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假童话》Phasma

2、002之晓

　　孔之晓是个乖孩子，街坊邻里都知道。

　　他五岁时就跟着爷爷奶奶住进了这个社区，小男孩长得唇红齿白，眉眼间时刻带着笑，浅棕色的眼睛弯起来的时候仿佛盛着日光，好看极了。

　　社区里地方小但住户多，夫妻争执邻居对骂的声音从早响到晚，一天不缺，专挑早上买菜和傍晚做饭的时间点，准点准时，大家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这家摔碗了那家砸门了，隔壁老张又在外面找了一个等等八卦层出不穷，每天都有新花样新版本，半天就能传完整个社区。

　　不过谈论得最多的，还是孩子们的事。

　　隔一条街就是区里最好的初中，家长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谈论比较的还不就是孩子们的成绩和表现。

　　比来比去，不知谁将话题扯到了孔之晓身上，纷纷夸他懂事。

　　孔之晓已经搬过来两年多了，没人听他闹过，更别提哭过。就连周末别的孩子由父母带着出去玩，孔之晓的父母却常年不回家，说好的下次推下次，他也没怨过。

　　小孩仿佛天生不会生气，脾气好得不可思议，父母失信后还能淡淡地笑出来，小梨涡陷下去，柔声安慰父母，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反复说自己真的没关系，懂事的模样街坊看了都心疼。

　　孔之晓喜欢坐在楼下小卖部的木桌旁写作业，穿着宽大的鹅黄色短袖，下搭天蓝色校服裤，腰板挺直透出蝴蝶骨的形状，小脸上的表情尽是认真。

　　写完作业了他便开始看书，在同龄人借助拼音阅读时已经开始试着创作一些短句。他读林清玄，看张爱玲，偶尔拿着五元零花钱买本漫画周刊看，几乎不同其他孩子玩闹。

　　小卖部的老板娘好心劝他回家看，说回家安静，又凉快。

　　“没事的，稍微有点声儿我才能静下心。”孔之晓笑着说。

　　老板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冰柜里拿了瓶北冰洋给他解暑，怕热着他。

　　说来也令人羡慕，孔之晓就是传说中的晒不黑体质，也不招蚊子。别人站一会儿就会被蚊子叮几个包，孔之晓白白净净的四肢露在外边，一下午都不见一个红点。

　　孔之晓看起来纤瘦，其实力气不算小。老板娘店里时常进几箱饮料零食什么的，都是孔之晓主动帮买搬进店里的。小臂的皮肤下隐约勾勒出肌肉的形状，弧度漂亮而流畅。

　　安静不调皮，懂礼又热心，凡是认识孔之晓的人没几个不喜欢他的。

　　每到放学的时候，孔之晓书包一放，周围男男女女的同学们就围了上来，抢他周围的位置。

　　小孩子不懂情爱，举手投足间全是对孔之晓的钦佩和崇拜。他们的逻辑就只有谁谁长得好看，谁谁成绩好，就喜欢跟谁玩这样简单。

　　叫人发笑，也叫人羡慕。

　　既然坐了小卖部的木凳，借了小卖部的木桌写作业，总不好不买小卖部的东西吧？

　　孔之晓带头，其他小鬼头们就跟着他掏出零花钱消费，没零花钱的孔之晓会买根真知棒送给他，或者分享自己的薯片。

　　男孩声音好听，温温柔柔的，笑起来也好看，为人大方，小孩们都喜欢跟着他，大人们笑他是孩子王。

　　所以说，没有人不喜欢孔之晓。

　　后来孔之晓身边多了两个固定的玩伴，一个叫朱朝阳，一个叫严良。

　　朱朝阳刚上一年级，比孔之晓小一岁，严良则比孔之晓大一岁，比朱朝阳大两岁。

　　朱朝阳很活泼，经常手舞足蹈地讲述昨天听到八卦。严良性子直，讲义气，身子骨较壮，是三个人里的武力担当。孔之晓更多的时候担当的是倾听者的角色，顺便在两人皮到飞起的边缘时把他们拽回来。

　　“幸好有之晓，不然严良和朱朝阳就没人管的了了！”大人们如此说。

　　严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搂住孔之晓的肩膀道：“真是的，他们以为你真想做个乖孩子吗，多没意思。”

　　朱朝阳走在孔之晓另一边抬头看他。

　　两人簇拥的男孩垂下眼帘，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做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坏小孩。”

　　可惜那时朱朝阳和严良都没听懂他话里真正的含义。

　　半年后，严良的父亲严文斌被抓，严良被送到福利院，孔之晓和朱朝阳赶到警察局见了他最后一面。

　　严良抱住他们两个，红了眼眶却强忍哭腔：“你们两个要等我回来知道吗，不许把我忘了！”

　　孔之晓拍了拍严良的背，用力承诺：“一定不会。”

　　严良离开了，三人组剩下两人，像稳定的三角缺了一个顶点，不完整了，残缺了，构不成三角形了。

　　这像是一个预兆，生活开始分崩离析。

　　这一次出事的是朱朝阳。

　　朱永平和周春红开始吵架，吵得天昏地暗一晚上都不能停息。

　　是夜，孔之晓因楼上传来的破碎声在作业本上多划了一笔，黑色的线条伸出纸的边缘后突兀地断掉。

　　最初是因为谁洗碗的问题，后来是因为如何教育朱朝阳，朱永平和周春红理念的不同逐渐显露出来，不合的棱角朝着刺伤对方的方向蜿蜒。

　　孔之晓放下笔，他拉开半掩的房门唤了声：“奶奶。”

　　“我想出去一下。”

　　客厅里，孔昭和李丽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电视屏幕的光照得他们的脸呈暖橙色。

　　“现在？都多晚了？”李丽萍闻言回头看了眼挂钟，惊讶出声：“呀，都九点了，你要去哪啊？”

　　她没有立刻拒绝孔之晓。

　　孔之晓低声道：“我去找朝阳。”

　　他话语刚落，更大的争吵声响起，接着是物品滚落的嘭咚声，桌椅摩擦地板“滋啦”如断裂的弦。

　　李丽萍沉默了，孔昭皱了皱眉道：“永平和春红也太不注意了，还有孩子呢。”

　　他知道父母不合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们家便是这样。虽然孔之晓懂事，从不表现出来，但他作为爷爷怎么可能不清楚孙子的真实想法。

　　小孩子太懂事，什么都憋在心里的话，久了会出事的。孔之晓不是个喜欢参合别人家事的人，这次肯定是因为在朱朝阳身上看见了自己，才忍不了想帮忙了。

　　想到此，孔昭朝孔之晓点点头：“去找朝阳吧，把他接过来，自己小心。”

　　孔之晓应下，快步跑上楼叩响朱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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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老师推荐来看《隐秘的角落》
两天看完，激情开坑。
童年大概两章结束，然后主线。
小孩子不谈恋爱，关系确认等高中或大学，但可以在主线里扣糖吃。
求评论呀，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文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