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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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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书桌前,祁濡辰手里捏着一支小指长短的玉色骨笛,放在唇下轻轻吹奏着。
暖暖的气流冲进狭窄的管道,带起一阵悠扬婉转的旋律,清越明亮,似乳莺初啼,又似溪流潺潺,令闻者心情舒畅,喜上眉梢。
伴随着笛声,一只雪白的鸟儿越过庭院,径直停到了祁濡辰的书桌上,偏着头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
这只鸟通体雪白,没有一丝丝的杂色,头上有两根弯弯的长羽,跟着它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这种鸟叫雪羽鸟,乃是鸟中一种极为珍贵的一种,它擅识乐声,经过训练后能通过乐声辨别和执行主人的命令,且此鸟攻击性强还认主,不会轻易被他人所捕,还可日行千里,比一般的家鸽要强上百倍。而祁濡辰手上的骨笛,就是指挥雪羽鸟必不可少的工具。
“好久不见呀小家伙,你好像又胖了……”
祁濡辰伸手挠了挠雪羽鸟滑溜溜的下巴,又捏了捏对方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吐槽到。
雪羽鸟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咕咕叫了两声之后直接抬起爪子不轻不重的挠了对方一下,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噗……好啦好啦,不逗你啦。”
祁濡辰顺手捏住雪羽鸟的小爪子揉了揉,看对方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张开宽阔的翅膀就想扇他,赶紧放开了自己的手,又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抚了一会儿。
哄好了炸毛的雪羽鸟,他终于提起笔开始写信,谁知,刚刚落下第一笔,就听见许岙咋咋呼呼的声音从楼道内传来。
“哎呦,官爷,我这儿您还不放心呀,保准没问题!不信您看看。”
对方的嗓门儿比往日大了一些,似乎是刻意在提醒着什么。屋内的祁濡辰皱眉,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隔壁传来哐当的声音,应该是那群官兵在检查着什么,还有人低声汇报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些动静就停了下来,此时,许岙的大嗓门儿又出现了:“我就说吧,绝对没问题!我这都是小本生意,赚赚酒肉钱罢了,怎么有胆子窝藏前朝余孽这种事儿呢,官爷您说是不是。”
前朝余孽!?
祁濡辰一惊,立刻直起了身子,挥手将雪羽鸟赶了出去,又抓起刚刚用过的笔墨纸砚朝窗外一扔,只见晓左矫健的身影闪过,一样不落的尽数接下,有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去。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门口了,祁濡辰听到有一个稍显粗犷的声音问:“这就是蜉蝣阁?有人吗?”
“是了,官爷,蜉蝣阁主前些日子还在呢,但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会儿已经没人了。”
“是吗?”来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将手按到了门上。
只听吱呀一声,门背推开了,果然如许岙所说,里面空荡荡的,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搜。”
一声令下,官兵们蜂蛹而入,一寸不落的将蜉蝣阁搜了个便。
“东厢房没有。”
“西厢房没有。”
“书房没有。”
“窗户外也没有。”
很快,房间就被翻完了。
许岙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赔笑道:“官爷您看,我这真的没撒谎连您,您这下放心了吧?”
“本官不是不放心,但这是规矩,该搜是得搜。”那县官笑眯眯的解释着。
“公事公办,公事公办嘛,理解理解……”许岙忙不迭地点头。
县官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也没再多为难他,挥挥手带着下属离开:“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本官就不耽误许老板做生意了,咱们有缘再会。”
“哎,官爷辛苦了,我送官爷出去吧!”许岙作势要跟上去。
“不必了,你歇着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哎好,那官爷您慢走,有空过来喝两杯啊!”
许岙站在蜉蝣阁门前,满脸恭敬的看着官兵们尽数下了楼,从院门处离开了,这才敛起了神色,反身进屋关门。
“怎么回事?”祁濡辰从粗壮的房梁上跃下,拍了拍沾灰的衣摆,皱眉道。
“这个说来话长……”许岙拧起了眉头。
原来,就在今天早晨,小二在隐霄楼的后厨发现了一具黄衣女子的尸体,吓得屁滚尿流的去报了官。
官府的人过来查看,发现那女子的死状同槐花庄那些受害者是一样的,于是就怀疑嫌犯就藏在隐霄楼里,准备派人来搜楼。
许岙当然不同意了,正在跟县官讨价还价的时候,对方却又不知从哪儿得知了隐霄楼里住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白发少年。
十六七岁,又是白发,这不刚好跟前些日子朝廷下达的命令中有关前朝余孽的描述相吻合吗?
