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郴山翁

2、鸡腿

　　“她是不是病了？”那男人在旁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男孩有些吃惊，不知道这男子想做什么，只是戒备的点点头。
　　“我可以出钱给她治病。”那男子接着道。
　　男孩没有说话，他在这世上漂泊许久，早知道人心险恶。他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陷阱。
　　“我有家传的功夫，武艺还算不错，”那男子拍了拍自己的佩刀：“我没有婚娶，也没有子嗣，我怕这身功夫没有传承，你根骨不错，我想收你们俩做徒弟。”
　　男孩戒心又重了一层，帮人治病，还授人武功，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看了看这人身上的布料，恐怕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勉强，更何况多加两张嘴。
　　男子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接着说：“我的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军中例银还是能养活你们两个小崽子的，无论如何，也比你们现在过得好。”
　　“我们两个只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乞儿，不知有什么能给尊驾效劳的地方，万一我们跟了你，你把小真卖到哪些脏地方去怎么办。”漂泊无依的小乞丐什么好东西都吃不到，唯独苦和教训不用张嘴老天爷就给喂到肚子里。
　　男孩四处乞讨，见过宜春楼门口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女人，也见过宜春楼的后巷里拖出来过被活活打死的女孩子。虽然自己身上也不干净，男孩却莫名的觉得那地方好脏。万一小真被弄去宜春楼那种地方，一定也会被丢出来。
　　男孩把身上的刺全支棱起来，心里十分紧张，面上却强装镇定，学着大人的语气。
　　“你放心，我不卖他，只是武功学成之后，要听我命令，不过徒弟听师傅的话天经地义，这也不算什么条件。再有就是干些杂役的活计。”男子又用下巴指指小女孩：“小崽子，她再不治病就活不成了，你没别的路可以选。”
　　这辈子活到现在头一次想干件好事，竟然还这么费劲，那男子大概觉得有些嘲讽，轻轻叹了口气。
　　他见小男孩神色松动，便继续劝他：“我方才也说了，我不想一身武艺没人继承，你也是块练武的料子。我若是真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将你们掳走，你们两个瘦的和小鸡崽一样，一捏就死，我没必要费这半天口舌。”
　　身后又传来小女孩的呓语：“哥哥，我想吃鸡腿。”男孩转过头去安抚性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嘴里发苦，安慰哄骗的话一句都越不过喉咙。
　　男孩有些动心了，他看着身后的小真，满心犹疑。
　　“我可以给她买鸡腿。”男子又开了口，“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男人的脸被不甚明亮的篝火映照着，脸上一大半都是阴影，却依然能看见尚有些雄心壮志的眼睛，没有完全暗淡，还能看见一点点光。
　　鬼使神差的，小男孩问了一句：“你真的能让小真吃上鸡腿吗？”

　　风雪渐渐停了，一个小男孩背着他人间唯一的依靠，在茫茫天地间，在一片冰雪中，一步一步走向未知。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