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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中元祭 ...

  •   传言帝后不睦,也非一两天的事儿了。要么冷冷清清几日不相往来,要么吵吵闹闹见面如杠精上身。可如今时局动荡,再没眼力见儿的,也不至于毫无收敛。于是废后之事又被提上了日程,元嘉一朝皇后名门之女,却俨然待宰羔羊一般,朝不保夕。
      明郁打着哈欠,任由一众宫人装点打扮。为首的女官唠叨半日帝后失和之事,最后还不忘撺掇明郁借机上位,与昨日夹在家书中的秘信,内容目的如出一辙。
      啧啧啧,凡人呐凡人,上到利欲熏心的明氏家主,下到趋炎附势的明家爪牙,人为利死,鸟为食亡啊。
      抱怨归抱怨,该凑的热闹还是得凑上。帝后不睦,水患刚歇,虽免去不少宫宴,可该有的祭祀庆典还得走过场,皇后称病不出,可怜她这老狐狸,懒散万年,竟被些凡俗琐事搅得鸡犬不宁。
      才忙完这月,下月中元节,便要祭燕氏先祖。外朝臣功,内府官眷,一应祭奠流程,一年当中最是繁复。
      繁复便费脑子,不慎即出幺蛾。于是在一场大戏即将开演之际,苦心布置这戏台之人,却还被蒙在鼓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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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月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一非官眷,二非皇亲,也会收到中元祭祖的请柬。若说元嘉主持此事,倒还有点儿假公济私的可能;可如今操持祭祀的是郁贵妃…那位姑姑,好吧,也算是老熟人,只是…如此关照于她,又是为何?
      演月自是不想在这京中贵人圈子里太过招摇,便托顾清辉去宫里打探,顾清辉也没想到演月会被安排其中,几番探听,最终才知是燕匀理的意思。
      “皇后最近心境不佳,然祭祖之日绝不能失礼于众。她只与江大姑娘交好,那日若能相陪,孤便安心了。”
      演月听闻,倒也觉得合情合理,届时自己只在殿外陪同,不进祭祖正殿就是了。
      可顾清辉却是少有地焦躁不安,知演月进宫不得配演月刀,临了竟还命人制了柄稍尖极锋利的发钗,又藏数根萃了麻药的银针藏于其中,含糊找了理由令演月藏于发间,仿若演月此去如上战场一般。
      直觉告诉演月,顾清辉此举定是知道什么底细,加之连月来的早出晚归,与燕匀理的山中秘会…桩桩件件都在预示中元节那日,必定有事会发生。演月几次差点儿出口相问,却还是忍了下来,问了,便真就会有想听的答案吗?
      于是中元这日,演月乖顺地带了那发钗,随顾清辉早早进宫,伴在元嘉身侧。
      “你如今是凡人,与那些命妇宫人无甚区别,凡事切莫强出头…”
      “凡尘有凡尘的秩序,我们既是仙人,又司运簿,便更该静观其变…”
      演月想着顾清辉这几日里颠三倒四的絮叨,再看看妆容明丽端庄却略显憔悴的元嘉…若今日真有这女子一场浩劫,她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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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姮趁着宋聆珏入宫自己无所事事,便寻了借口上街闲逛,做婢子能做到她这般自由潇洒的,也是京中独一份儿了。
      西街买了针线香料,再上东街买点心蜜饯,月姮寻思着尚有半日空闲,便吃着零嘴,做几个驱蚊的香囊来打发时间好了。
      谁知走着走着,街上便乱了起来,才行至雾笼河,便见天街两侧商贩,关门的关门,逃窜的逃窜,呼喊的呼喊,更有甚者拖儿带女,干脆弃了货物,逃之夭夭。这是…
      “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赶紧回家躲着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兵,眼看着就要进城了。”
      “若是敌军压境,必有烽火;若是护城军,必有诏令,怎会如此…”
      “可拉倒吧,一没烽火,二没诏令,一路无声无息的,却是向着城门口大摇大摆而来,我等
      虽是小民,可久居京中也是有见识的。帝后失德,这天怕是要乱了…”
      欲从城门而入,那便是京畿衙门有内应;选在中元祭祀之日,便是想将朝野上下一网打尽。月姮站在天街正中,望了望宫城方向,想到早晨临出门,宋聆珏还在抱怨今日不知几时方能归家…
      公子…
      月姮忍了眼中酸涩,用尽全力向宫城方向跑去,可没跑几步,又掉头向西街相府奔去。
      她要替他守好府邸,守好院子,守好未进宫的庶母庶兄,宋宰执定会护好他,而她,会护好这个家!
      沿路已有人家得了消息,紧闭门户,也有慌乱不知所措的,月姮学着天街商贩,一路跑一路喊,只望众人都能尽早躲藏起来,避过这场人祸。
      直跑得眼冒金星,宋府大门近在咫尺,老管事一个箭步冲出来拉了月姮,又吩咐人赶紧闭门:“祖宗哟,你可算是回来了。”
      “叔,快…调相爷暗卫,护住内院;另需警示城内其他官宦家中,切莫被逮了充作人质,若以此相挟,宫中怕是…”
      “你这孩子,什么暗卫不暗卫的…”老管事拉了月姮到一边:“那日老爷与贵人争执,你该通通忘了才是,怎么还惦记上了。再说,暗卫一早就被老爷调走了。”
      “是相爷…一早调走的?”
      月姮看着老管事一筹莫展,想到相爷与燕匀理之间暗潮涌动的冲突,又想到燕匀理几次三番到访,就连抹黑帝后的燕元糕从府中流传出去,宋相一概按兵不动,听之任之…大批军队开拔,想来也是声势浩大,又是如何瞒过众人,一路集结而来?若非“神兵鬼军”,那便是有位高权重之人为之遮掩!
      宋相,又是哪一方的人?宋聆珏,又被谁利用了?
      想到这里,月姮如溺水之人瞬时断了救命稻草,只觉全身乏力一屁股坐倒在地,就连下意识一直紧攥的那包香料,也散在脚下。
      那香料一路浸在手汗里,月姮摊开手心,入目殷红绚烂,仿若染了一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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