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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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来来往往的人擦肩而过，无人认得他们一是江湖最敬重那位已故的子君公子、另一位是功成名就，任职期满后，杳无音信的九幽国师。
世间再也不会有子君公子的身影，同样的他们也寻不得已故的人的踪影。
这世间偶尔有一位名字为路清洲的神秘的神医，会时不时出现在萧老板的无名医馆里免费问诊。
听说是那位神秘的无名医馆老板，萧老板一身最重要的人，无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偶尔有人猜测他或许与那位太子有关，这世间路姓曾经已经消失，后人也没有再敢改回路姓，他们曾经苟且偷生，觉得不配获得沉冤得雪后的殊荣。
也有人猜测，他的医术或许师承，那位鬼医……众说纷纭……
路清洲还是一袭红衣白发三千，满眼都是眼前人，“萧影。”
“我在。”一如很多年前一样，萧九幽仍是一袭白衣青丝如墨。
“怎么偷偷地跑来了。”萧九幽的手轻轻地把路清洲揽进怀里，他的手都在抖，“下次，等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晃晃的担忧。
路清洲现在全身没有任何灵力，他的灵力会随着他清醒的时间，再慢慢地复苏 。
可是，直到现在他每天能清醒的时间也很少，大多时间都是在昏睡的状态下，灵力复苏得特别少，几乎就没有灵力。
路清洲从最起初一昏迷就是七年，到萧九幽找到刚醒过来的他时刚醒，后来几个月能醒一次，再后来，好几十天醒一次，直到现在，一天能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是清醒的。
他这种状态，萧九幽不担心才怪。
“好，下次，你不在，我就不乱跑。”路清洲也回抱萧九幽。
“说话算话。”
“算。”
他们放开彼此，并肩而立，又并肩往前走。
……
路清洲昏迷后的第七年，萧九幽一个人去了暮苍山。
他看着暮苍山上的皑皑白雪站了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又是什么。
那天，他的灵力覆盖暮苍山，却感知不到路清洲的任何一丝气息。
大雪落满身侧，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冷意。
“傻不傻。”路清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萧九幽才惊觉白雪已落满头。
路清洲的红衣在皑皑白雪上格外的醒目。
可萧九幽却恍若是梦醒，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清洲。”萧九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怔怔地看着路清洲来时的方向。
他怕面前出现的人，像很多年前那一夜一样，忽然消失不曾留下任何痕。
“我在的。”路清洲笑意直达眼底，格外的耀眼。
“清洲……清洲……路清洲……”萧九幽喃喃自语，“不是幻觉对吧。”
萧九幽眼眶湿了，却硬生生地把眼泪留在眼眶里，没有滴落下来。
“不是幻觉。”你自己去想想要找什么模样，心疼得不知所措。
“不是幻觉，从来都不是，我一直在。”路清洲有些着急，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路清洲沉睡醒来那天四下黑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岁岁年年的时光，而只能陪他一辈子。’的那一瞬间，他在那暗无光亮的地方哭得像个小孩子。
他突然觉得一切不过是他醒来后的大梦一场，慌乱不知所措地跑出来找人，却发现那人就站在那茫茫大雪里，他那颗慌乱的心，刹那间镇定下来。
“不是幻觉就好。”萧九幽抬手把面前的人拉过来，可是发现自己的手僵硬得厉害。
他才后知后觉地施了灵力，让自己的身子又暖和起来。
是啊，不是幻觉才好呢。
“萧影。”路清洲的面色苍白得如这雪一般，“来接我的，还是来看看我就回去了的。”他说得很急，他想萧九幽应该是来接他回去的吧。
“接你的，跟我走不。”萧九幽看着面前的人伸出了手。
“好，我们走吧。”路清洲走近萧九幽，直接倒进他的怀里。
“人间事了，我来接你了。”萧九幽慌忙抱住倒进自己怀里的人，发现怀里的人一时又气息又慢慢地平缓下来，他有些慌。
“好。”路清洲缓缓回答。
路清洲的意识又在涣散，他这是又要昏睡过去的前兆。
他以前一昏睡过去就是七年，现在清醒的时间也不多，现在还好，虽然醒来的时间不固定，不过他应该还是能醒过来的。
……
“萧影回神了。”路清洲的声音把萧九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
萧九幽回神时就看到身侧笑着看着自己的人。
“嗯。”
“困了，过会儿带我回去啊。”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你可别把我扔这里。”
“好。”萧九幽失笑，“不扔。”
“好的。”路清洲回答道。
这一回路清洲又没有什么负担的，转身抱着萧九幽直接昏睡过去了。
“你啊！还乱跑。”萧九幽把人抱起又往前走去。
萧九幽也知道路清洲这并不是真的在乱跑，应该是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就慌慌张张地找自己了。
萧九幽轻轻地收了手臂，抱紧了怀里的人。
