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赋深情》黑色地板

27、驯养一只羚羊

　　冯凛阳出了楚佑公寓，也不管其他，径自一路走一路寻思。
　　“我有点冲动了。”他这人很善于自我反省，“现在看来，楚楚并不喜欢我太情绪化。闹了这么一出，也没试出他的真实心意。他虽然不高兴，可也没把话说绝，没说，就是给我发挥的空间了。好，我就和他表明我的态度！”
　　冯凛阳不敢对付楚佑，就只好转而去对付勾搭楚佑的人。
　　楚佑不说，他有的是法子查。
　　楚佑不许他做，他就让别人替他做！
　　这是一个歹毒狠辣，无法无天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模式，不受世俗规则管束。楚佑低估了他的疯劲。
　　所以，等到两个月后，楚佑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悲剧已经无可挽回。
　　楚佑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冯凛阳正两手插裤兜，站在病房门口，笑得伶伶俐俐，一脸挑衅。
　　他对着迎面走来的楚佑道：“原来是这位钢琴家教，我说呢，谁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绕过去，原来是近水楼台！哼！”
　　这会儿病床上气息奄奄躺着的那位，可不正是学院音乐系大才子李斯特吗？他日防夜防，没想到这只白种狐狸精，居然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钻进去！可恨！
　　好了，现在那小子已经废了，再才华横溢也好，再温雅英俊也罢，楚佑就是再心疼，也绝不会把这块抹布捡起来擦脸的！
　　总算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这样想着，冯凛阳嘴角不由咧得更灿烂。
　　“啪！”
　　楚佑从病房出来后，反手给了冯凛阳一巴掌。就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噤声。
　　冯凛阳被打偏了脸，脸颊很快浮起红肿指痕。然而他满不在乎。
　　揉了揉下巴，他扬起脸，从散落的刘海底下朝楚佑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从前他嘲笑自己哥哥冯西昆，嫉妒令人面目全非，那时他还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没想到如今他正经吃起醋来，竟然比冯西昆还疯。
　　“我做错什么了吗？”冯凛阳摊开两手，做了个敞开心扉的动作，“小孩子被抢走玩具，尚且要哭闹厮打，老子被撬墙角，也就废了他一双手，算得了什么？在M国，只要肯花钱，连法律都同情我！”
　　钢琴家最重要的，不就是那双手吗？别人抢夺他最重要的，他也要夺走对方最重要的！
　　他甚至把另一边脸一道转给楚佑：“这边打吗？”
　　楚佑果真又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冯凛阳揉了揉脸，认认真真地凝视楚佑，低声道：“楚楚，随便你打好了，反正，我就是不许别人碰你！”
　　楚佑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走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所有人就清清楚楚地见证了以下一系列狗血桥段——
　　冯二少每天变着花样各种礼物花束往人那里送，全部被丢弃。
　　冯二少每天像条小尾巴似的追着人大献殷勤，全部被无视。
　　冯二少给情敌请了国际名医，并承担所有医疗费。
　　冯二少屁颠屁颠地跑人公寓里又当厨师又当佣人，最后还被扫地出门。
　　大雨滂沱的夜晚，冯二少整夜跪在公寓门口，而那位则窝在沙发看书。后来估计是嫌外头风冷雨大，便刷拉带上窗帘。连点灯光都没漏出。
　　……
　　嚣张跋扈的冯二少爷，日渐低沉，消瘦，最后就彻底收敛了他那蛮横脾气，变得老老实实，乖乖巧巧，从一只张牙舞爪的狼狗，被驯成一只只会喵喵叫的美短。
　　旁人瞧着真是唏嘘不已，彼时同样在追求楚佑的许多爱慕者，也是幸灾乐祸的同时，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感叹。凭心而论，他们但凡要点脸，就坚持不了这么久。可见冯二少是为了爱情可以不要脸的。单就这一点来说，谁能不佩服他？
　　当然，除了唐戬之。唐大少听说了这事，当场哈哈大笑。他摇着酒杯对旁人道：“冯二像癞皮狗一样作践自己，我却不会！楚楚宝贝要是敢对我乱使性子，我就把他绑在床上，操到他服气为止！”
　　而此刻楚佑坐在皮椅上闭目沉思，想的却是：“冯二这小子，倒是会投我所好，死皮赖脸的缠磨功夫也是一流。冯家能量大，人脉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冯二的存在太重要了，至少在无人可取代他之前，他知道我是不可能真的和他绝交的。他敢这样试探我的底线，不正是因为这个吗？”
　　——事实上，楚佑之所以和李斯特滚到一张床上，还故意让冯凛阳发现，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
