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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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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时您都快要一命呜呼了!救人是本能,意外之举!”她嘻嘻的赔着笑脸,神色异常尴尬,缓缓蹲下身子想先撤出来……
他又一个反手压住了秦汐汐的胳膊。
“哼,”冷峻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表情,这会儿又如同冰窟一般,寒冷至极,“朕已将门外闲杂之人统统打发走了。”
打,打发走?这,这好端端的干嘛把人都给打发走了喂!难不成康熙也酷爱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因一开始的意外·救命·嘴对嘴,导致一见钟情又爱的一塌糊涂死去活来吗?
秦汐汐想了想,好像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古早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难不成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份就是这么定的?
如今真的轮到了自己,秦汐汐竟然不长出息的,退缩了……她怕了……
因为她看着康熙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谨慎,失去了之前的玩弄与嘲讽,更多的是阴鸷与黑暗。秦汐汐面色跟着一僵,心里又咚咚打起鼓来,鼓声震动,仿佛要耳鸣了一般。
“朕与你做笔买卖,你将玉琅簪交给朕,朕便答应你放了喜宝。”
“嗯?”秦汐汐一愣,“玉琅簪是什么?”
秦汐汐怕自己忽略掉细节,又抄手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确定空空如也这才又笃定的看着他。
康熙的脸此时阴沉的厉害,可又安静的恐怖,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朕这会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那东西对你没什么用处,交出来对你也好。”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我若是知道玉琅簪是什么,还用得着在您的地盘如此撒野吗?”
秦汐汐非常无辜,她滚着浸润的双瞳,波光粼粼,泛着茫然的光线,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康熙的那张脸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懈下来,松手后退一步,笔直着后背整理了一番袖口,微怔了一下双眼。
“朕警告你!那是朕最为珍爱的物件,容不得它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秦汐汐懵的更彻底,差点踉跄跌坐在地上,可大脑还有这个警告的声音在丝丝回响,震耳欲聋,腹空脑沉。
她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之前皇上瞒着身份铺垫了这么多,感情鳌拜义女之事分量少,寻找玉琅簪的下落分量大啊!
“你最好说实话!”
“天地良心,我若是说了半句假话那就天打雷劈!”
……
“轰隆——”好巧不巧的雷声震彻整个天际,黑云欲摧,不知何时覆盖了之前的弯月与繁星,黑压压如同恶魔一般的乌云布满天空,让秦汐汐惊开了下巴。
康熙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微晃了身子,很快便定住脚跟,垂于两侧的拳头硌得直响。
“皇上饶命——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巧合?”他咄咄逼人,步步前行,一步一问道,“那般豪放的喂水是巧合,说出有同党之话也是巧合,如今又说不知玉琅簪的下落……也是巧合?”
“是,是……哈哈哈哈,再加一条,我来到这里也是个……”
“放肆——”他严声一震,瞬间吓得秦汐汐腿软跪在了地上,“别以为你是遏必隆的女儿,朕就不敢动你!”
响彻大殿,震耳欲聋,轰轰作响。
随后便是门外哒哒整齐的脚步声,踩在雨坑里,发出一阵低闷潮湿的声音。
秦汐汐咽了口唾沫,惊恐的看着他,可她的脑袋越来越沉,双眼越来越无力,眼前越来越苍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身体内的余毒发作,她觉得四肢百骸像是缥缈的飞了起来,全身轻飘飘的。
“请您……相信我……请……”
她楚楚可怜的伸出双手挽住他的衣袖,紧紧的攥住,只想将他拉扯到身旁,听到她有气无力充满诚恳的声音,可是她感觉怎么也抓不住,像极了梦中见到喜宝被大火吞噬的场景,不管怎么用力喊叫拉扯,都无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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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苍茫,倾覆天地之间,浑然皑皑于肃杀的宫墙两侧,小宫人们梳着利落的发髻,纷纷垂头不闻不语的穿过,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嗯?温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绽放在厚厚的积雪上,瞬间陷了进去。
“哭……哭了?”如葱般的长指略过脸颊的泪痕,方才流淌过的痕迹上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她声音干哑,嗓子发涩,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汐汐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空洞,难受,像是心脏被剜去一般,悲恸的发不出一点可怜的声响。
瞬间,温凉的液体越来越密集,沿着她散下来的碎发,滴滴答答流淌下来,俨然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泪水……或是雪花……又再或是……
雨。
“啊——噗——”秦汐汐终于从沉睡昏迷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抹了一把浸湿面颊的雨水,发现自己已经被康熙赶出了乾清宫。
嗯,不错!还知道用座驾把她抬回去,可是——他喵的能不能换个挡雨的轿子?那雨水无情又冷酷的冲刷着秦汐汐的脸面,就连鼻孔里都差点灌满了水。
她赶忙坐直身子,望着四个抬座驾的小太监,正冒雨艰难的抬她前行,方才的抱怨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停停停——”她及时叫着,很快便停在了路边。
“回去吧回去吧,我认得路,我自己走回去。”
“这……”四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良久,其中一位突然抬起眼睛瞧了秦汐汐一眼,立刻喜笑颜开的凑上前去。
“格格,您还记得奴才吗?”
