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宣] 她们》斯年方知

3、程潇篇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这句话用在我和宣仪美岐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我和她们两个是一个寝室的，当我拉着行李箱进来的时候，就对上一双好看的猫眼。

　　“你好，我是吴宣仪，今年18岁。”宣仪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又指了指她身后帮忙铺床的女孩，“她是孟美岐，山支岐哦，今年15岁。”

　　像是怕我弄错美岐的名字，还特意解释了一遍。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刚认识时，宣仪只解释了美岐的名字，对自己的名字却是一笔带过的呢？

　　后来熟稔后，我问起宣仪这个问题，她的回答很简单。

　　“哎呀，我没想这么多呀，只是觉得我的名字很普通，没什么好解释的，美岐不一样呀，山支岐多少见呀。”

　　而我心里明白，答案并没有这么简单。宣仪没有发现，在她第一次和美岐见面，美岐在她心里就已经是特别的了。同时，宣仪在美岐心里，又何尝不是特殊的那个呢。

　　“我叫程潇，工程的程，潇洒的潇，今年15岁。”我也学着宣仪，解释了名字。宣仪笑眯了眼，亲热地喊我“潇潇”，把桌上一杯还未拆封的奶茶递到我手上。“你和岐岐同岁呀，那我就是大姐姐了，来，姐姐请你喝奶茶。”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你是喜欢喝奶茶的吧？”

　　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我也不例外，抿着嘴点了点头。

　　“还是潇潇好，岐岐，你看吧，有谁可以拒绝奶茶这么美味的东西。”宣仪搂着我的肩，得意洋洋地看向忙碌着的美岐。

　　“我只是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美岐把枕头端正地放回床上，迈着乖巧的小内八走向我。可能是因为我和她同岁的缘故，美岐对我并不像对其他人那般疏离，她歪着脑袋问我是几月份出生的，我似乎还看见了她眼里的一些奇异的光芒，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七月十五。”不知所以，可我还是回答了她，我看见她眼里的光芒瞬间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和不忿。我听见她小声地嘀咕，“你也比我大呀。”

　　宣仪在一边哈哈笑着，拉过美岐的胳膊，手在她的头上胡乱地揉着，“山支宝宝乖呀，认命吧，谁让你出生晚呢。”

　　美岐想要挣脱宣仪的魔爪，可因为个子太小力气也小，只能被宣仪牢牢抱在怀里，放弃抵抗，等着宣仪玩腻了收手。“我会长高的，会比你还要高，到时候你就要叫我山支大哥了。”

　　“行，我等你长大，我的山支宝宝。”宣仪在“宝宝”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乐得看着美岐渐渐红润的小脸。

　　一个欢脱宛若小孩的年上姐姐，一个软糯却强装严肃的年下妹妹，我突然对以后的宿舍生活抱有很大的期待。可是后来我才开始后悔那时候天真的想法，几年后再次回想我们三人的初次见面，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是她们中间那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程潇好惨一女的。土拨鼠们经常这样评价我，我想说，你们说的真现实......

　　还是15岁的孩子，突然离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我生来会隐藏情绪，对爸妈的想念和对未来生活的无助充盈了我的大脑，默默钻入被窝，意外地听见小声的抽泣声。

　　是美岐哭了。

　　宣仪还在卫生间洗漱，我抽了几张纸巾，爬上美岐的床。把她的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帮她擦着眼泪。美岐显然是被我的到来吓到，抽噎地问，“是，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也没睡着，我也想家。”我在美岐面前坦白了内心的感受，美岐听完我的话后，眼圈又红了一圈。我躺在她的身边，轻轻抱住她，安慰着，“没事的，我们都在。”

　　宣仪出来后看见我和美岐，心里明白了几分，手脚麻利地上了床，从我怀里把美岐掳走，圈在她的臂弯里。“我的山支宝宝怎么哭啦，哭了还怎么做山支大哥呀。”

