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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吵 ...


  •   虎子娘说到这,喘了口大气,拍着手掌火气蹭蹭差点把牙根咬碎,她继续道:“这是轧的鸡,这要是轧的人,你们担得起吗?啊?怎么办?”

      听到这,长琴往地下瞧了瞧,视线围着几人转了一圈,在墙角处还真就看见一只鸡横躺在那,貌似是只母鸡,轧的肠都露在外面。

      “说话可真有意思,合着你家推车能轧死人?要不你躺下试试?哪轧人了?轧人俺去蹲,早上刚被俺骂了一顿,他是瞎了眼,长着眼睛有什么用?他看不见?不知道停车看看?”

      邻舍劝解,他们之间的口水仗也未停止,二黑家媳妇本就说话快,吵起架来那叫个妙语连珠,简直一串一串的。

      虎子娘也不甘示弱,生怕低她些分贝,这场仗就输了。她平时是个慢吞吞的人,为了要赢,叉腰伸着个脖子,难听的话也一串一串往外冒,即便喊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把嗓门拉到最高。

      有些字眼,快到她自己都听不懂是什么,反正,语速快过二黑家,声音高过就行。

      虎子娘也不知之前在做什么,膝盖以下的裤腿上黏着黄土,头上还挂着几根干草。所以,长琴看着这番画面,没觉得害怕,见怪不怪,反倒觉得有意思,她头上那几根干草,随着她的脑袋来回摆动,还一颤一颤的。

      因为这事儿,虎子娘骂街骂了一早上,要不是因为长琴娘改嫁,这么大的喜事挡在前面,她骂街的声音,早就在村里传遍了。

      她骂街也不去别处,就围着去二黑家走的这条道,来来回回的骂。

      北岭这边,就二黑家和二捣蛋家有推车,大家伙听着她骂,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二捣蛋家昨儿个没用车,就二黑家出去推土了。

      一袋土面在车上极重,又是只不大的小鸡仔,可不就没命了。

      所以,二黑家媳妇在家听着可受不住,脸皮都被人撕了,没等她骂完,就下来找她问。

      两人都憋着火,自然语气不好,没几句就吵了起来。

      “你听听你这话说的,轧了人去蹲?你去蹲人家怎么活?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样?俺就是好心告诉你,推车慢点长点眼睛,再说了,你说谁瞎眼?是骂你家的瞎眼还是骂俺瞎眼?”

      沈丽多次劝解无果,只好扯着嗓门喊起来“二大娘,你俩别再吵了,大白天的都看着呢!”

      可惜,这仗停不了。

      虎子爹窝在家里听着,不出门,平日里就是村里出了名的瘟神,半天一个字,干起活来,就好比放了慢镜头,出去也说不过谁,这一帮娘们儿在外面吵,他是绝对不出去的。

      再者,他也认为不是大事,那只鸡死了就死了,可他管不了虎子娘啊。

      二黑家媳妇右手叉腰,左手指着虎子娘,一脸泼相:“俺骂俺家的瞎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也往身上揽行不?”

      “俺没往身上揽,谁知道骂你家还是骂俺?轧了人你去蹲,俺就问你能蹲的起吗?你蹲了别人怎么活?”

      “俺说错了成吗?是俺嘴巴直不会说话,你能不能别揪住一件事不放?俺知道你好心,但你就看清是俺家车了?这北岭上,可两家人有推车。”

      “二黑一天从这走八趟!俺还认不出他来了?就他黑不溜秋那张脸,谁不认识?俺跟你学学你家那口子怎么推车的,就这样,从那个坡下来,嗖嗖地就跑过去了,整个北庄谁家这么推车?还轧了人你去蹲,有你这么说话的?”虎子娘打着手势,为了学出二黑推车快的样子,五官都挤在她黑黝黝的脸上。

      学的有模有样,长琴没忍住,靠在沈丽身后咧嘴笑了笑。

      周围站的邻舍,七嘴八舌的劝,沈丽见挡不下来,不高出她们几个分贝,这仗算是没完了,便摆摆手,大声道:“好了好了,不就一只鸡,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婶子大娘的帮帮忙,赶紧让她们分开。”

      邻舍:“就是,让人看见笑话,快回去,自个儿回自个儿家,该做饭的做饭,该干活的干活。”

      二黑家媳妇:“俺这就回家提一只鸡来还给您,这样行了吧?俺家有自己养的鸡,再赔给您一只就是了。”

      虎子娘火气依然不减:“俺不要,俺要你家鸡干什么?就是跟你们家二黑说一声,以后推车别那么快,你还俺一只鸡,还不如朝俺脸上打一巴掌,俺不要你家鸡……”

