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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作妖 ...

  •   演月因着前夜与顾清辉的争执,一夜没睡好,早间起得晚了些,索性也不去巡铺子了,就坐在廊下晒太阳。
      园子里不时传来白家小姑娘的笑声,不知忆欢说了什么,就见皓月板了小脸,不吭气了。忆欢委屈巴巴看了皓月一眼,又笑嘻嘻地上前,猫儿般在皓月脸上蹭了蹭。演月竟见着皓月难得红了小脸,最终还是笑了。
      啧啧啧,这才叫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啊。
      演月没坐一盏茶的功夫,便见自家一向自恃淡定的爹爹,踩着小碎步,做贼似地向她跑来。
      “演月演月,快去后头角门儿,有贵人到访。”
      “给你吓得…京中遍地是贵人,我瞧瞧这得有贵,把咱江老爷吓成这样。”
      “没大没小。”江老爷作势要打,面上却是笑得慈爱:“左右你做事是有分寸的,那位也不是什么坏人,晚些叫隔壁小顾去寻你便是。”
      “别跟我提他!”
      见演月真恼了,江老爷再多跟一步也是不敢了。哎,吾女长成,实有先母风范。
      演月出了角门,便见元嘉同燕匀理二人,一个戴着幕篱却掀得老高,一个以扇掩面却还时不时地扇着风,堂而皇之东张西望地,坐在后街那棵老树下。
      演月故意行了平辈间的福礼,这才上前小声道:“您二位还真不嫌事儿大,得亏了此处都只是过往些街坊。若是被…熟人瞧了去,今日该闹出多大的动静。”
      元嘉理了理一身粗布衣:“无碍,本宫…我偷偷出来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一身比京中的普通百姓还要寒碜些,不打眼的。倒是这厮,硬要跟出来,还装扮得像只花孔雀,这才叫贼人盯上了,买个零嘴的功夫,就叫人偷了钱袋子。”
      “若不是孤…爷我今日正好旬假,私服出…门,还不知你这闺阁典范,平日里竟是这么玩儿的。还给爷装病装忧郁!”燕匀理恶狠狠地啃了口蜜饯果子,仿若咬了元嘉解气,这才向演月道:“皇后…元元她追那小贼追到附近便丢了,把鞋都追掉了一只。顾卿又不在府中,他府上规矩大得很,便只好叨扰江大姑娘你了。”
      演月这才发现元皇后光着一只脚,元嘉见她来看,不好意思地把脏了萝袜的脚往裙摆里缩了缩,还端庄地回了点头笑礼。
      这对儿活宝,还追小贼追得满街跑,当京里人都瞎呐?
      演月命人取了鞋袜,套了马车,思量许久,还是同这二位上了路。想这路上指不定出什么新花样,管事护院的哪里能招架得住,为保这俗世一条命,演月只得亲自相陪。
      果不其然,马车行至琅環街口,这皇帝小儿便又要作妖了。
      燕匀理:“左右是为了出来透透气,既到了这天街,怎么说也要逛一逛再走。”
      演月:“圣上还是早些回宫,万一宫里发现帝后二人都不在宫中,岂非乱套。”
      燕匀理:“无碍,宫里都知道,皇后抱恙,孤今日在郁贵妃宫里画美人图。对了,贵妃要孤给带副牌九,还得买幅美人图,不然这戏就圆不过去了。”
      元嘉:“原你今日出门是为郁贵妃买牌九的?”
      燕匀理:“怎么,就许皇后出门听书,还不许孤出门买副牌九?”
      “怎么不许?你爱买牌九美人图的,都随你!”元嘉拉了演月下车,气冲冲地往东街去了,演月只得回头示意车夫,跟着燕匀理往西街而去。
      这俩跟孩子似的,你推一把,我搡一下的,那逢场作戏的默契,莫不是吵架练出来的?
      这头演月跟着元嘉,找了间茶馆听书。大厅正中正说着《钟馗捉妖记》,元嘉寻了处凭栏雅座,听得十分欢喜。倒是演月,在天上连本尊都见了好几回了,此时又不得不作陪,甚是无趣,左顾右盼间,却叫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哟,大清早的就不在府中,原是出来外头密会佳人!
      顾清辉背对演月而坐,因着以往常年病弱,正经坐久了容易筋骨酸痛,便总喜欢屈起一条腿来将手臂靠在上头,虽少了些贵公子的矜持教养,却多了市井武夫的潇洒不羁,如此一坐,仙气里头夹了丝烟火气,便是每回与演月听完书,那芳心暗许的女子就要多上那么几个。一度还惹的京中纨绔纷纷效仿,叫当时的西席先生数落了好一阵子。
      如今也有些年头没见他在外头如此了,难道是心疾又犯了?瞧着今日,衣裳也单薄了些。
      演月欲起身上前,却见那对面女子体贴地捧了茶盏奉上,举手投足端庄风雅,四目相对,竟是宋三。这姑娘,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这屋子昨日才落了层灰,她今早便能赶来挖墙脚,着实比踏青那日的那帮子闺秀,有脑子多了。
      演月见她打了照面也不慌张,继续斟茶递糕点,便挪了些许坐近了些,行事如此明目张胆,既是有话要说与她听,那她听着便是了。
      “公子与她,本就是念着青梅竹马之情,才不好背了当日的权宜之计。既她亦无心于你,毁约不过是各自放手安好,何愧于心?”
      哟,撺掇人毁姻缘呐。演月倒要听听,顾清辉是怎么个说法,她这帮人的还未想过毁约,他这被帮的倒想先来打她脸。
      若诚如鼠仙所言,顾清辉曾恨她入骨,现今借凡人众口铄金,戏弄折辱她一番,也不无可能。可多年相处,为人处世哪里能时时处处伪装自如,顾清辉是不是真君子,凡尘长长十九载,就是最好的证明。
      演月自持不恼,可心中还是莫名急躁起来,未免在宋吟珠面前失了方寸,只得佯装镇静。
      等了半晌,也只听顾清辉冷哼了一声,饮了杯中白茶,无奈摇了摇头。
      这算何意?温温吞吞拖泥带水,还不如当面说个清楚。演月扭头望去,却见宋三手上,覆了只纤长手掌,食指轻点,像是安抚,亦显暧昧。
      好你个顾清辉!演月攥紧手中杯盏,若不是昨夜伤了手,包了纱布,此时那杯子亦当是粉身碎骨,此时恰到好处的疼痛,却让演月清醒过来,一旁还坐着元嘉,此事就算是要闹大,也不宜此时。
      倒是元嘉,早在演月频频望向邻旁雅座,便觉出不对,临到最后,总算想到那人背影是顾清辉,想出头却叫演月拦下,二人悄悄离了那茶馆子。
      “未曾想,天下乌鸦一般黑。”元嘉亦是想起,燕匀理为明郁买牌九一事,不免心中低落。
      两人一路无言而行,直到车夫自西街寻来,道燕匀理去了宋相府中,邀元嘉去汇合,一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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