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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怎么,还在生气?”饭桌前,闵槐烟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某个气鼓鼓的小家伙。

      祁濡辰扯扯嘴角,拿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搅着碗里的饭,听到自家师兄的问询竟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好啦,不就是两根糖葫芦吗?至于气这么久?”闵槐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行为,反而笑着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碗里,温声哄道。

      闻言,祁濡辰翻了个白眼,故意朝外侧了侧身子,背对着自家师兄,还“小心眼儿”的把自己的碗也给拖远了一些。

      这是两根糖葫芦的事儿吗!

      哄自己喝药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买十根糖葫芦的,结果醒过来后这家伙竟然死活不承认,非说当时答应的是四根,还威胁自己爱要不要!

      好吧好吧,四根就四根吧,总比没有的好,可某人居然还以补偿为由硬生生分走了自己两根糖葫芦!

      我去,你要什么不好,非要糖葫芦!

      跟一个小孩子抢糖吃!这是人干事?

      祁濡辰越想越气,看闵槐烟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从他身上挖两块儿肉来解恨。
      熟悉祁濡辰的人都知道,这小家伙看着挺能作,其实挺好说话的,哄哄就好了,但唯独在糖葫芦这件事儿上,那可是比护崽儿的母狼还要可怕,谁要是敢动他的糖葫芦,那简直就是点炸了火山,绝对死得很难看。

      好死不死的,闵师兄偏偏就踩在了这条易燃易爆炸的引线上。

      是以,距离祁濡辰生病已经过去了有三天了,这三天来按照大夫的吩咐,他没出门做任务,只是安安静静的养身子,无聊的时候看话本子,听人说书,啥事儿都干了,可独独没跟闵槐烟说过一句话。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骂还费脑子,最简单有效的招儿就是冷暴力啦!
      我就不理你,憋死你!

      对于自家小师弟的小脾气,闵槐烟表示很无奈,见对方真的铁了心不打算理会自己,眼珠儿一转便抛出了杀手锏:“这样吧,若是你今天做任务的时候表现好,我就给你买一根糖葫芦做奖励。”
      一根糖葫芦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做奖励!还要我表现好!小爷我啥时候表现不好了吗?一根,送给我我都……

      “不骗我?”某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两眼发光。

      “不骗你,我保证。”

      “那还等什么!”祁濡辰啪嗒一下摔下筷子,兴奋不已,“我吃饱了,咱现在就出发!”
      你明明就没吃好吗!

      闵师兄抓狂,但对上某个小家伙期待的眼神,心笃的一下就软了,认命的几口扒拉完了早饭,紧接着就被祁濡辰火急火燎的拽出了门。

      在去外城的途中,祁濡辰慢慢的向闵槐烟解释了他接手的这个任务,就是调查这一带发生的怪事:
      这座小城名叫沙堡,分为外城和内城,作为一个边陲小城,平日里鲜少有什么大事,城内的百姓倒也过得安安稳稳。

      但这份平静,却自半年前就被打破了。

      半年前的一个雨夜,正在睡梦中的外城百姓被一阵凄厉的笑声惊醒了。

      有胆子大的村民当即便出门探查,发现是一个红衣女人披头散发的在雨幕中行走,手里还提着一把染血的尖刀:

      “儿子,我的儿子,你在哪儿啊哈哈哈……”

      女人尖锐的厉笑声越来越大,混合着雨声,令漆黑的夜晚无端多了几分恐怖。

      她跌跌撞撞的趟过泥水,面朝着那些村民,借着月光的照耀,大家勉强能看出她深陷的眼窝和干柴般的手臂,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人是鬼。

      村民们犹豫的聚集在角落里,皆不敢上前,正纠结时,却见那女人竟紧握着尖刀,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走来。

      眼见她越走越近,惊恐的村民们赶紧四散开去,女人抓住一个来不及躲开的村民说道:“我的儿子是不是藏在你家?嘻嘻嘻……快让他出来啊,我找不到他了……”

