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生记》明山水

31、第 31 章

　　语文数学考完，大家心头沉重的石头一下子就卸下了，英语好像完全无所谓了。
　　陈梓礼还是想再复习一下，也就1天了，明天这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
　　于是她发了个微信给俞嘉言：晚上能用用你的桌子不？
　　俞嘉言的消息回得很快：嗯。
　　吃完晚饭，陈梓礼带着英语资料就往俞嘉言房间走，理由还是同一个，去看看程寅。
　　陈梓礼上来时，门是关着的，于是她按了按门铃。
　　没几秒，门就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炸毛俞嘉言，陈梓礼脑子里闪过几个字：放荡不羁的浪子。
　　他头发没扎，随意地散着。平日里他要么带发箍，要么扎小辫子，好像从来没有如此放任过他的头发。
　　不对，有一次。

　　那是五月多的晚自习。估计是刚洗完头，他侧着身和方越说话，随意地撸着他半湿的墨发。
　　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配上这湿漉漉的发，把陈梓礼看呆了。
　　陈梓礼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颜控，她不觉得颜控有什么不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帅哥就是要多看看，养眼嘛！

　　俞嘉言的发量很足，这会儿有点长了。他的发质也很好，不烫不染，又黑又软。
　　陈梓礼想：他那么爱睡，考完回来后应该一直在睡觉吧。
　　“你刚在睡觉啊？”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陈梓礼进去后关上了门，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她肯定。
　　一回生二回熟。进去后陈梓礼直奔主题——桌子。
　　桌子上倒是比昨天干净多了，可桌子边的地上丢着乱七八糟的试卷，如小型丢书现场。
　　陈梓礼晃了晃脑袋，准备专心致志地背英语单词时，耳边突然传来俞嘉言低低的慨叹：“好饿啊！”
　　陈梓礼往他那瞥了眼。也对，这家伙估计是刚睡醒吧。
　　不一会儿，俞嘉言的外卖到了。
　　“怕黑吗？”
　　“不怕。”
　　“行，那我卡拔了，你用手机照下。”
　　“好的。”
　　俞嘉言一拔卡，整个房间就没光了。因着窗帘紧闭，里头漆黑一片。
　　陈梓礼掏出手机，那不如来盘小游戏叭。
　　这个游戏是钟瀚那里传来的，一个微信小程序——欢乐球球。她玩得很烂，300分都没有，但是还挺有意思的。打游戏时，全身心的投入，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
　　陈梓礼转了个身，背对着门，两腿架在椅子的扶手上，欢快的打欢乐球球。
　　陈梓礼的技术太烂，打了好几盘俞嘉言才回来了。俞嘉言回来卡一插，整个房间瞬间明亮起来。
　　陈梓礼扫了一圈，站起来，“你坐这吧。”
　　“不用。”
　　俞嘉言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男生吃面，没有女生那么矜持和讲究。“吸溜吸溜”一大口接一大口，不知道俞嘉言吃的什么面，飘香四溢。
　　馋的陈梓礼直咽口水，在心里直感慨：好香啊！
　　“给你来一口？”俞嘉言突然开口。
　　陈梓礼猛地一转头，俞嘉言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
　　鬼使神差，陈梓礼还没反应过来，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你喂我啊？”
　　闻言，俞嘉言顶了顶腮帮子，“我敢喂你敢吃吗？”
　　“不敢。”这是实话。
　　俞嘉言嗤笑一声，继续吃他的。
　　陈梓礼也没什么心思再背单词了，于是继续打游戏。
　　俞嘉言听着一阵有规律的跳动声，往陈梓礼那边瞧了瞧，“打游戏？”
　　“嗯。”陈梓礼紧紧地盯着跳动的球，一个不小心，落到了鲜亮的橘红色区域，卒。
　　靠。心里一个咒骂，关掉手机，还是继续背单词吧。

　　俞嘉言吃饱喝足后就近趟在陈梓礼后边那张床上玩手机。大概是手机不够有意思，他懒散地问：“你在干嘛？”
　　“背单词。”
　　“那还不如背作文。”
　　“嗯。”陈梓礼摘了几个总是记不住的，再记记。
　　安静了几秒。
　　“有什么复习资料吗？”
　　“没有。”
　　俞嘉言没再讲话，终于安静了。
　　大概是男生体热，房间空调的温度打得陈梓礼有点冷，她搓搓手臂。
　　俞嘉言的视线从陈梓礼身上划过，“冷？”
　　“有点。”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声，陈梓礼扭过头。
　　俞嘉言起身去调温度了。

　　~

　　英语考试是在第二天下午，陈梓礼早早地吃完午饭后，便去了俞嘉言房间。
　　她已经说不清是真的想多复习一会儿还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门一开，陈梓礼见到门内的情景，呼吸滞住。
　　“你...你怎么不穿上衣啊？”陈梓礼眼神飘忽，坑坑巴巴地问。
　　“又不是没见过。”俞嘉言瞥她一眼，往回走，从地上摊着的行李箱里抽出条白色短袖套上。
　　“你午饭吃了吗？”陈梓礼轻声问。
　　“还没，已经点了。”他的嗓音带着刚醒来时特有的沙哑低沉。
　　俞嘉言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挂掉电话，俞嘉言喊了声“陈梓礼”后，说：“你帮我下去拿下外卖，我上个厕所。”
　　“啊？”
　　“你除了啊啊啊，就是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俞嘉言把插着的房卡一拔，递给陈梓礼，“手机尾号5666。”
　　陈梓礼面上一囧。