这一瞬间他才觉得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清洲一直都在。
他们去的方向是江州。
……
江州无名医馆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医馆内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回来了，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的两位老板，都安全回来了。
“萧老板，我们拦不住清洲师傅。”此时一位医者过来解释道。
“没事儿，不用了，他来找我的。”萧九幽怕怀里的人睡不好，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继续说。
“去忙吧。”
“好的。”来解释的人匆匆地去忙他的事情了，其他的人也放下心来忙各自去了。
……
萧九幽后来才知道，这无名医馆背后的路清洲就是路清洲本人，至于他们叫萧九幽的老板原因是路清洲把这医馆连带他自己的所有的财富都给了萧九幽，美其名曰要萧九幽养自己，所以他就成无名医馆的老板了。
当然，这里面的所有医者的医术都特别高明，他们来到无名医馆后，他们不知道的路清洲都会指点他们，所以他们都喜欢叫路清洲为清洲师傅。
……
江州无名医馆内……
“清洲师傅，您醒了。”一位医者看到路清洲过来了。
“嗯。”路清洲回答时还不忘四处看看。
医者立刻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萧老板有事出去了。”
“好，现在几时了？”路清洲问道。
路清洲来时看到那棵梨树开花了。
“现在是第二年春了。”那位医者也回答。
“这么久了……”路清洲威正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刚才起身时有些慌忙，现在才发现他身上的衣着，并不是他当时昏睡过去时穿的那一套衣服。
他以为才过去几个时辰，却也没想到过去了好几个月。
“师父你醒了，帮忙看一下这个病人。”这时另外正在给病人看病开方子的大夫慌忙站起来对路清洲道。
“好。”路清洲看了一下他面前抱着婴儿的妇人，走过去坐好，开始给婴儿看病。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没事。”
他似乎是有些着急，写药方的手在抖，“这几味药。”
他写完递给旁边的人。他旁边的人接过药方开始抓药……
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搁下手的毛笔，起身匆匆忙忙往外处行去。
他走得有些匆忙，恍然间听到路边的孩童在背的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涤。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那是唐朝贺知章《咏柳》。
他慌忙地来到翛然院，看到柳树下坐着的那人时，心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满树随风摇曳的柳枝，还有柳下，一袭白衣，青丝如墨的人想起了很多的关于柳的故事。
听说柳是春的代名词，“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听说柳代表着离别，杨柳依依时离开的人雨雪霏霏之时才得以归来。
还听说柳可锁魂，一柳活带走一人魂。
可当他看到萧九幽的那一瞬间，他知道真的有那么一人，愿用余生等一故人归。
萧九幽一如很多年前一样坐在那棵柳树下的石桌上，面前有茶，有书，还有梨花。
依依杨柳下一袭红衣三千白发的路清洲公子望着一袭白衣青丝如墨的萧九幽，嘴角轻扬，刹那间令阳光也失了颜色。
路清洲道：“在等何人归。”
萧九幽道：“等一故人归。”
路清洲道：“那你等到故人归了吗？”
萧九幽道：“等到了，故人已归。”
路清洲看到石桌上摆放着的那几树梨花时笑得更是肆意张扬。
“萧影，梨花开了。”路清洲笑靥如花，像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了几束梨花缓步走向萧九幽。
“梨花开了。”萧九幽轻轻一笑，当年那满山的梨白，一袭红衣的公子惊艳了他好多年。
路清洲与萧九幽一同在柳树下坐下，一如很多年前一样。
他将花递给萧九幽，“喜你如春暖花开，门前梨白温茶凉书。”
“我也是。”萧九幽接过路清洲递来的梨花，然后轻轻拢起桌子上的几束梨花递给了路清洲。
路清洲接过梨花，还不忘从储物玉佩中拿出花瓶，小心翼翼地把画插了插着。
萧九幽见此状况也把自己手上的花同他的一起插插好，摆放在了桌子一侧。
萧九幽手轻轻一抬施法，施法后能让梨花一直保持开放。
“那满树的梨花也都是你的，可有梨花醉。”萧九幽眼眸微抬笑意难掩。
“有梨花醉，都是你的。”路清洲言语间皆是欢喜。
路清洲拿出梨花醉……
萧九幽饮着梨花醉，而路清洲则饮着清茶。
“清洲。”萧九幽举杯，他看到的是路清洲含笑的眼眸中皆是欢喜。
“萧影。”路清洲也举杯缓缓回道，他也看到萧九幽含笑的眼眸中皆是欢喜。
“我在的。”路清洲轻轻的抬眸望着萧九幽。
“我在的。”萧九幽一抬眸也望进了路清洲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们异口同声回道。
杯中的清酒、清茶一饮而尽，相视而笑，眼中都是彼此的身影，一如当年模样。
岁月无恙，故人归矣。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