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的憨憨公子啊》薛小戚

3、魂兮归来

　　宋谌：“……”他只是问一下，有必要吼这么大声吗？
　　叶萋萋抬眸，盯着夏夫人瞧了好一会儿，风陌则是在一旁念着“红嫁衣”之类的词语，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夏夫人被叶萋萋看得心虚：“你、你看我做什么？”
　　“你没有说实话。”
　　“呸，我什么时候说的不是真话？”
　　叶萋萋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夏夫人心里有些虚，手指下意识抓着身上的衣襟扯，不一会儿手指和衣襟就搅在了一起
　　“胡说八道些什么？! 长得挺俊一女子，没想到编起谎言一套一套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老婆子我得罪你了？! 要如此污蔑我!”说着又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女儿啊……污蔑我啊……”
　　叶萋萋有些生气，用力握着素娥剑柄，指关节有些发白。风陌不动声色把手覆在她的手上面，叶萋萋抿了下唇，把握着剑柄的手松开了。
　　“我的女啊……你、你们去哪儿？！”
　　夏夫人见唐暮和宋谌到处走，忍不住吼了一句。宋谌转过身来，冲着夏夫人笑了下，道：
　　“关你屁事！”
　　唐暮低下头，轻轻笑了下，随后拉着宋谌走了。夏夫人被气得够呛，大声呼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公子，你别嘴上不饶人了。”
　　“我这算是说的好听的了！谁叫她如此辱我的。等等，阿暮，你看。”
　　唐暮顺着宋谌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很深草丛，草丛上面有一件红衣。唐暮和宋谌慢慢靠前，终于看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件婚服，血婚服。宋谌用初度剑尖挑开那件衣服，下面还有一个人。
　　唐暮和宋谌对视一眼，宋谌还是挑着那件衣服，唐暮知意，顺势蹲下。唐暮屏息凝神，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
　　“如何？”
　　唐暮睁开眼，摇了下头：“无魂了，应该死了有些日子了。”
　　唐暮从身上掏出一张传声符，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叶萋萋和风陌就把夏夫人带过来了。夏夫人一见这男尸，脸色就变了。
　　“怎么？夏夫人认得？”唐暮笑眯眯地问。
　　“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叶萋萋冷笑一声：“识不识得，问问就知道了！”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豺狼从目，来侁侁些。悬人娭，投之深渊些。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归来！往恐危身些！”
　　叶萋萋闭上眼，嘴里小声而快地念着，不一会儿，那具男尸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宋谌嗤笑一声：“妖术？这是招魂令！”
　　叶萋萋睁开眼，瞟了一眼夏夫人，开始问那具男尸：
　　“汝何名？”
　　“林安。”
　　“年方几何？”
　　“舞象之年。”
　　“与夏冰葆是何关系？”
　　“夫、夫妻。”
　　夏夫人倏地瞪大眼，指着林安的手不停得抖阿抖：“胡乱说些什么？！你与冰儿什么时候成亲了”
　　唐暮挑了下眉：“看来——夏夫人是知道些什么啊。”
　　夏夫人有些艰难地笑了下：“没、不知道！”
　　“算了，阿暮，别理她。”叶萋萋回过头，接着问，“你与那夏姑娘是如何成为夫妻的？”
　　“……私定终身……”
　　“私定终身？！”
　　那年，夏冰葆4岁了，夏夫人寻思着该给她找个教书先生了。过了两天，来了一个当地颇负盛名的先生——林泉，林泉把把他的儿子林安也带来了。林安大夏冰葆4岁，夏冰葆总是“安哥哥，安哥哥”的唤，加上夏冰葆又生得好看，林安自然是心中生情。林安又从小陪夏冰葆一起长大，心中自是有情。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后来，夏夫人开始发觉自家女儿的不对劲，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自家女儿和教书先生家的小子在一起了。坦白说，林安是很优秀的，但是他爹只是个教书先生，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夏夫人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在一起。
　　夏夫人寻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了亲。夏冰葆不干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最后还被锁在了房里。
　　“你们不合适，忘了他吧。”夏夫人说。
　　“忘了他？说得倒轻松，我俩自小一起长大，能说忘就忘？”
　　“怎么不能？”
　　“娘，你是没有心吗？！”小姑娘坐在铜镜前，哭着控诉夏夫人。
　　夏夫人叹了口气，从外面锁好房门走了。夏冰葆又生气又伤心，扑到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没过几天，传来了林安自尽家中的消息。
　　“你为何要自尽家中？”宋谌有些不解。