      “疯女人,滚开!”被抓的村民顾不得害怕,一把推开了女人,又朝她狠狠的踹了一脚。

      女人被踢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趴在泥水中半晌都没有爬起来,也没见她再动。

      以为她已经没了气息,村民们再次上前查看,那女人却再次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流着血泪,口中却发出了野兽般的狞笑:

      “哈哈哈哈……我找不到他了……哈哈哈……找不到了,怎么办呢嘻嘻嘻……”

      众目睽睽之下,女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唯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着,经久不息。

      最可怕的是,自那个雨夜过后,每逢下雨的夜晚,外城的村户中就会有两个小孩失踪,再也寻不出半点踪迹。

      为此,外城的百姓们请过大师做法,为那女鬼建过庙,烧香拜佛乞求她别再祸害无辜的孩子了,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最后逼不得已,只能凑钱上报了扶梧阁,请扶梧阁派人来解决此事。

      “每个雨夜都会有两个小孩儿失踪?”闵槐烟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表情也渐渐凝重,“都已经半年了,一共失踪了多少孩子了?”

      闵槐烟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时,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变化,他依旧笑着,但这笑容中多了几分邪肆和冷淡,眼神深邃得仿佛与人隔着千山万水,又似雾里看花,水中探月,令人捉摸不透。

      祁濡辰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自家师兄,觉得对方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不靠谱。

      “到目前为止,一共失踪了十八个孩子。而且,每一次失踪的孩子,都是一男一女。村民们都说肯定是谁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那女鬼找上门来,让全村人都糟了灾,闹得人心惶惶的。”

      “一男一女?都是怎么失踪的?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人发现点儿蛛丝马迹吗?”

      “这……”

      闻言,祁濡辰略显犹豫,但思索过后还是如实道,“有倒是有,之前有村民说看见了鬼。”

      “鬼?”闵槐烟嗤笑一声,明显不怎么相信,“还有这种东西?”

      “有村民说那只鬼是白色的,像一团云雾。他说他亲眼看见那团白雾飘进在雨夜飘进一家人的窗户,再也没有出来。第二天早上,那家人的两兄妹就不见了。”

      “听起来还真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进了外城,明明是大白天,街上却没有多少人,摊位店铺更是几乎没有,四处都是紧闭的大门,城中一派荒凉残败之景。

      见有外人到来,街上仅剩的几个村民也匆匆躲进了屋内,全然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见状,闵槐烟微微皱起了眉:“看来这村庄被祸害得不轻啊……”

      “毕竟只是普通的百姓,遇上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祁濡辰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走吧,去村长家问问。”

      来到村头一户稍稍宽敞一些的房屋前,祁濡辰轻轻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过了许久,门缝里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花白的脑袋,见到祁濡辰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将门缝拉大了一些。

      “原来是辰公子啊……这位是……”村长这才注意到祁濡辰旁边的闵槐烟,皱着眉打量着他,又开始警惕起来。

      “在下姓闵,是小辰的同伴。”闵槐烟朝他微微颔首道。

      “哦,原来是闵公子啊,来来来,请进请进。”

      “不用了村长,我来只是想问一问,这段时间可有孩子失踪?”祁濡辰连忙拦住正要让开身的村长,直接开口询问。

      “没有,没有孩子失踪,可……”

      “可是什么?”

      “可是,村里的陈四不见了。”

      “陈四?”祁濡辰与闵槐烟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于是追问道,“这陈四平时都在干些什么?”

