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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矫正失败中(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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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谭亦宁愣了愣,“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是想今后避开吗?”
“你无须知道原因,只需要告诉我就好。”陆听云微笑。
这些日子的相处实在另她深感不安,种种神奇之事发生在本该是死对头的两人当中,似乎在无形地让剧情越走越偏。而梦见祁默因童年这件事,更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警醒,她应该尽早结束这一切了。
她本想找到另一个办法让那人取出玄玄之玉,现在看来,还是继续刷负好感度比较重要。
然而谭亦宁却默认她是想多了解师兄一点,当下开始绞尽脑汁,“这个嘛,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算不算讨厌的点?”
“这个太轻了,换一个。”最好是那种,只要她做了,便会被永远讨厌的事情。
“那不喜欢和别人说太多的话,算不算?”
“……”陆听云对此深表质疑,“你确定?”她看他倒是话痨得很,不说话怕是能把自己憋死。
“再换一个。”
她继续套话道。
谭亦宁左思右想,抓耳挠腮,却怎么也想不出来,“陆姑娘,你能换一个问题吗?”她恳求道,“我感觉师兄,他并没有什么讨厌的事情呀,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激怒他。”
“不可能。”陆听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别人在说过什么话之后,令他看起来与平常不同?”
谭亦宁望天,忽然笑着一拍手,“啊!我想到了!”
然而她很快又低下了头,似乎公开谈论这件事都令她感到心虚。
偷偷地望着陆听云,她小声说道:“师兄很讨厌别人提起有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公开说,他的确是生气了,那是我头一次看见他的脸色这么吓人。”
陆听云一滞,的确,在书里,这的确是他的死穴。
然而她本不愿想,也不愿做这件事,所以才来问询。
“你可以再想想么?”她犹豫了起来,却还是恳求道。
“真的没有了,只有这一点。”谭亦宁费力地想了许久,无奈道,“陆姑娘,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呀,最好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陆听云陷入了沉默。
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问题。
其实按照书中人设,她这么伤他也在情理之中,可模仿归模仿,她毕竟不可能真的成为那个人。
可是想一想,按照现在的剧情,她压根不知道别人都在图谋她什么,而只要说了这件事,剧情便有很大可能会回到正轨,那她就可以、就可以……
一旦某个想法被种下了因,便会如同破土而出的笋,在内心阴沉的雨幕中疯长,难以拔除。
只要说一句话,就那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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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的天气着实变幻莫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离梦宗,转眼之间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细密的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只腾起一阵水雾,连声响都稀疏,说不尽的缠绵与温柔。
祁默因望着窗外,眼中倒映出绿叶与阴云,他似是也坠入了这如梦似幻的景色,表情竟如孩童般懵懂。
“你真的不打算这么做了?”钟瞻立在他身后,面上依然是一副笑脸,只是这次多了些无奈。
“嗯。”祁默因漫不经心地应着,将手伸出窗外,任由细雨轻拂。
“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机会还会再有。”少年垂下眼帘,“又不急于这一时。”
“你不要告诉我,你居然心软了?”
“心软?不,我不可能忘记。”他皱起眉,“我只是不想再用那个方法了。”
“那个方法可是最完美无缺的一个,你连这都放弃,还敢说不是心软?”钟瞻似乎是急了,语速都加快许多。
“不要揣测我心思。”祁默因轻捻指尖的雨水,“我不喜欢。”他抬起眼,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眼中再也不见缠绵细雨,而是一片肃杀的黑。
“好,好,你长大了,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了你了。”钟瞻咳嗽了起来,“我当年将你救回来时,没想过你居然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够了。”祁默因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曾忘记。”他收回手臂,转身便走,“我会想别的办法。”他推开门。
“你要去哪?”
“今天的谈话已经够多了,”他顿了顿,“我累了。”
少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之中。
钟瞻望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缓缓捋着胡子,脸上早已没有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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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默因缓缓走在雨中,绵密的雨势丝毫不曾令他烦闷,反而觉得心如止水。
不停有雨点轻柔地划过他的面颊,几缕沾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他却不伸手去拨。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他记忆中所残存的,还带着温度的画面。
沿着小路缓步走着,连他都不知该去哪里,却不曾想到分花拂柳,有一个人就这么站在路的尽头。
那女子也和他一样立在雨中,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上腾着阵阵细雾,她便如同被雾气包裹在当中。
雨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怔怔地望过来,本来微张的嘴却没有吐出任何话语。
“你在等我吗?”祁默因打破了这寂静。
“我……”她艰难地开口,眼中泛起惊慌与茫然。
“你也喜欢这雨?”他微微一笑,又问:“你知道雨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那人陷入思索,却又很快回到了现实,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茫然而无措。
“你想到了什么?”他又走近几步。
“对不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说道。
“对不起?”祁默因停下脚步,“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我……”她不安地扯着袖子,“我想了些不该想的事。”
“是什么?”
“没什么。”她后退两步,似乎又要逃。
“何必避我如蛇蝎。”祁默因叹了一口气,“陪我走走吧,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很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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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云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被鬼迷了心窍的那种。
她心里反反复复想着谭亦宁那句话,不知不觉地便走出了屋子,几乎要着了魔。
两股冲动在她心里不断拉扯着,将她脆弱地控制力一点点消磨殆尽。
而当你开始犹豫要不要做某件并不光彩的事的时候,这件事其实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诱惑。
可谁又能料到,她一切痛苦的挣扎,在见到那人时,竟然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人问她,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雨天。
她便猛然忆起,在书中,他的生母与他在一起的最后一日,不就是这样一个雨天么。
“待雨停了,阿娘便去给你找大夫。”她还记得那句台词。
在那一瞬间,她如梦初醒,刚刚还折磨她的事情突然就变得令她厌恶不已。
她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情呢。
情绪在一刹那溃不成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道歉。
完了,剧情不仅没有掰正,反而更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滑去。
真该死,她早就该想到,当反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听云垂头丧气地跟在那人身后,不愿再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确实变了许多。”祁默因忽然开口,“十三年前,你可从来不会道歉。”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人总是会变的。”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少年看过来,双眼在细雨中格外朦胧。
“我的预感告诉我,我不会想回答这些问题。”陆听云的心凉了半截。
“是吗?”那人轻笑,“也许都是我的错觉吧,你似乎了解很多事。”他说得漫不经心,却听得陆听云心惊胆战,“比如,我为何会和师父吵架,比如小师妹,又比如……雨?”
“……的确是你的错觉。”陆听云艰难地开口,“我当时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虽然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嗯,那是我多虑了。”祁默因看向地面,自嘲地一笑,“怎么会有人能了解这些呢?”
陆听云沉默地跟在他身边,如同跟着大佬巡视领地的小跟班一样,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你今天能来陪我,我很高兴。”他双眼明亮,雨幕也阻挡不了他望过来的视线,“希望直到下月初八,你也可以这么陪我。”
陆听云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