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无恙》梦紫岚

15、适应

　　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在时光的变幻中，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流星街夜晚的天空总显得那么干净，没有雾气，没有灯光，那漫天的星星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像玻璃柜中的宝物，总也触摸不到！而谁又知道，在黑暗的角落里，都发生着怎样肮脏的交易！
　　黑光闪过，伴着短促的惨叫，有鲜血飞溅。我若无其事的捡起一旁装有食物的包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呢！
　　从第一次杀人后痛不欲生的自我折磨到可以完全无视人临死前的惨叫，从闻到血腥气后总会吐的一塌糊涂到浑身浴血亦不眨动眼睛……独自一人的日子让我迅速成长，即便不是我所希望的方向！

　　仍记得第一次杀人后的痛苦，前世的道德意识和法律知识在不停的折磨着我，即便明知道这已不是原来的世界，明知道这里是危险的流星街，我不杀人的话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死于别人手中，但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思维是那么难以去除。我拼命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连同一切肮脏污秽全都吐出来一样。
　　整整有两天吧！我蜷缩在垃圾的缝隙间不吃不睡，任由干涸的血液凝结我的发丝，冻结我的心。我不知道要如何调整心态面对无处不在的死亡，直到那一天……我目睹了那一场华丽的杀戮表演！

　　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一丝风都没有，太阳甚至能照到我藏身的角落，让我愈加紧缩身子。两年多小屋中近乎禁闭的生活，让我惧怕阳光，反复盲了眼般，看东西只有模模糊糊的影象。
　　但事情总有意外，本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我竟意外清晰的看到你一抹身影——黑暗的，阴沉的，似乎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杀气的身影！
　　也只不过是个少年吧！在我看来应该比小哥哥还小上一些，但那犹如实质的杀气却比小哥哥更强烈。要知道，小哥哥可是杀手啊！我不由得又蜷了蜷身子，千万不要被发现！虽然仍没有调整好心态，但我依然不想死亡，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是个男孩子吧！虽然远远望去他的身材显得瘦小纤细，但确实已经具有了少年的身形，罩着一身长袍，远远地背着阳光走来，拖出长长的影子。
　　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那么悠闲的走着，看上去轻松惬意。在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杀人或被杀的流星街，这种行为简直像在招呼，招呼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来攻击吧！”
　　果然，十几个人从垃圾间冒出向他逼近，将他围拢在中间，不留逃跑的空隙。
　　我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也看不清他们是否有交流，只是略停了一会儿功夫，战斗便开始了，完全一面倒的趋势。当然，胜利是倒向人少的一方。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密的计算般挥洒自如。他的笔就是手中的剑，他的墨就是不断喷洒出的鲜血。而他，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杀戮，而是在创作，创作一幅美丽的画作，抬手间，一切已是不同。
　　受惑于那杀戮的美感，我看呆了。眼中只有他不断翻飞的身影，完全忽视了飞溅的鲜血以及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再容不下其他人。
　　原来，杀人也可以做的如此艺术，如此深具美感，如此的……享受。

　　“你看够了吗？”
　　咦？被发现了吗？明明有那么远的距离，明明我不曾移动分毫啊！会被杀吗？
　　“切，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啊！没兴趣。”
　　转眼间他已以极快的速度离去，匆忙间，我只来得及看清他藏蓝色的发和金色狭长的眼。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谁呢？
　　头发，眼睛，干净利落的身手，流星街……哦！我的天那！那……那是飞坦大人！开始庆幸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孩子，提不起他那诡异的兴趣，不然……
　　不敢想象！

　　我又逃过了一劫，但飞坦大人对我没兴趣，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有，就这么颓废下去，总有一天会死在他人手里吧！
　　流星街的真实又一次展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不该再抱着前世的道德与法律不放了呢？那些东西在这里有什么用？又有谁能理解？说出来着会被当做傻瓜吧！这里是流星街啊！即便是在外面的世界，杀人也是常见的事吧！那……又何必再在乎那些无用的东西呢？既然早已经到了这里，便入境随俗爸！抛弃过去，我还要努力生存下去的，与其被人杀死，不如直面死亡，做个杀人者吧！

　　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用钗挽好，我又躲入了不易被发现的垃圾山缝隙之间，咀嚼着刚刚到手的食物，等待黎明的降临。
　　虽然早已适应了阳光的照射，却仍不习惯白天外出，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我的生活被整个颠倒了，别人的白天却是我的黑夜，只想躲藏起来舔允看他见的伤口。

　　一个人的生活是痛苦而难熬的，在最初的日子里，缺乏力量的我只能在成堆的垃圾间翻找，渴望着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为了生存下去，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是老鼠，是虫子，只要能吃，就是好东西！刚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呕吐，我却总是强迫字，为了遥远的目标，为了仍然存在的希望，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伴随着我的只有那些父母留下的遗物，而我现在最重视的，是那把短剑，在流星街，能保命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放弃，一直都没有放弃，无论是生的希望或是变强的希望。没有停止做念的修习，即便不知道自己的念系，即便没有系统的学习，仅仅靠着前世单薄的印象，我不断的努力着，尽力把自己所了解的修炼到最好，无论是缠、绝、炼，还是其它的。而修习念的同时，也一直未曾忘记前世的武功，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早已习惯。
　　值得庆幸的是，在流星街，念能力者也不是很多，所以在熟悉了念的运行，在背后的伤口渐渐愈合后，我开始真正学习适应流星街的生活，寻找合适的猎物或是……成为别人的猎物！

　　专门挑选难度低不会念的猎物，在这个地方，即便是对，人们的警觉心也丝毫不会减少，那一次实在是太幸运了，只付出了点刀伤就逃出升天，但幸运之神不会次次光临同一个人。不过，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种变态——恋童癖，而显然，我在那些人的守备范围之内。这让力量尚不算强大的我能继续生存下去，屡次得手。而现在，即使是稍差点的念能力者也能应付了。
　　得感谢父亲母亲赐给我的容貌，虽然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类型（年龄还小啊！），但还可以划归到可爱的范围之内，至少在我看来，要比前世的我漂亮不少艳丽的孔雀蓝发色和略泛出些紫光的眼睛就不是前世所能拥有的。而看到自己眼睛的瞬间，我的想法竟是：千万不要碰到团长，说不定会被当做收藏品挖出来泡在防腐剂里。恶，太可怕了，一阵恶寒的说！
　　多少有些讨厌自己，竟然借用这种方式寻找猎物，虽然手下从未留过活口，也未曾真正失去过什么，但仍感到污秽，这样的我，还能成为小哥哥的朋友吗？这样的我，还有资格成为哥哥的家人吗？
　　所以，尽量一直只在特定的范围内活动，能碰不到猎物，能尽量不杀人就不杀吧！虽然早已习惯了惨叫与鲜血的触感，但……功夫仍未到家吧，否则怎会让惨叫出口，让鲜血沾身？
　　又想起飞坦那一场华丽的杀戮表演，仿佛发生在昨天般清晰，依然惊叹于那美，羡慕于那狠厉，但今夜，却忽然有些厌倦，厌倦于那些黑夜的交易。

　　那么，该做些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