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漫笔3》虞情

1、1

　　今日天气不错,难得在冬日见到这么美的太阳。我心里高兴,想起了一位挚友,和太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挚友。

　　第三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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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雁门关开过一家酒坊。

　　这酒坊开得时间极长,在三四次战火的摧残下都不曾倒,反而越做越红火。可惜我生性好静,终于在第五个年头,与狼牙军一役后离开了。

　　早年酒坊刚开张的时候,来往的客人并不多,但都是回头客,慢慢成了固定的常客。

　　其中,有一位军爷,算是我的旧友。

　　军爷姓李,双名凌轩。人如其名,气宇轩昂,俊美无俦。此军爷一副薄情样貌，性情也极为冷漠淡然,却偏偏总做蠢事,招的我总是一口酒笑喷出去,然后再被他黑着脸拎出去暴打。

　　记得有一次,营中有一个秀坊小姑娘的生辰要到了,他来问我送什么生辰礼物较合适,我想了半日告诉他:“唔,十多岁的小丫头,怕是还喜欢小动物,你们营中糙汉子多,没有解闷的,不如送个小动物罢,最好是那种毛绒绒,可爱些,易管束的。”

　　结果第三天他便手里握着一只被线绳栓住的毛茸茸的大蜘蛛给我看。

　　我一口酒呛在喉咙中咽不下去,憋的脸都红了,险些归西。

　　李军爷冷着脸解释:“营中不便养活物,蜘蛛既不会叫又不很能吃,而且还毛茸茸,正是佳品。”

　　我苦口婆心的劝阻无效,他还是把他的佳品装在盒子里送与了那小姑娘。

　　不过听说那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抱着许多礼物进了帐篷,然后痛哭流涕的跑出来。

　　还听说从那之后营中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将都对他敬而远之。

　　李军爷那晚在我这里喝了一夜的酒。喝完就睡。

　　李军爷是我见过最风雨无阻的酒鬼,却也是酒量最差的人。

　　他喝完不认路。

　　起初我还不知晓这一营里传遍了的笑料,只因这军爷面色冷淡,喝醉后也是板着脸跟着其他军爷身后,并看不出来醉的迹象。

　　直到有一天,他独自来了。像往常一样,他与我闲说两句,便拎了坛酒坐在一边喝。

　　李军爷是驻雁门协助苍云军的大将,疆场上铁骨铮铮的硬汉,可他喝酒时反倒像个小娘儿们,文绉绉的倒在杯盏中一盏一盏喝,全无豪气。

　　那天客人有些多,我忙着收银子管账,等到晚上要关门时オ震惊的发现,李军爷竟然没走,反而窝在墙角睡了。

　　平日里我着实没关注过他的酒量,不过想着军营里的汉子不可能一坛就醉,便当做他那天累了,没多想。

　　推他他不醒,叫小二哥背他也背不动,无奈，只好把他锁在店里自己出去住客栈。

　　第二日早早回去开了门,他也刚醒,还是一脸冷静。

　　我小心翼翼湊上去问他昨日可是营里出来什么事,怎么素成那样。他好像楞了一下,双颊泛起一丝不自在的潮红,摇摇头,向我道了谢,飞一般骑了马走掉了。

　　从那之后,只要是他独自来,必睡一晚。

　　所以每每夜晚要关店门时,他便是个麻烦。

　　我碍着情分没法把他像寻常客人一样扔出去,却也委实不能留他过夜,只好央店里跑堂小二哥两口子抱着铺盖过来,小二哥与他住在前店,我与小二哥妻子住在后店。

　　次数多了,小二哥便不愿意了。

　　我只好趁他没太醉时死劝着他:“我说，喝完这坛子就回营里去罢,天黑了。”

　　李军爷冷冷瞥了我一眼,大力掼下酒杯。

　　“我回不了营。”

　　“怎么回不了？谁不让你回了不成？”我莫名其妙。

　　却见李军爷摇头,跌跌撞撞起身向门口走去,然后啪叽"一声被门槛绊倒。

　　然后传来被压扁的声音:“我喝酒之后.看不见路…”

　　于是我边毫无情面的哈哈大笑边默默的给小二哥涨了工钱。

　　生气的是,我涨完工钱后,李军爷就再没夜宿我这里过。

　　终于有人来接他回去了。

　　还是一位脸比他更冷的苍云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