这下可不得了,任是许岙也找不到理由阻拦了,只得任他们来搜楼。
也幸好是祁濡辰反应快躲过一劫,不然,可就真的麻烦了。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祁濡辰却皱起了眉。
自己出门向来很小心,都会戴上斗笠或是伪装一番再出门,基本没以真面目示人过……
那么,是谁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还报给了官府呢?
又是谁,将那女子的尸体放到隐霄楼嫁祸许岙的呢?他跟前天晚上的刺客,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抑或是,一伙儿的?
更奇怪的是,这事儿根本不像是栎阑的作风,可除了栎阑,还有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抓住他呢?
……
迟连城,国师府内。
“门主,这是少门主刚刚传来的消息。”
家仆双手握着一卷信纸,单膝跪地呈给宋止。
宋止放下手里的茶杯,伸出带着金属指套的手接过信纸,缓缓地展开,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字:已至西境,不日将归。
“好,很好,不愧是本尊的弟子……”宋止兴奋的拍了拍桌子,茶杯应声而倒,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只见他激动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之后,挥了挥手让家人退下。
宋止负着手在房间中站了一会儿,随手将纸条放在烛焰上燃尽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朝内间走去。
走进内间,他绕过屏风,来到一方书架面前。
只见宋止的手指缓缓拂过几卷竹简,最后拿起其中的一卷,单指在空出的地方按了一下,又将竹简放了回去。
只听见轰隆一声,书架竟缓缓朝两边分开了去,露出了一条幽深黑暗的小道,看不到尽头,似乎能通到地底。
宋止一拂袖,矮身进入了那条狭长的小道,沿着它慢慢朝内里走去,与此同时,那两扇书架也开始缓缓向中间移动,最终合拢成了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宋止沿着这条幽深的小道一路走着,沿途还有许多岔路口,他熟门熟路的一路弯弯绕绕,最后在一堵厚重的石壁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伸出手慢慢的在石壁上摸了摸,再一次按了下去。
轰的一声,机关带动着石壁缓缓的移开了,一股白色的冷气霎时扑面而来,像是被禁锢久了的小动物,迫不及待的朝外钻去。
宋止走进满是雾气的石室,抬袖挥了挥,让视野变得更清晰一些。
石室的墙壁上镶嵌着九颗绿色的夜光石,阴暗的发冷的光线的照耀下,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一切,石室内空荡荡的,除了中心摆着一方冰棺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宋止径直朝那冰棺走去,他的脚步比先前快了不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冰棺里,躺着一位素衣的男子,他面容俊朗,面色平静安详,闭着眼睛似乎只是在沉睡着,只有苍白无力的,没有半分生气的肤色能表明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只是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而已。
宋止定定的站在冰棺前,伸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缓慢的摸了摸棺盖,好像要透过这厚厚的阻碍抚摸那名男子的面颊,他取下一直带着面具,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激动和痴迷。
只见他无力的跪靠在冰棺旁边,半边身子都趴在棺上,侧着脸贴在冷气森森的棺盖上,眼神迷恋而又痴狂,跟以前重复过无数次的一样一寸一寸的描画着棺内男子的姣好容颜,眼睛,鼻子,嘴唇……
宋止双手微微颤抖着抱着冰棺,就像是在抱着那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儿一般,眼底带着满足和幸福,好似沉入了某个花好月圆的美梦,迟迟不愿醒来。
“快了,快了,就要开始了……”宋止嘴唇颤抖着,闭着双眼喃喃自语道:
“龙栩,复仇就要开始了。你等着,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一替你陪葬!我会让祝渊渔亲眼看着他在乎的人一一死去,经历我当初失去你的痛苦,我会让他跪在你的面前磕头认罪,让他变成为你填棺的一捧泥土,永生永世跪在你的身下谢罪!你要相信,这个计划很完美,从你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准备了,十年了……龙栩,十年了,你再耐心的等等,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