　　这段时间，楚佑明显感觉到，冯凛阳对他越陷越深，占有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以楚佑便想看看冯凛阳的容忍度有多少。
　　如今确定了自己的重要性，他就要驯服冯凛阳。冯凛阳的确实用，耐用，他得好好驾驭他，以便让他更好用。
　　至于李斯特那边，除了在经济补偿上做到让对方满意外，他只能表示抱歉。这一点恰如冯凛阳所料，比起其他，楚佑最在意的始终是自己的前途。
　　虽然楚佑是个利己主义者，但只要楚佑不是沉迷于某个人，冯凛阳便能接受。
　　……
　　秋天来临，楚佑顺利步入大三。
　　他主修商类，提前完成课业的他，又利用闲暇时间，学习了一套完整的社交礼仪，并攻读了计算机和法学学士学位。对于医学知识，也有一定涉猎。
　　此外，他还自己搞了个小社团，专门做游戏开发，赚点生活费。
　　ABC大学属于私立常青藤盟校之一，成立至今，培养出多位诺贝尔奖得主，国家科学奖章得主，以及众多政商要员。做为全球顶尖院校，这里竞争十分激烈。
　　来到这里，楚佑明显察觉到自己与那些天之骄子的不同。他虽然理论丰富，常在各类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但是缺乏实践。一发现短板，他立即极力利用各种碎片时间，主动参与到各种社团和实习活动中。
　　他相貌英俊，头脑聪敏，天生具有领导者的胸襟和气魄，本人又目标明确，执行力过人，日常颇有拉帮结派的好习惯，又有冯凛阳豪掷千金，牵线搭桥，身边一时团结起来不少志同道合的伙伴。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正是天高气爽的时节。楚佑和冯凛阳等人，开始参与实习。
　　在M国，大学生基本一年级就开始招聘会刷脸，二年级大部分开始参与实习。但是，此次实习不同以往，乃是有着“定向”的意义。冯凛阳早早为楚佑提供了一套完善的服务，包括招聘会信息，撰写简历和知名企业招聘清单等，细致入微地关心着楚佑的方方面面。楚佑本意还想晾他两天，不过这会用得上他，只好和他提前和好了。
　　厚厚的清单在纤长的手指尖一页页翻过，楚佑一目十行地把资料看完了，才单指抬了抬金框眼镜，对旁边沙发上的冯凛阳说道：“我的专业是金融，最好去证券公司的行研部门。”
　　行研即行业研究员，日常工作就是调研和分析上市公司和行业发展状态，给出分析报告。
　　手指一划拉，楚佑点了点扉页上的一行字，“GE，这个公司应该是这些公司里，无论品牌、规模、还是专业度，都属于最优的选择了。”
　　GE国际是中M合资上市公司。
　　冯凛阳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打游戏，闻言便朝着菱格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唉，你可想好了，知名度越高的，进入门槛就越高，就是进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参与完整一个具体项目。”偷看楚佑一眼后，他又欲盖弥彰地叽叽咕咕道，“还不如和我一起，到我家公司实习，差是差点，可我保证你一进去，就能接触到核心项目！怎么样？”
　　楚佑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冯凛阳伸出一只白皙的脚掌，绷直脚尖去勾拉楚佑的小腿。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客厅，把他照耀成一只满脸不怀好意的狡黠狐狸。
　　“胡闹。”楚佑抓住他脚踝，稍用力一拽。
　　冯凛阳哗啦一声就丢开游戏机，顺杆子窜进楚佑怀里，跨到楚佑腰上，笑嘻嘻地噘嘴去亲楚佑的鼻子。
　　楚佑对他是毫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按住他的脸把他硬生生推开，挑眉道：“别想转移话题，说，为什么不想我去GE实习？”
　　小心思被揭穿，冯凛阳只好又翻了个半死不活的白眼，搂着楚佑肩膀摇晃道：“因为我听说，接手GE的人，是厉宗政嘛。算了，GE就GE吧，那里的市场分析岗位也招人，我去那也行，也算和你在一起实习。”
　　冯凛阳主修的是商业分析专业，算是他个人的兴趣爱好。
　　楚佑不解道：“厉宗政，中国人？”
　　“是个假洋鬼子，M籍华人。唉，就是唐戬之他妈的弟弟，唐戬之最怕的那个，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嘛！”
　　楚佑回头，便将这事告知赵胧月。
　　——和他结伴同行，前往M国一起生活的，除了一个瞧着不太靠谱的冯凛阳，还有一个一望即知很靠谱的赵胧月。
　　赵胧月是祁家的老人了，和其丈夫分别为祁元宋的左膀右臂。其人做事严肃干练，雷厉风行，十分豪爽大气，乃是个众所周知的女强人。
　　女子若强大到一定程度，人们也就不再拘泥于她的五官，转而要赞叹她的气质、人格和学识了。
　　祁元宋安排赵胧月看顾楚佑饮食起居，指导楚佑待人接物。楚佑当然明白祁元宋的意思，就是让赵胧月看着他，提防他被冯二带坏。楚佑能感受到，祁元宋乃是出自一片真心，便笑纳了这份好意，并没有生出被监视的不快。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