      “行了,快走别说了……”周围邻舍走上来,合着沈丽两三人拖一个人,算是把这两人硬生生拖开了。

      把虎子娘推进大门,避免她们走后再回来争吵,那三个邻舍妇女也没及时出来,沈丽瞧了一眼,见不成问题了,这才抱长琴上车,推着她往回返。

      不远处,还有几个老爷们,放下手里的活往这观看,见她们散了,这才掉头继续去忙活。

      “这帮娘们可真是闲的。”何现春拿铁锹锄着牛粪,马上就要秋收,这些牛粪也得提前翻出来晒一晒,好洒到地里,来年当做肥。

      “江啊,以后找媳妇可不能找个这样的,咱老何家可不能要这样的人,本本分分的能干活,生个娃就行了。”

      何现春这番话,是对旁边正蹲着玩蚂蚱的小男孩说的,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眉眼英气,是个俊苗子。两家是邻居,小男孩名叫何江,今年七岁,按祖辈算起来,应该叫何现春一声四姥爷。

      不过,他对着何江说这些,就好像自言自语,何江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七岁的小孩子,河里有鱼捉就行,石头下有蝎子逮就行,蚂蚱有的玩就行,媳妇是啥?要了有什么用?

      转了一圈回到家,几个婶婶正在收拾饭桌,二叔和四叔在老黄牛旁站着说话,沈丽停好车带长琴进门,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家人。

      原来,二婶田秀娥早就知道了,说那只鸡是昨儿个过午轧的,虎子娘就把它放在那没提回家。

      一家人寒暄几句,就各自回家了,沈丽也带着女儿左青青,推车回南庄。

      大家伙儿一走,奶奶的小院子安静了。

      长琴无事可做,从鸡窝里拿了个鸡蛋,放到狗崽子尾巴底下,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

      奶奶挎着簸箕正要进门,见她蹲着不动,便停下来问:“长琴,看什么呢?”

      沈长琴抬起小脸:“我在看它怎么孵蛋?”

      “孵蛋?”奶奶朝狗身子底下看了看,那里还露着一块鸡蛋皮,笑了笑,道:“在那孵吧,好好看着,看它什么时候能出来?”

      ※※※

      最近几日,家里头有些忙,大队里的芋头熟了,花生熟了,麦子也要收了。

      长琴每日跟着爷爷奶奶,起早贪黑去地里做活赚工分,晌午,在地里吃饭,奶奶常夜里烙好饼子,或者炒些易拿的菜,第二日,好带着下地。

      村里头都是这样,坡地里,每片地都有秋收的村民,晌午,各家坐在地里头吃饭,也有的回家吃,只是回家还要走一段路子,吃完再回来,就不如,把那段时间放在地里头,吃完饭枕着秧子在棚下睡一觉,也比来回走那一条路要舒服。

      爷爷在地里,用树枝和干草也搭了个草棚,这样,长琴就可以免着烈日晒,一个人坐在棚子里凉快。

      饭时,就和爷爷奶奶在棚下吃饭。

      周围地里都是村里的小孩,长琴喜欢跟着,比她大两三岁的哥哥姐姐们,去大石头堆里找蝎子。

      越是被黄土埋的石头,四周还长着草,这种石头底下最容易有蝎子。来时,奶奶就给她准备了个小瓶子,长琴再折上两根树枝当夹子,如此,抓蝎子的家伙式就齐全了。

      虽然,长琴怕被它毒尾蜇到,但还是抓到过几只,带回去给爷爷泡了酒。

      有时,也学着爷爷奶奶的样子,去拔地里的花生,不然,就挑每棵花生根上,最小的花生纽子吃,这种啊,无需剥皮,又脆又甜。

      所以,时常到饭点时,长琴就已经不饿了,芋头、花生,总之,随时可以拔出来吃,能当饭。

      只是,也得捡那些小的吃,如果被大队里的人抓到,要扣工分,但小孩子随手吃点,大队里的人就算看见了,也不吱声。

      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芋头,也是最甜最脆的,长琴最爱吃黄瓤芋头,还不能挑最大的,选又瘦又长的芋头,这种在嘴里最甜。

      不用洗,擦擦土,像兔子似的把皮一圈圈嗑掉,就可以吃。

      去年,有娘在这里忙活,长琴偶尔问起,“我娘怎么不来下地?”

      可爷爷奶奶总是不好好回答,次数多了,长琴就不再问了。

      虽然,她也想娘。

      想到夜里睡不着,一个人盖着被子,望着窗外发呆。

      还做过一次奇怪的梦,梦里她穿着漂亮的裙子,长得高高的,站在海边朝南遥望。

      梦里的房子很高,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车辆,在路上有序的疾行,隐约还有人,唤着她另外一个名字——乔冉。

      似乎,在等着她。

      忙活了十来天,总算拔完,芋头一车车推回大队院里,花生果子则留在地里,都择干净了,这才装起来再弄回大队部。

      就连几个叔叔和婶儿,也给队里做活,村里头各家,都累的够呛。

      这一日,沈长琴带好草帽,跟着奶奶去地里头做工,“奶奶,咱们不是收完了吗?为什么还下地?”

      奶奶对她回道:“长琴看到的是山头那块地,还有场西那片地没收,你要去婶婶家吗?如果想去,奶奶就送你过去,等奶奶回来,再去接你。”

      “我想跟着奶奶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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