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无犬夫》娇徉

2、命运的起伏

　　逸翮暂时成落羽，将归太白赏灵踪。
　　须寻最近碧霄处，拟倩和云买一峰。
　　————陆畅 《送独孤秀才下第归太白山》

　　长白山又名不咸山，其山峰陡峭嵯峨，挺拔峻秀，如莲花、似竹笋，十分壮观，与天池碧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在这里居住的各民族都对其十分景仰，许多有关天女不孕而生的神话都寄托在这里，因此，都称这座山为仙山。

　　可是，自四年前(公元1114年)女真族领袖完颜阿骨打，不，现在应该称为大金皇帝，率部誓师于涞流河畔，向辽朝的契丹统治者宣战以来，长白山附近的居民再也无暇欣赏这犹如仙境的美景了。

　　虽然这几年金国大军势不可挡，辽军节节败退，可作战伤亡在所难免，金辽双方都不时的到各地去“征募”新兵，兵源极缺之时，抓壮丁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所以那些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的老百姓们每天都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生怕一不小心被征兵的发现逮走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即使躲过了战死沙场的威胁，可因为长年打仗而造成的百业萧条、物资短缺，让百姓们本来就不怎么充裕的生活变的更拮据了……生存已成了人们的第一需求……

　　人民的生活不好过，参战国统治者们的日子也不怎么样，缺粮、缺钱、缺人，这真是个万物奇缺的年代阿！所以为了抢占各方资源，辽帝在紧张召集大臣商量退敌之策之余，还特意下旨要确保边境的榷场(交易集市)的安全，谨防金军从榷场中大量抢购粮食。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榷场还能举行也算是在困苦生活中的一点安慰了，虽然可以打猎，但他们也不能全身穿皮毛，顿顿啃骨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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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天庆八年，老天似乎嫌人们的生活还不够惨烈，今年的初雪来的特别早，以狩猎为生的人们只好提早收工回家……怠工不是他们愿意，实在是老天逼得紧，大型动物早已经冬眠，即使他们赖在猎区里也无济于事，可是数数自己的猎物……唉……这将会是个艰难的冬天阿……

　　同样的忧虑也困扰着几乎算是赖在猎区里的一个小村庄的村民们的心……

　　这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村庄，全村就五户人家，正因为它小，便使它比其他地方稍微安全了一点，毕竟没有人会特意来骚扰一个只有五户人家的小地方，就算想要捞油水，捞回来的也抵不上旅费不是……

　　“洪家老大，你真要去吗？”一个衣着分不清是辽人还是女真族人的中年妇女一脸担忧的问。

　　“嗯。”一个年青小伙子边给马套镢头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是外头很乱啊！”妇女坚持不懈。

　　“嗯。”年轻人使劲一拉，扣好最后一个带扣。

　　“我说阿莲，你省省力气吧，洪小子可是很细心的，你就别管他了。”从隔壁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同样穿着让人迷惑的衣服。女人哼了他一下就回屋了。

　　“洪小子，你就安心去吧，家里我会帮你看着的。”接着他很狗腿的拍拍他的肩，然后倾身小声说：“别忘了帮我买那个东西哦……”

　　“嗯。”他转身拿起马鞍。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良心，你放心，你家那几个小子我帮你看着，只要我听到一点风声，立马拉他们躲起来，绝对不让人抓他们到战场上去。”中年男人拍着胸口猛保证。

　　“还有我妹妹。”年轻人急忙补充到。

　　“对对，还有你妹妹。说实在的，你们家人还真是俊阿……”

　　“……”套马鞍的年轻人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好了好了，不臊你了，对了，你打算上哪个榷场去？”

　　“新城。”

　　“新城吗？那你的衣服要换换。”这年头，小老百姓不好当阿，穿错了衣裳也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备上了。”

　　“好，那你小心，明天一早大家一起给你送行。”

　　“……”

　　第二天，天蒙蒙亮，为了不给人家添麻烦，赶在大家起身之前他就出发了……反正没几个月他就会回来的，不是吗？

　　他特意挑最近的新城，就是想快去快回，只要他选偏远的路走，应该可以顺利打个来回的……事情还真如他想的一般，顺利的到了新城，顺利的将手里的皮毛换得了足够的粮食与布匹并帮大叔买了个淡黄色的丝巾之后，他便踏上了归途……