　　“我听说冰儿要嫁给其他人了。”
　　“唉，又是个痴情种。”宋谌叹道，“真不知道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说的。”
　　后来，夏冰葆闹着要随林安去。
　　“安哥哥，等我。”夏冰葆对着镜子一笑，往唇上涂着唇脂。很可惜，夏冰葆并没有随林安去，因为她的想法和行动被夏夫人发觉了，从此之后，夏夫人开始派人监视夏冰葆。再后来，夏冰葆死了，穿着红嫁衣死的，可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冰葆会和林安一同睡在床上。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夏姑娘床上呢？”
　　林安犹豫了一番，嗫嚅着开口：“死后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在夏宅了。只不过……我前几天混混沌沌的，只有今天才稍微清醒一点，去看了冰儿，刚进去就看到冰儿躺在了床上，我同她一起躺着，没过多久，我便没了意识。”
　　林安的话说完，宋谌几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有点难搞啊。死后的魂魄重返阳间，若是没有特殊原因，怎么会？倘若真的是有缘由，林安的魂与夏冰葆躺在一起，又怎会出现尸身？很明显，是有人唤回了林安的魂，使了点小法术，使得林安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找来了林安的尸身，伪装成厉鬼杀人。可是这人，到哪儿去找呢？
　　唐暮和宋谌对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唐暮刚接过宋谌递过来的剑，便听到宋谌开始念招魂令：“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脸上，晚风拂过树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风拂起唐暮耳旁的碎发，他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瞧着宋谌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
　　“这……夏姑娘魂魄不全。”
　　“不全？”叶萋萋放下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有些惊讶。
　　宋谌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夏冰葆的三魂都不见了。人死之后，三魂七魄中的七魄随肉身消失而消失，可这三魂并不会不见的呀。也就是说，有人取走了夏冰葆的三魂。但这个取走夏冰葆三魂的人和那个唤回林安魂魄的人是同一个人吗？假设是，叶萋萋一行人只得当是那个人知道林安和夏冰葆的事情，林安死后，他又杀了夏冰葆，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取走了夏冰葆的魂。现在一切都可以串起来了，只是唤回林安的人和杀掉夏冰葆的人……
　　宋谌一行人不想再停留，匆匆告别，便走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安一直跟着他们，不肯离去。就跟在他们身后僵硬地迈着步子，也不说话。
　　“你跟着我们作甚？”唐暮驻足问。
　　林安往后退了两步，两只手绞着：“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宋氏吗？”
　　“兄弟，你想什么呢？！”宋谌大叫。
　　林安笑笑，显得有些局促：“冰儿走了，你们又把我就回来了，我就想跟着你们。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读书，会写诗……”
　　宋谌和唐暮想了想，道：“那你问问师姐吧，她同意就同意，她不同意谁同意都不行。”
　　林安立刻把视线投向叶萋萋，叶萋萋点了点头，应了。风还是继续吹着，天上的月亮这会儿倒是被黑压压的一片云挡住了，只透出点淡淡的光。宋谌一行人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了。折腾了一晚上，都累得不行了，倒头就睡，只有少数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
　　“你就说……丹凤宋氏的私自唐暮公子带了只鬼物回去。”
　　房间内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传来一声低语，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说完这句，烛火便灭了。
　　次日一早。
　　叶萋萋坐在楼下的饭桌前，脸色很不好看，唐暮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公子一大早就乱跑！也不叫他一起，害得他独自面对生气的叶师姐！林安也在一旁瑟瑟发抖。他又往客栈门口瞧瞧，宋谌还是没有回来。风陌在一旁淡定的抿了口茶，反正叶叶发火不会冲着她！
　　“宋谌怎的还不回来？！都多久了，他不知道今天要回去？”
　　叶萋萋终还是忍不住发火了，吓得林安抖了几下，叶萋萋又瞪他一眼：“我有这般恐怖？”林安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又疯狂地摇脑袋。叶萋萋正心里烦着，看见林安这副棱模两可的回答，心里的火又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