　　美岐擦擦眼泪，刚哭过的嗓音听起来奶里奶气的，“我是山支大哥。”没有半分“大哥”的气质，反差萌逗笑了我和宣仪。

　　宣仪这次却顺着她的意思，温柔地梳理着美岐的头发，“好的好的，山支大哥。大哥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睡吧。”宣仪细心地把被子盖在我们身上，帮我捏了捏被角，“潇潇盖着点被子，别冷着了。”表面上不靠谱的年上如今温暖细心地像一位母亲，抚平我们这些孩子心中的思念和慌乱，而那个时候，她也才18岁。

　　我们三个人，紧紧挨着，睡在美岐的这张一米二的小床上。美岐已经是面朝着我睡着，整个身子是靠在宣仪的怀里。宣仪的手搂着美岐的腰，另一只手从上而下揉着美岐的头发。

　　我的手被一个温暖的软软的小手拉住，是美岐的手，而她另外一只手正覆在宣仪放在她腰边的手上。我下意识地看向美岐，她已经睡熟了，小嘴微微张着，睡得很安然。睡梦中的美岐抓住了对她而言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人的手。

　　我很开心，从那时起，我在美岐心里已经是被认可的，那晚美岐的手，紧紧地把我们三人缠绕在一起。

　　那晚过后，美岐和宣仪不知道怎么了，一定要睡在一起，也不知是谁离不开谁，而我向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觉的癖好，躺回自己的床上感叹空间大好翻滚。

　　我们三个人永远都是练习室中最晚离开的，有一次，宣仪不知道怎么吃坏了肚子，先回宿舍休息，而我和美岐担心之余，也没有了练习的心思，可又怕这么早回去被宣仪批评，我们知道宣仪并不想因为她而影响我和美岐正常的练习，我们不想让她自责。

　　在我们担心宣仪的身体时，来了两个韩国练习生。也就是恩熙和Luda，她们好像是专门来找我们的，还带来了奶茶。

　　我看出Luda挺喜欢美岐的，坐在美岐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和她说话，抛出一个又一个的梗。这是恩熙告诉我的，她说Luda平时对其他人并不是这样的。

　　也许，美岐就是这样一个讨姐姐喜欢的孩子吧，别说比她大三岁的宣仪了，就连比她大三个月的我都想用尽所有宠着这个软萌可爱的妹妹。

　　“你不喜欢喝奶茶吗？”

　　我听见Luda问美岐，转头看着她。美岐本不嗜甜，可和宣仪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奶茶的甜度。Luda作为年上送奶茶给她，于情于理，美岐都是应该接受的，而她现在迟迟不喝，我心里明白几分，她想把奶茶带回去给宣仪。

　　果不其然，在我回去后，就看见宣仪抱着奶茶喝得一脸享受，美岐在她旁边看着舞蹈视频。“美岐呀，怎么拿其他小姐姐给你的奶茶给宣仪姐姐呀。”我拿过睡衣，打算进去洗澡，离开前不嫌事大地逗弄一下我的姐姐妹妹。

　　我绝对是开玩笑的，不是因为平时被强行塞“狗粮”而产生的怨念！看我真诚的大眼睛，binglingbingling的。

　　可等我洗完澡回来后，看见宣仪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蒙上被子，桌上放着那杯喝到一半的奶茶，而美岐依旧看着视频，紧皱的眉头让我知道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视频上了。

　　“怎么了，吵架了？”我坐到美岐的身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莫名有些愧疚，戳了戳美岐的肩膀，“对不起呀，我好像说错话了。”

　　“没有，是她太小题大做。”美岐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还是挤出一丝微笑安慰我，“潇潇你快上床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排练呢。”

　　美岐躺在自己的床上，宣仪是背对着她躺着的。半夜，我因为口渴醒来，打算下床倒杯水，翻了个身，却发现旁边美岐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相反，我看见了宣仪的床上多了一个圆脑袋，她的手圈着，好像抱着什么。

　　我知道，那是宣仪。

　　我听见了她们小声的交谈声。

　　“好了，不生气了，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美岐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包容。

　　“美岐，你不会离开我吧？”宣仪闷闷地问。宣仪再怎么样，也才18岁，和我们一样，只是个孩子。她表面上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其实心里是最缺乏安全感的。而在年下面前，她又必须承担起年上的责任。