      “陈四是村里的屠夫,平日里大家的牲畜都是他帮忙屠宰的,就是脾气有些暴躁。”

      这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祁濡辰还要继续追问,那村长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那陈四本不是当地人,是一年前才和妻子范氏流浪到此地,说是父母妻儿皆被强盗杀戮,他们也是拼死才逃出生天。村民们见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陈四失踪了,那范氏呢?范氏还在村里吗?”祁濡辰急切的追问着。

      “早在两个月前,范氏就因病暴毙了……”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伤感,“唉,说来,这陈四也是可怜,本就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偏偏娶了个不懂针线、不会针织、不会持家的范氏,现在自己也遭了难,唉……”

      “这么说来,陈四和范氏的关系应该很差了?”闻言,闵槐烟眼中闪过一缕暗光,只见他随意地将手臂搭在祁濡辰的肩上,状似不经意的问。

      “这倒不是……这范氏无德,但陈四却一直宠着这个娘子,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从不会有半句反抗和怨言。甚至是后来范氏过世之后,他也常常彻夜不归,抱着酒壶守在坟墓边不眠不休……唉,这么好的一个人,都是命啊……”

      ……

      离奇失踪的孩子,不会持家的夫人,言听计从的丈夫……

      回客栈的路上,祁濡辰一直紧紧的皱着眉,他将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却找不到其中的联系,这种明明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笼罩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让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果然,离开了师父的自己什么都做不成啊,要是师父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总是依赖着师父,自己还真是没用呢……

      祁濡辰正沮丧得不行,一根手指轻轻的却突然按在他的眉间,一点点温热在眉心散开。他抬起头,便对上闵槐烟那双漂亮的眼睛。

      如果说自家师父的眼睛是多情的,那么他师兄这一双眼睛便是深邃的,如密林中那一汪幽幽的湖水,似墨绿的玉石,又似最深的海底的幽蓝。

      这样的一双眼睛,是极具吸引力的,让人情不自禁的释放,沉沦,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给他看,仿佛在他面前,没有什么能称作是秘密。

      “师兄……”祁濡辰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的干涩。

      “师兄在这里哦,小师弟。”看着面前有些茫然的小师弟,闵槐烟第一次以正经的兄长的身份来安慰他:“你才十六岁呐,又涉世未深……你看啊,如果你把什么事都考虑周全了,那还要师父和我干嘛?所以说,小孩子嘛,不要太急于求成了,还是要给前辈留一点展示的空间的……”

      所以说,有什么事你不要总憋在心里,告诉我我陪你一起解决好吗。

      最后一句闵槐烟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轻轻的帮他把紧皱的眉毛抚开,不自觉的回想起那日大夫说的“忧思过重”四个字,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歪理啊!

      “那师兄你有什么办法么?”祁濡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问。

      “办法么……有啊!”闵槐烟突然笑了,看上去非常的不怀好意。

      见状,祁濡辰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听见自家师兄半是认真半是玩味的道:

      “月黑风高夜,挖坟正当时,来吗,小师弟?”

      “挖挖挖……挖坟?挖谁的?范氏的吗?”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么惊世骇俗的办法还是让祁濡辰有些发懵。

      “对啊,你不觉得她死得很蹊跷吗?陈四为什么会失踪?再说,在寻常百姓家,你觉得有几个真的能容忍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娘子?更何况两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怎么能逃过强盗的追杀……这一切事情的突破点应该就在这一对外乡夫妇身上。”

      “应该……那就是说师兄你也不是很确定啊,万一挖错了呢?万一人家跟这事儿没关系呢?”祁濡辰表情有些僵硬,嘴角也在微微抽搐着。

      “错了就错了呗,再埋回去就是了。”闵槐烟无所谓的耸耸肩,显然没觉得这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

      挖错了再埋回去这种断子绝孙的话你还真敢说,真不怕别人夜半三更跟你来一场人鬼情未了吗?

      闵槐烟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家小师弟的脸因着这番话由白变黑,再慢慢僵硬,活像一只软软糯糯的小兔子,被抢了萝卜之后又惊又气,茫然失措。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对吗!不是,咱们好歹是名门正派,挖坟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不会是我们去干的对吧?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放心,这种事情……”估计是祁濡辰的脸色实在太精彩,闵槐烟很是“好心”的拍了拍“小兔子”的肩膀。

      “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对不对?我就知道师兄你是说笑的!”祁濡辰满脸期待的打断他。

      “这种事情做习惯了就好了。”

      闵槐烟同情的看着天真的自家小师弟,一副看智障儿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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