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百里橙江

32、第 32 章

　　是非曲直永远都由后世评判，至少在万年以后的天界，任何一位仙家眼里，这场孤鹤山之战中就没有一个魔一只妖是无辜的。他们双手沾满神族的鲜血，却也终将食天道恶果，被逐入异域，且永生永世不能踏足人神地界。

　　珠灵就想不通顾絮怎么敢蹚这趟浑水。
　　“你要知道，若这次是来到了真的万年以前，孤絮明摆着是魔道阵营，你上了他的身，就等同于他，在这期间但凡沾染上一丝因果，任你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都将不得善终。”

　　顾絮：“没有例外？”

　　珠灵斩钉截铁：“没有例外。”

　　顾絮回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珠灵苦口婆心劝了几天，一直到顾絮跟随魔神的脚步踏上孤鹤山地界，才发现根本劝不动，气的不想在说话。
　　当然对于顾絮来说，这都不痛不痒。她目前只关心魔神的行踪，按照计划，魔神大人打头阵，将支身潜入青龙印地界，和四大护法周旋争取时间。其余的魔将们同时渗透进火鸟和凤凰各大族系，不计后果不留余地的铲除那些凤族精英。

　　等到天地灵脉外泄的消息传来，众人在激活神魔结界，大举入侵，杀他孤鹤山个片甲不留。

　　也是难为魔将们能想出这么个里应外合的法子。
　　孤絮这次被分到的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单单只是杀凤族中的一个人。

　　“孤鹤山以凤凰一族为尊，其族分凤与凰，凰女世代都会加入神界，传承瑶池，凤主则掌管孤鹤山，守护灵脉。每一任凤主都是三界姣姣，修为高深又主三味真火，妖魔无法轻易近身。”
　　魔神大人的原话是这样讲的，“孤絮，你是修罗之身，和寻常魔物不同，并不惧怕三味真火。凤羽交给你再适合不过。”

　　“待此事毕，魔界少主之位，非你莫属。”

　　凤族族长凤羽，当属孤鹤山第一人，修为不低于天界神君。
　　咋一听，珠灵严重怀疑魔神是在画大饼，但苦于没有证据。

　　恐怖的是顾絮竟对此毫无异议。连魔神都惊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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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这日，孤鹤山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路过的神仙或是小妖们远远处在海上，就能听见一阵又一阵喜乐的乐声。似乎是在在举办什么大好事。

　　并不拥挤的神舟上，此时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小仙小妖。有求仙不成反自在逍遥的精灵精怪，也有寿命长久的半人半仙，但被问到此行，都会回答同一个答案。

　　“这还用说，自然是去孤鹤山祈福的。”

　　“是啊，孤鹤山神山地界，而且灵气充沛，像我们这些小妖啊，若是能呆个十几二十天，都受益匪浅的。”

　　“我们这么多人，孤鹤山都会收留吗？”站在船角，模样奇怪的少年人疑惑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长胡子老道听闻笑着撸一把胡须，“别的时候不好说，但这会，嘿，来者不拒啊。”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门道，结合不远处传来的声乐，众人隐隐有些猜测。

　　“莫非是有喜事。”

　　“什么样的大喜事能让孤鹤山神门大开？！”

　　少年柳无义蹭着旁边人的肩膀兴冲冲的开口。

　　顾絮微皱眉头，往旁边挪了挪，心说你问我我问谁。

　　魔神天天神出鬼没，到了约定的日子二话不说就没了影。剩下的魔族大将各有各的任务，唯独顾絮，因为目标单一而且凶险，偌大的魔族没有一个人敢和她组队。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独自找路口。可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混上了船，还没到孤鹤山呢，就被湮灭在诸多小神小妖的八卦中，尽是听一些关于凤主凰女的风流韵事。

　　“凤主大婚，自然不同凡响。”

　　“比之当年嫁凰女，还过有之而无不及。”

　　原来是凤羽要成亲，顾絮听了沉默片刻。珠灵趁机骂骂咧咧：“人家大婚之日，你偏取人项上人头，杀人满门，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身边柳无义嗤笑一声，见鬼似的像是在回应它的话。
　　“这大概是大战前最后一次广开神门，外魔虽然虎视眈眈。但孤鹤山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混进去魔族，也当有去无回。”
　　顾絮瞥了他一眼，少年人耸耸肩，说：“别看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神舟不知道是谁的法器，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孤鹤山。在船上的时候就听说来的小妖小仙们看似路人，实际上各个都是带了点关系的。上岸后自奔东西，顾絮一个人不认识，只得厚着脸跟着半路认识的少年柳无义。