　　美岐虽然是最小的，可她却是最细心的，宣仪的生活她打点地也是全面。美岐和宣仪是真的相互依靠，在异国他乡，宣仪心里那微渺的安全感，全部来自于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女孩。

　　我今晚的话，怕是打破了她这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我听见美岐的回复，心里一阵暖阳。

　　“我们不会分开的，还有潇潇，我们三个人要一直在一起，我们要一起出道。”

　　宣仪明显是被美岐哄好了，开开心心地拉着美岐的手去练习室。

　　那两个韩国练习生每天都来找我们，其实见到恩熙我也是很开心的，只不过宣仪似乎不是很开心了，她时刻抓着美岐的手，像一只护崽的母猫。

　　我感觉宣仪的情绪很奇怪，神智一直紧绷着，在一天我晚归后，宣仪的的那根神经彻底崩了。

　　“美岐呢？”她的话里带着点惊慌。

　　“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我也是惊讶，惊讶之余是满满的担心。现在已经很晚了，楼下的门都已经锁上了。宣仪没有一点犹豫，蹦哒下床就往外跑，我也想跟上去和她一起，却被她拉住了手，“潇潇，你在这等着，万一美岐回来了，你再通知我。”

　　等宣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才想起，她出门地太匆忙，连一件外套都来得及穿上。

　　一小时后，美岐和宣仪回来了，宣仪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外套，我认得，这是美岐的外套。

　　“快去床上躺着，手都是冰凉的了。”美岐的语气里是难有的严肃，而宣仪今晚也格外的乖巧，顺从地松开美岐的手，爬到床上。

　　美岐洗完后和我到了句晚安，自然地爬上了宣仪的床，把睡得没有一点形象的人小心地顺在怀里。睡梦中被人强行掰正身体的宣仪不满地闷哼了几声，身体却自觉地缩进美岐的怀里。

　　那个时候美岐还比宣仪矮半个头，抱着宣仪还略显费劲，可每次我晨起，都能看见宣仪躺在美岐的怀里，被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扁扁后脑勺。

　　“还要多久，我才能比宣仪高呀。”美岐看着墙上的几条横杆，愁眉苦脸。

　　那时候我已经长得和宣仪差不多高了，而美岐和宣仪之间还有些差距。宣仪摸了摸美岐的圆脑袋以示安慰，“等岐岐再大一点，就比我高了。”

　　“可是潇潇都长高了……”美岐撅起了嘴。

　　“哎呀，岐岐这样挺好的，我就喜欢这么可爱的山支宝宝。”

　　话是这样说，宣仪之后就会把饭里鸡蛋全部挑出来放在美岐的碗里，还会在晚上给她准备一杯牛奶，偶尔还会偷偷带我们溜出去吃点东西。

　　宣仪的生日我们是偷偷过的，那天我拉着宣仪回宿舍，宣仪没有看见美岐，不是很开心，“她是不是又去找Luda了？你说她是不是忘记我的生日了……”

　　在宿舍看见美岐的时候，宣仪下拉的嘴角终于上扬。

　　“生日快乐，宣仪。”美岐端着蛋糕，笑眯了眼。

　　送礼物的时候，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宣仪，而美岐似乎有些扭捏，踌躇了几秒，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礼盒，很精致。

　　似乎是装戒指的。

　　宣仪打开后，一个纯银打造的戒指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那枚戒指，被宣仪放在首饰盒的最里面，她经常拿出来把玩擦拭，却从来不带上。

　　即使后来，美岐每年都送给她一个戒指，这枚戒指依旧在宣仪心里是NO.1的位置。

　　后来我们终于成团了，和恩熙，还有Luda。

　　美岐有一个晚上突然告诉我们，公司安排她和苞娜欧尼处cp。那一刻，我下意识地看向宣仪，她果然白了脸。

　　那天晚上，宣仪很晚才回房间，美岐已经睡熟了。我问她，“你是去找苞娜欧尼了吗？”

　　她的眼睛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美岐，蓦然开口，“美岐还小，她离不开我。”

　　“可是，你要明白，他们不会让两个中国成员处cp的。”