这个瘦长条的小身板,再加上带着稚气的笑脸,秦汐汐一拍大腿想了起来:“小溜子!”
“嘿嘿,是的格格。”小溜子接着给她打了个千,被认出来还有些腼腆,脸红说着:“没想到格格还记得奴才。”
秦汐汐心中的小九九掂量了一番,突然想到什么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先让其他人回去,我要找你问些事情。”
小溜子面略喜色,赶紧朝身后其他三人挥了挥手,秦汐汐能看出来他也算是个小领头,心中也安定不少。
“格格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即使是这种雨天,也能美的楚楚动人。”他马屁正拍着,不知何时从身后扯下一把油纸伞,手快的撑开挡在了秦汐汐的头上。
秦汐汐半信半疑:“你小子不会是靠着一张嘴混到皇上身边的吧?彩虹屁厉害呐!”
“嘿嘿,格格说笑了,奴才若是有能耐,就不会只混在皇上手底下做差事了,那些能混到皇上眼皮底下做差事的,才是真正有能耐的。”
秦汐汐看他半截身子都淋湿了,于是朝他推了推伞柄,继续打探着:“那你可听说过——玉琅簪是什么吗?”
“玉琅簪……奴才只知道这是孝康章皇后生前最喜爱的佩饰。”
“孝康章皇后?皇上的额娘?”秦汐汐舔了舔嘴唇,“皇上要找玉琅簪。”
“这……奴才就不知了……”
小溜子瑟缩着脖子,不敢将身子完全独占油纸伞,又不知不觉的往前倾了倾胳膊,抵在了秦汐汐的头上。
她瞅了小溜子一眼,似乎有所避讳保留,这不免激起了秦汐汐的好奇心。可刚想再张开嘴巴问时,小溜子又故意撇开了话题:“格格,奴才觉得您不像传言中那般嚣张跋扈。”
秦汐汐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荣幸之至!”
二人默默无言,小溜子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脚步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待送到致远殿门前时,他才福着身子说道:“格格,您到了。”
“谢谢你了,不过——”她这一路也有些忧心忡忡,憋不住事的人在宫中是真的不好呆,方才一时痛快问了那么多话,这会又开始后悔,“今晚这事,我什么都不知。”
小溜子笑的肆意,可爱的模样印刻着憨憨的笑容,又埋下身子轻道:“奴才都懂。”
此时大雨急停,树叶上还淅沥着几滴落水,阴暗的乌云渐渐漂浮过深蓝的天际。秦汐汐抬头望了一眼,又看着小溜子悻悻离去的模样,憨傻可爱,应该不会是害我的那一拨吧……
她这样想着,又开始后悔自己多嘴的举动。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脸,一边小声嘟囔道:“秦汐汐呀秦汐汐,你若是活不过三集,其中大半都是叫你这管不住的嘴作的!”
一冲门厅,乌烟瘴气,哀声哉道,喋喋不休……喜顺、喜洋、喜乐趴在床榻分散各处,一看也是落魄的惨状,她们捂着屁股,幽声涕声哀怨声声声入耳,烦事难事糗事事事堵心。就在她绞尽脑汁联想横批之时,喜顺的呜咽打断了她:“格格,您终于回来了,宝姐怎么样了?”
“你们怎么样了?”她瞠圆大眼,惊恐的顾不上浑身湿透的衣衫。
“我们因阻拦侍卫被刘嬷嬷教训了二十大板,皮开肉绽,痛得连床都起不来……不过,只要格格跟宝姐没事,我们觉得这二十大板值了!”
想想自己的遭遇,再对比小宫女们的遭遇,秦汐汐突然有点感动,感动康熙的善良之举。
“你们都别动,”秦汐汐左右踟蹰,不知怎么做才好,“哎,可能叫你们失望了,喜宝的事情有些复杂,不过——我已经想好主意了。”
主意?秦汐汐能有什么主意!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吹牛说大话呢!
不过——她看着三个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如此说来,也就同她表妹差不多般大,想想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们连她自己都毫无头绪。
三个小丫头一听有了主意,立刻两眼放光,充满期待的盯着她。
“呃……就是,就是——”她突然看向了院子里的大水缸,刚刚接满了一大缸雨水,于是灵光一闪,想起小时候不愿意考试故意用凉水浇自己装病的情节——虽然老套,但说不定会很有用!
秦汐汐立刻冲出门外,用脸盆舀起从头到脚淋了个落汤鸡!
刚淋了大雨,又浇了一大盆水,双保险,这次生病肯定稳了!
因为秦汐汐知道,想要再见到康熙,就只有生病这一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