　　容貌出众的人向来比一般人吃香，柳无义瞧她眉眼觉得喜庆，自来熟似得和她交了朋友。

　　“不必担心，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好客，特别是你这张脸。”

　　顾絮一时不明所以，直到孤鹤山的小妖们一见到她就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将她迎接进了鹤山，说是：“公子这张脸长得甚好，能与我家夫人有几分相似，真是天大的缘分。还指不定是当年失散的亲戚，等家主见了，一定高兴。"

　　顾絮：“……？”

　　她不李姐。
　　和想象中的婚礼现场不同，孤鹤山并没有如神界一般的豪华大金殿，只分成孤山与鹤山。孤山一览众山小，是灵脉汇聚之地。来的路上就听柳无义说过，尊卑有别，来自神界的尊者们大多会被迎入孤山，而如他们这些三教九流，都会被安排在鹤山。

　　当然，鹤山龙腾虎跃的，也很热闹就是。

　　刚一落座，身边的柳无义便熟练的端起桌上的美酒，三杯入肚才算解渴，“好酒！”

　　纵然是在鹤山，也有无数美酒佳肴，柳无义放下手中杯盏，朝着顾絮挤眉弄眼，“这里的酒可是好东西，一杯清内腑，三杯破魔障，一壶入肚，涨功力三十年。”

　　“是吗？”顾絮闻言微微挑眉，也端了一杯灵酒，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杯盏上的纹路。

　　鹤山不算小，但架不住人多口杂。一眼望去，宾客都看不见尽头。顾絮等人坐的位置属实中下等，左右毗邻的也是些修为一般的精怪，从她们这个位置在上三重台阶，才是大妖们的地界。

　　三重台阶而已，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杯中酒只是轻轻触碰了唇，还未下咽，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小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去，显然是上重排宾客发生口角，妖怪们吵架简单粗暴，三两句不合就要动手动脚。

　　“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柳无义脸上笑嘻嘻的，说出口倒不是什么好话。

　　顾絮动了动耳朵，前方不远处的声音渐渐入耳。

　　“你们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我堂堂虎族金尊，竟然和这些杂碎坐在一起？”
　　“你说谁是杂碎？！”
　　…
　　妖怪们架势摆的挺大，实际上谁也不想闹大，孤鹤山的管家侍女上来说了两句，妖怪们各自找了台阶下了，一来一回不到盏茶的功夫。

　　不太聪明，但识时务。

　　顾絮心想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石桌质地清脆，一下又一下，伶仃的声音吸引着身边人的目光。柳无义盯了一会，突然开口：“你这手，又细又嫩，真跟个姑娘似得。”

　　顾絮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柳无义还想在说，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动静突然变大了起来。

　　“草你娘的，搞偷袭，是不是你？”
　　“什么？”
　　“老子早看你不耐烦了，贼眉鼠眼的！”

　　历史重演，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像是动了真格。原本香奢的宴厅中不知不觉中弥漫开一阵血腥味，暴躁的虎族爷们遇上狡猾的狐狸，三两下就见了血，偏偏这里人多混杂，各个身怀绝技，一时还揪不出来先动手的人是谁。

　　妖怪们大概是在自己的领地里作威作福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众人只见到前方青光阵阵，刀剑无眼，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小心。”

　　柳无义反应算快，拉起顾絮往后飞跃而起，外泄的剑光划过桌面，无数酒水佳肴被搅的稀碎。

　　“都不长眼是吧！”少年怒骂一声。

　　两人抬眼看去，果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虎族的金尊，蛇族长老，孔雀族小公主……数不清的妖怪们加入了混战。眼看着局势拉不回来，分管鹤山的大侍女脱开身往外报消息。

　　微微一抬眼，柳无义就站在不远处，依然开始和不知名的妖怪互相抽鞭子。
　　手里吃了一半的桃子默默放回桌上，顾絮起身，追着大侍女的身影悄然无息离开了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