　　俞嘉言吃完外卖，往床上随便一躺，开始玩手机。
　　陈梓礼瞄了一眼瘫在床上的俞嘉言，不禁感慨：住酒店真是神仙生活啊，不用打扫房间，饿了就叫外卖。
　　……
　　陈梓礼背作文背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视频播放的声音，才刚冒出来，就被手机主人迅速调低音量。她想起之前看过的几个很搞笑的视频，可以跟他分享一下。
　　于是合上本子，打开手机，找到被她点赞过的搞笑视频，跑到他床边蹲下来。一条是刘星打喷嚏，一不小心把油条喷到小雪碗里。另一条是流星花园里的杉菜鸭叫。
　　“你看这两个视频，贼搞笑的。”
　　陈梓礼昂着头，举着手机递到这个跟大爷似的瘫在床上的俞嘉言面前。
　　俞嘉言继续一动不动，但将视线转移到陈梓礼的手机上。
　　视频结束，他睨着闷笑得肩膀发颤的陈梓礼，无奈评价：“你笑点好低啊！你去学习啊你！”
　　“不好笑吗？”陈梓礼抬眸，认真地问。
　　一呼一吸间，氛围就微妙起来了。两人的距离很近，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彼此，那么清晰，那么渺小。俞嘉言想，他随便一扯，陈梓礼就能跟他鼻子抵鼻子。
　　“陈梓礼。”俞嘉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轻咳一声，直起身子，“你比较好笑。”
　　陈梓礼那渐渐发红的面色一瞬间褪去，但那心还是鼓动得厉害。
　　“我回去了。”她站起来拿上桌上的本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

　　下午考完英语回到酒店后，大家坐在大堂里等车来接。
　　大堂里这一团人，那一团人。陈梓礼瞅着角落里的沙发没人坐，便坐那打欢乐球球。
　　刘仁云站在章好边上，章好边上站着燕祥、沈舟和俞嘉言。
　　陈梓礼跟家里人在发微信，她妈问她明天回家吃什么。
　　陈梓礼嫌打字累，就回了语音：妈，我要吃鱼和可乐鸡翅。
　　刚发完，她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是俞嘉言。
　　“要吃自己做啊！”
　　“我不会啊！”陈梓礼撇撇嘴。
　　“你是懒。”
　　“你闭嘴。”俞嘉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闭上了嘴。
　　沙发是二人座型的，但坐三个成年人是绰绰有余的。陈梓礼也很有礼貌地坐在最边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坐。她以为她会一直一个人，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俞嘉言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两人一左一右，陈梓礼见他坐下，瞬间不敢动了。明明两人都是低头玩手机，一个神态轻松随意，一个脊背僵硬。
　　过了一会，老万喊大家出去等。
　　于是一行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马路边。
　　燕祥在看一个视频，挺搞笑的，便招呼他们几个一起看。反正站着无聊，陈梓礼也凑进去热闹热闹。
　　几个男生都挤在一起，俞嘉言觉得有点热，便抬起头轻轻呼了口气。他发现陈梓礼边上空着一个人的距离时，便往空着的那边走去。
　　陈梓礼正看得津津有味，右肩膀轻轻摩擦过一片温热的……什么东西？
　　陈梓礼偏头一看，是俞嘉言。或许是因为人多，就一个手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肩膀。
　　这下，她又不敢动了……

　　~

　　走得走，散的散。
　　寝室里的人除了她和程寅，都已经走了。不过程寅的爸妈来了，在宋城边上的酒店订好了房，晚上程寅跟她和刘云仁吃完饭就去找她爸妈。
　　陈梓礼的车票买在9号中午，刘云仁家在杭州，便陪她一晚。
　　三人准备去转塘吃点什么。
　　乘着凉风习习，三人打了个车过去。
　　挑了个大众点评还不错的韩料店，三人举杯轻轻一碰。
　　这该死的高复，再见了。
　　这该死的青春，再见了。
　　这该死的暗恋，再见了。
　　往事不回头，前路更好走。愿我们能够勇往直前，走想走的路，爱想爱的人。

　　三人吃完出来，准备打车回去。
　　没走几步，遇到了认识的人。那几个男孩行走在夜色里，无所顾忌地打闹着，坦荡放肆地欢笑声引得路边老人频频回头。
　　俞嘉言和室友晚上要吃一顿，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她们和他们会遇到。
　　既然遇到了，那拍张照纪念一下吧，纪念一下这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程寅是个热情的人，知道她的心思，便招呼大家：“一起拍张合照吧。”
　　“行啊。”大家异口同声。
　　男孩们总是唯恐不乱。
　　“诶，程寅，你站沈舟边上。那个陈梓礼，你站俞嘉言边上。”章好揽上刘云仁的腰，指挥着面前的男男女女，“诶，那就剩燕祥一个人了，哈哈哈。”
　　章好笑眯眯地看着那规矩站着的两人，一个脸红，一个耳红，“俞嘉言，陈梓礼，你俩不得抱一下？”
　　刘云仁见陈梓礼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推了一把。
　　陈梓礼没注意，一个踉跄地就往边上倒。她以为自己可能要摔了，没想到俞嘉言疾手将她拦住。
　　她倏地抬起头，不知是不是被晚上的风吹糊了头，还是被晚上的汽水喝晕了头，她瞅见俞嘉言含着笑意的眼和勾着的嘴角。
　　她站正后，那双揽在她肩上的手并没有放下来。
　　他们喊了一个路过的女生，帮他们拍照。
　　“三二一——”
　　沉沉夜幕下，是人头攒动的街景和五彩斑斓的灯光。初夏的风，轻轻吹拂过面颊。
　　每一个人都是笑盈盈地看着镜头，那是他们一生中很特别的时光啊。
　　他们背负着再高考一次的压力，遇上了五湖四海的同学。
　　他们坐在陌生的教室，做着熟悉的题目。
　　他们没有多大的信心，但他们绝对的努力。
　　前路漫漫，初心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