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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间港湾 ...

  •   钟萦乘着朱映缓缓降落。还未落地,就见邓飞已经进了门,而黑白两人站在门口,正打算跟着走进去。

      钟萦诧异道:“你们……这就走?”往日里黑白并不会跟着怨灵回地府,今日倒是反常。

      两人闻声停下脚步,范弱年说:“没事可不走了。”

      钟萦还未说话,谢儒乐便接着说道:“出发前,魂书阁未见其他异常情况。”

      钟萦一愣,回道:“是吗?”

      范弱年说:“临走前我还专门去问了老沈,就这一个怨灵。”

      钟萦心道,难怪来的这么慢。

      范弱年:“怎么样?要不一起回地府?”没把勾魂索收起来,拿在手里甩阿甩,当作玩具玩,一会儿缠在手臂上,一会儿又甩开。谢儒乐瞪了他一眼,他浑然不觉,还对着钟萦说道:“诶,钟判,我知道南边有家餐厅特别好吃,你不总说你在地府吃不到好吃的,要不和我们走吧?”

      钟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收回伸出的一只脚,端正坐好,操着朱映笔连连后退,与二人拉开距离。

      谢儒乐终于忍无可忍,手上一动,那哭丧棒就打在了范弱年脑袋上:“别玩法器。”

      范弱年哎呦一声,乖乖把勾魂索收了起来,揉了揉脑袋,问道:“去不去?”

      钟萦摇头:“不去了,你们先别走,我有事——”

      范弱年一扯谢儒乐袖子:“不去早说啊!”

      钟萦:“等等——”

      她话来不及说,范弱年拉着谢儒乐一闪,就进了鬼门关,站在门内,举起右手,一点额头,向着钟萦挥手:“钟判,再见!”

      谢儒乐也点头示意:“再见。”

      再见什么啊?!

      钟萦冲向鬼门关。她速度已经提到极致,但门还是在她即将进入时砰然关闭,两人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大门轰隆隆地又沉入地面,最终消失不见。

      地面一片光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钟萦:“…………………………”

      钟萦跳下朱映,朱映化作一道光融入她的掌心。

      好吧。

      这事还未定,贸然行动也不妥,她一个人也可以。

      钟萦长叹一口气,挥手撤了结界,转身就向桂花树后跑!

      结界消失,满地的黄符受到召唤,纷纷起飞,和她一并向着树后飞去。

      钟萦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黄符,绕过参天巨树,在树后看到了那个身影。

      严寄还站在桂花树后,他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拿着桂花和草叶,像是想用细长的草叶把桂花缠在树枝上。不过草叶太软,怎么缠都会断裂。见到钟萦来了,他两手稍一用力,树枝随即断裂,桂花和草叶被他一起扔进了草丛。他抬起手,黄符飞到他手中,千万黄符叠成一张,被他收了起来,随后他抬眼看向钟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得钟萦心很慌,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离开了,不禁大喊道:“等等!”

      严寄说:“我不走。”

      “……”得了他的回答,钟萦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严寄还站在这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并没有想要走的想法。她刚才是怎么觉得他会离开的?还大声地叫了出来?明明是初次见面,这样的举动,用热情都没办法来解释了吧!

      有,有点尴尬……

      钟萦目光向旁移开,落到草地中,被他丢下的树枝和花叶,感觉他那一瞬间是想做什么的。但是树枝被他折断,哪怕重新捡起来,也无法组成原样了。他想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钟萦感觉尴尬的气氛稍稍褪去,清嗓,抬头问道:“严寄,我想问你点事情。”

      她想起来自己刚才报名字的时候,被黑白打断了,于是道:“我姓钟,叫钟萦,萦绕的萦。”钟萦停顿一下,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他是出手帮了自己的,那就是看得到怨灵,对于地府的事情也应当是有所了解的,说出来应当也没什么,不说的话她后续的问话也很难进行。

      严寄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道:“刚刚来的那两个人,是黑白无常?”

      钟萦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讶于他这么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道:“对。”

      说开了就好了,钟萦道:“我是判官。”

      钟萦看见他眼底似有涟漪,然后他一点头:“嗯。”

      说完,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叫声。不一会儿,一辆车就出现在了小区楼下。钟萦和严寄站在树后,看着车上的医生下来,进了楼。倒在五楼门口的男人被抬了下来,像一滩软烂的泥。其中一个医生做抢救时扫了一眼男人的面容,突然道:“这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入室抢劫犯吗?”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反应了过来,低头一看,果然,躺在担架上的人就是上了新闻的那个入室抢劫犯!

      一个为首的医生动作不停,冷静道:“先救人,走,去医院!报警!”