　　“她要在我身边。”宣仪的眼里充满的坚定。

　　可是她的坚定最后被美岐的行为彻底击破。

　　美岐乖巧地想要完成任务去拉苞娜的手时，她看见宣仪已经在苞娜的身边，与她十指相扣。

　　是十指相扣。我看见美岐顿住的眼神，她没有再上前，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的背影。等我上前拍拍她的肩时，她对我说，

　　“潇潇，你看，苞娜欧尼和宣仪差不多高呢。”

　　宣仪和苞娜越来越亲近，美岐在身后观望了几天，终于转身。她去找了Luda。

　　而后，我看见宣仪越来越难看的脸。

　　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对不省心的姐姐妹妹。

　　美岐拿了“王”，她挑了Luda旁边的座位，我看见了宣仪暗暗握紧的手和Luda惊喜的面容。

　　这个小奶娃，随时随刻牵动着两个姐姐的心。

　　宣仪用中文对美岐说，“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笑着，宣仪这是在主动和美岐示弱，而美岐的反应却让我止住了笑，而宣仪也是一脸不相信地逼问，“不是吗？难道不是吗？”

　　美岐没有再回应。

　　那天晚上，宣仪突然和我说，她快要抓不住美岐了，美岐现在，和Luda越来越好，好得就像曾经的她们。

　　我宽慰她，“没有啦，你和Luda都是她姐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可我不想只做她的姐姐。”

　　我当时没明白宣仪话中的意思。直到Luda和美岐互吻了脸颊，我看见宣仪通红的眼睛，心下一沉。

　　宣仪对美岐，是那种感情。

　　这种感情，我却是可以领会的。我看了看身边被美岐和Luda逗得前俯后仰的恩熙，她感觉到我的注视，搂着我的脖子撒娇着说她也要亲亲。

　　在美岐说出理想型是恩熙的时候，我看见宣仪眼里危险的光芒，突然对美岐产生了莫大的同情。果然，那天晚上，我再没见到美岐。

　　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宣仪是攻，还是美岐是攻……

　　好的，潇潇不知道，不关潇潇事。

　　美岐和宣仪要回国了，参加练习生的一个选秀节目。和其他团员相比，我并没有那么难过。

　　至少，她们还是在一起的，而不是像我，孤身一人。

　　节目期间，我意外地收到了宣仪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表达了对我的思念后就是疯狂吐槽美岐。

　　说她到了这里就乱撩妹，明明是个奶宝宝，非要故作严肃板着脸，惹得一众迷妹跟在她身后喊山支大哥，而且还欣然接受了节目组给她安排的荧幕cp。

　　好像是一个叫紫宁的女孩子。

　　我带着笑意问她，节目组给她安排了哪个女孩子。宣仪支支吾吾地回答。我警告她，处cp别太过了。

　　“哎呀，这都是假的，而且孟美岐也不是有紫宁嘛。”说得有些心虚。

　　我有点明白她在节目里的表现了。

　　“宣仪，美岐会当真的。”

　　对一切都很自信的孟美岐，唯独对吴宣仪，心里的自卑和不确信是难以隐藏的。

　　我去探班时，给宣仪和美岐带来的奶茶。我听见美岐的吐槽，“她几乎天天喝奶茶。”

　　宣仪也是笑着撒娇，“喝奶茶排解压力嘛。”

　　“小公主你还是少喝点吧。”

　　小公主？孟美岐你还真是越来越腻歪了。我嘴里嫌弃着，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后来，当宣仪小心翼翼告诉我她和美岐的关系后，我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翻了个白眼，到现在才告诉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潇潇你不介意吗？我和美岐……我们……”

　　“我介意什么，我又没暗恋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你们在一起才正常呢。”

　　我看见宣仪红了眼眶。

　　“谢谢你，潇潇。”

　　“傻瓜。”我走上前，拥抱了我的姐姐。

　　晚上，我接到了美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了和宣仪一样的话。

　　“谢谢你，潇潇。”

　　“傻瓜。”我似乎能看见美岐另一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岐岐，我好想抱抱你。”

　　想抱抱你，也想抱抱宣仪。

　　抱一抱，是不是你们的勇气我也能拥有了。我想起了韩国那个用蹩脚的中文喊我“潇潇”的女孩。

　　希望，我们都能再勇敢一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