气里来来回回都是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他们俩没有说话,她是因为累了,他是因为陪着她。她没有叫他回去,至少此刻她需要有人陪着她。可他们算做什么呢?陌生人?倒是有些亏欠他,沉沉的睡过去。
她醒来时没有看见他。王叔在一边和校医聊着天,看样子是在等她醒。她被送回了家,被外婆搂在怀里,顾礼抬头去看,她眼里尽是心疼与痛惜。王叔说帮她请好了假,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外婆附和屡屡称是。
躺在被子里,房间一片漆黑,披上衣服往画室走过去,不敢开大灯,老人睡的浅,一点点亮光都怕吵醒了她。画架上面摆了一幅未完成的画,撤了下了,换上新的画布,破了口裂了缝的玻璃罩里长出了有氧气的种子,它想要开出那朵心爱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