      几人将男人抬上救护车,鸣叫声逐渐远去。

      听他们这么一说,钟萦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正在逃窜的多次入室抢的劫嫌疑犯,他还因为在一次抢劫的时候,惊醒了屋主,捅伤了屋主,被通缉上了新闻。她是在电视上还是在手机上看到过,记不清了。她看新闻看得少,邓飞的新闻那也是她休息那天,心血来潮点开看的,就记了下来。

      看着救护车远去,钟萦感慨道:“我到楼上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晕死在门口了。应该是邓飞看到了他在撬门,为了保护女儿和父母,所以怨灵化了。”

      尖叫声大概也是那个男人的。

      而邓飞之所以会在她面前现身,多次等待她追上来,不断往远处飞,也是以为她是男人的同伙,想要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远离这栋楼。

      她这话并不是向谁说的,也没有想要得到谁的回应,钟萦更多是对自己说的。严寄站在她身后,默默不语。

      她入判官府的第一天,陆之韵就对她说:“心肠太软的人,做不了判官。”

      尤其是她这样的特殊判官。

      钟萦自认自己同情心没那么泛滥,但无论看到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心情低落一会儿。幸好已经学会了快速调整。

      入秋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降了又降,她是鬼当然不害怕冷热,但他不同。钟萦还记得他穿的不多道:“这里冷。严寄,先去我家吧。”

      ……

      钟萦的家是她生前买的。

      时隔几年,她还记得她死的那日的事情。她当时连续工作了好几日,下班回家的路上就感觉不舒服,回到家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来。地府众鬼的死因千奇百怪,钟萦算是最平静的一种,在睡梦中猝死,连痛苦都没有。

      不过还好,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死就死了。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在人间没什么牵挂,死了还正好不用做那让人秃头的工作了,很干脆的去了地府,结果排队轮回的途中,被三部九司的宣传忽悠到了,说什么一次入职终生受益,入职后还能享受各种福利,入住鬼城不用交税等等等等,说的天花乱坠。钟萦还挺新鲜的,这年头地府都有公务员了。于是就去要了宣传单来了解,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考进了判官府。

      入判官府那一天,陆之韵疯了一样为她庆祝。沈平安还说她是什么有史以来法力最强的一位。

      钟萦当时还挺高兴,和众人说同喜同喜,好几天后才反应过来!

      淦啊!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啊!

      她居然还是个社畜?!!!

      钟萦宽面条泪:算了,怎么说也进来了,头发是保不住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领了朱映笔做武器,成了外派的判官,处理怨灵案件。钟萦上任不久,第一件事就是抽空回过自己家。她死的无声无息,公司以为她是生病了,除了几个电话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询问。几天过去,她走时是什么样,回来后,她的身体还是什么样。

      不过这样也好,钟萦后续的工作还需要房子和她的身份,所以默默处理了自己的尸体,打扫了房子,向公司辞职后,换了手机号,断了一切和人间的联系,专心处理地府交给她的工作了。

      自己给自己收尸,恐怕天下只有她一位了吧。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按理来说,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往家里请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异性。钟萦却有不得不把他留下来的理由。进门时手指在门框上画了两圈,咒成,再转动钥匙开了门。

      房间不大,但是被钟萦收拾的很干净。不是常年没人住的冷清,各种家具饰品也把屋子摆的满满的,但管理得井井有条。一眼看去,让人舒心而舒适。

      钟萦收好钥匙道:“随便一点吧。”

      严寄道:“好。”

      钟萦转身去厨房烧水。

      有一整面墙被她打成了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被防尘袋保护的很好,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太远了,哪怕保护得当,纸张也微微泛着黄。书架下是一排的小摆件,什么类型的都有。以中间那个黑座银制天秤最为显眼。严寄被那个天秤吸引过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伸出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天秤,看着天秤的两边落下去又弹起来,再落下,再起来,如此反复。

      钟萦一出厨房,就看到他站在那里,还以为他是对这个感兴趣,道:“你喜欢?”

      严寄点点头,说:“很有意思。”

      水还在烧,钟萦就洗了几个苹果,用盘子装好,放在桌子上,说:“只是个小玩意儿,我从路边的精品店买回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严寄伸出指尖,按在天秤上方,天秤受到阻力,立即停下了运动,“我是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天秤,看起来两边是平等的,但实际上稍微一碰,就会失去平衡。”

      说着他收回手,手指一挪开,天秤再次摇摆起来:“看。”

      钟萦看了一眼还在小幅度摇摆的天秤,说:“确实。”

      “不过……”她也伸出手,却不是从上方按住,而是从下面轻轻托起,说,“再碰一次就会停了。”

      严寄侧头看她。

      钟萦却颔首,示意他看天秤。

      她缓缓撤开手,天秤两端再次形成平衡状态。

      严寄忽然轻笑一声:“你说的没错。”

      钟萦也笑道:“是吧。”

      严寄指着另一个道:“这个是……”

      钟萦一看,大叫一声,扑过去把小木架收了起来:“这个我自己做的小手工,别看别看!”

      木架上面绑着黑色的丝线,全都是她工作后这几年掉的头发。没办法,她那时压力太大了,强压之下,生生把她逼出来一个数头发的坏习惯,把掉下来的头发一根根数清了,绑在木架上。后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干脆狠心,一剪刀把近齐腰的长发全剪了,堪堪齐肩遮住耳朵,看起来干练利落多了。因为是自己剪的,发尾参差不齐,倒也挺好看的。

      严寄任她拿着小木架满屋找藏起来的地方,说:“好,我不看。”

      钟萦藏好了,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到他偏着头忍笑的样子,糗到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算了,算了,这没什么,这没什么,这真的没什么……

      钟萦给自己开导着,同手同脚地走进厨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又同手同脚地走出来,坐在桌前,喝完一杯水,也总算平静了,道:“严寄,我有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一下。”

      “好啊。”

      钟萦:“严寄,你今年多少岁?”

      闻言,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回答道:“十九。”

      “十九?”钟萦倒有点讶异。她心想,那可真是不对劲了。太不应该了!

      她微蹙着眉道:“严寄,你知道你体内的灵魂,是残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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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间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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