　　由于不用再分心照看货物，回去的旅程分外的轻松……可这份轻松却消失在了偶然听来的消息里——金辽双方在他必经的城镇开战了……

　　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保命，他只好绕路走……可谁也没想到，他的运气竟然差到贴地，一路上竟然让他碰到了两个闹瘟疫的村庄，虽然他在一发现有瘟疫时就躲开了，可谁也说不准他有没有被传染……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被传染，他硬是在路上多晃了一个多月，在发现自己没有发病的迹象的时候，才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可偏偏就在离家只有半天的路程时，他发起了高烧……他望着远处依稀可以看见轮廓的他的家，虽然万般不舍，还是毅然止住了回家的脚步，转身朝长白山内走去……

　　死也不能拖累弟妹！他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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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白山天池素有仙境之称，其风景之秀丽可窥一斑。

　　从天池再往北去不到五里，一簇木质的房屋突兀的嵌在一片密林当中。乍看之下，这屋子好似已经多年没有人住了，大厅、院子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要不是这些土上清晰的映着一排排的脚印，这百分之百会被人当作是弃屋。

　　这时在屋子大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分不清哪族的少年，嗯……少女？只见此人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只在发尾处用一条发带随意的捆绑了一下，上身穿着契丹族典型的左衽长袍，圆领窄袖，但是长袍上却印着女真族常用的鹿纹，下身穿长裤，脚着契丹长靴，裤脚塞入靴筒内……虽然“他”从头到脚的穿戴都属男式，但是发带是大红色的，长袍是粉红色的……

　　这身不伦不类的穿着真的很难让人辨清雄雌，若说他是男人，这身装扮也太“娘”了吧……若是女人，又太过英气……那，他是男是女呢？

　　正确答案是……女的！此人正是白无极的二徒弟，白虎，而让白虎穿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白狼，她的大师兄。

　　由于师父比较不负责任，十二岁便开始给师弟妹当爹又当娘的白狼的生活的凄惨程度可想而知……当时他师妹三岁，师弟一岁，都处于好动的年纪，白狼不但要保证他们没有被饿死，还要分神注意师妹的走向与师弟的爬向，要是丢了任何一个，他敢保证，下一个被丢的就是他——被师傅丢下山崖！在这种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他哪还注意得到穿着的问题。

　　最凄惨的是，由于师傅处于“隐居”状态，他们住的地方又远离人群，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贡献宝贵的时间拿起针线自制衣服……也许是他的手已经被针扎得找不到完好的地方了，也许是他认为缝制衣衫实在不是他这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在某个清晨，他决定采用“衣物继承”法来解决穿着的问题。

　　自此之后他们的衣服都是同一个款式，自此之后他缝的衣服都极度耐穿，自此之后他的衣服便渐渐变成了他师妹的衣服然后成为师弟的衣服……这个办法一直沿用了十年都非常的行之有效，直到师妹来初潮……

　　白狼终于意识到师妹是个女的，是大女孩了，再让师妹穿他的衣服似乎非常的对不起师妹，更对不起师弟……所以他在出门采购的时候还特意向卖布裁衫的妇女讨教了做女装的方法秘诀，可惜他资质有限，连续让别人重复讲解了七遍兼观摩别人做了两件衣服，他还是一脸莫名，什么都不懂……郁闷之中，他愤愤的扛着刚买的花布一路飞回家，边飞边想：女装，女装！谁规定男款不能做女装？！颜色艳丽就行……

　　他的思想是新潮的，可结果是惨不忍睹的……幸好白虎从来都没有见过外人，要不然她非被人当成是癫狂患者！

　　咦？白虎从来都没有见过外人？这怎可能？！

　　唉，这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善良小孩的悲惨经历啊……

　　想当年，白无极对自己抢回来的徒弟十分的上心，无论到哪里都带着他们……由于白无极出门一般都是采摘奇珍异草，走的都是崇山峻岭无人之境，自然就一个外人都碰不到。更甚者，在白虎三岁之际，白无极又在苍鹰的窝里听到了孩子的啼哭，二话不说，他立马飞身到树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鹰大战……抢到孩子的白无极欢天喜地，他立马带着徒弟们奔回他的小屋，战败的苍鹰也不折不挠且呼朋唤友的在后面追赶并不时的发动突袭，其后苍鹰硬是包围了他们的小屋一个多月才终于投降并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异常悲伤的飞走了……

　　白虎不但亲眼目睹了这场人兽大战，还经历了其后历时一个月的小屋防守战，两个歪曲的事实深深的刻在了她幼小的心灵里：第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第二，屋子外面是猛兽的地盘，他们凶猛的程度，只有天神般的师傅才能抵挡。总之一句话，外面的世界即可怕又无聊，没有探索的必要……

　　可是，白虎现在不得不考虑如何探索世界的问题，师傅不见了，她不担心，可师兄一连半年都没有回来问题可就大条了……师兄可是她的衣食父母，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谁给她做饭、制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