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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别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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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测试是这样,“我,兔子,桥,钥匙”用这四个词语造句,其中“兔子”代表“爱情”,“桥”代表人生,“钥匙”代表“财富”。
季筱臣的选择是“能不能只要钥匙?”他的理由是,兔子还要喂草,桥会坍塌。
安旬给他的解释就是“你的人生荒芜的只剩下了RMB”。
他问“不能换算成欧元么?”
于是,我们的主角就是由小时漂亮的近似于东西方完美混血的小宝贝儿进化成了现实利己主义的美貌少年。每每谈及于此,他会纠正我们的语言,会说“自己是个正在进化的优质男青年”。
如果可以,我们或许要更明智些的将他理解为是残酷的仁慈,或者是无情的温柔。
他的中学时代,在一片安逸中度过,因为就读于当地的名门学校,所以在家世及相貌上的优异条件的遮掩下,他的成绩显得似乎并不是很重要了。这样,开始了他颇为恣意的生活的序幕。
一个年纪16个班级中,前五个是放任自流之辈,后五个是社会精英的培养摇篮,中间的则是完全隐匿于人群之中的螺丝钉大军。
在季筱臣看来,他的人生只需要牢记前五个班级中那些不能碰触的刺猬的名号和后五个班级中带着平均分努力跑的领头羊还有可以勉强进入他生活里的美人们。除此,他只需好好学习如何在短期内增加他的财富的利润。
他将女友的筛选看成了与世界小姐一个级别的赛事,将成绩单看成了和股市行情一样惊心动魄的K线图。
安旬评价“你真应该感谢上苍让你如此平安的成长,而没有给你投射一个替天行道的炸弹。”
季筱臣苦笑,“你怎么知道我没遇到过炸弹?那可算是个核武器。”
核武器的降临是在某个温暖的秋季午后。
疯狂抽查校牌佩戴情况的风气还没过去,每个人都准备了两套校牌留以备用,季筱臣的同桌是专门负责检查这个的干部,刚刚工作回来坐在椅子上,就听见滕鳞同学在一旁一边高呼一边奋力跑到同桌面前,然后风尘仆仆满面红光的拿出了一个校牌问:“是这个吧?”
同桌说:“恩,对。”
季筱臣探过头去看,是一个女生的校牌,编号是1486,照片里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笑的眉眼弯弯。
“我弄到手了!”滕鳞的得意忘形向来有口皆碑,季筱臣奇怪的问:“怎么?”
同桌说:“那天我在别的班看到了个女生张的挺漂亮的,就和他说了,他说那是文艺委员和他工作上认识,偏要弄个照片过来让我看看。”
季筱臣鄙夷的看着滕鳞,说:“你真闲。”
滕鳞拿着照片说:“真的不错,你看看,你看看。”
季筱臣连忙挥手说:“一边去。”
然后一下课,就听到滕鳞喊:“照片没了!!”
于是一群人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滕鳞满头大汗的惋惜说:“我的照片啊……”
季筱臣从书桌下抬起头看他:“你的?”
滕鳞说:“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季筱臣懒得理他,依旧埋头苦找。
此时,就听到有人喊:“滕鳞,门口有人找~~~”声音里春情无比荡漾,听着就是猫腻的前兆。
季筱臣抬起头,模糊间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门口,滕鳞跑过去后,两个人的声音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班级。虽然是在喧闹的下课中,但是他俩的声音仍然充满了穿透力。
“你把照片还给我!”
“没在我手里。”
“你拿的没在你手里那在谁手里?”
“真没在我这。”
“你忽悠谁呢?赶紧拿来。”
“你不是还有照片吗?”
“有个屁!我就那么一张,绝版!拿来还我。”
“我真没有。”
“你快点!赶紧地,别让我生气。”
“大姐,你饶了我吧啊。”
“大哥,你放了我吧啊,我也不容易,你快点吧,一会儿上课了。”
“那你赶紧上课去吧,我不耽误你。”
“……”
“……”
季筱臣听的觉得有趣,便故意途径他们身旁,仔细看了那女生。
比照片上的生动了不少,一张脸虽然张的和善,但是气势凌人,季筱臣的家族是以美人闻名,这个女生虽然是漂亮,但不足以令他惊艳,于是他笑笑走了过去。
他们的第一次会面,谁都没有珍惜。
随后的整个生活里,充斥着全部是让季筱臣非常惬意的一种情绪。他上课的时候睡觉补充体力,放学之后就开始出去玩耍。男的女的都喜欢看他,他说“只要我愿意,时刻可以为美色事业做贡献。”
于是他三个姐姐听到这个可怕消息后,轮流的回到这个城市来看护他,季筱臣很愤怒,没了自由的同时,迎来的又是学校班级的重组。
经过了一次严格的分班考试后,五个班级又被重新分成了四个班级,季筱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得卷子,他只记得当时坐在前排的女生身上香香的,穿的白色的上衣特别的白,让他两只眼被晃的疼,在语文卷子刚刚发下来不到20分钟后,那个女生就“啪”的一声,扔下了笔,潇洒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季筱臣是很自负的人,他一向自诩写字速度堪称此校一绝,没有想到前面的这个女生竟然技高一筹。
于是季筱臣的考试在这种猜测疑惑之中结束。
那女生是谁,季筱臣倒是没来得及抓住她去问。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个写字王是谁了。
她坐在季筱臣前面,左手摸着自己的耳垂,歪着身子看书。然后转过头,笑脸相迎的对他说:“写数学卷子了么?”
季筱臣看着常春亭笑盈盈的脸说:“把你的语文卷子借我。”
等季筱臣如愿拿到常春亭的语文卷子后发现,怨不得她写字写的快,那哪里是字啊,简直就是火星文,鬼画符。
季筱臣这人骨子里很傲气,但又喜欢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他不论怎样装深沉,总是喜欢世俗的去和庸人打成一片。
滕鳞说他适合做间谍,做特工,使美男计,打入敌人内部,窃取机密情报。
季筱臣说:“那我一定做共产党的情报员打入国民党内部。”
滕鳞问他原因,当时他还笑话滕鳞的智商,没告诉他。
现在,他面前的常春亭大义凛然的站起身,面对着物理老师的咆哮:“你为什么不写测试题?!”的问题一脸坦然。她说:“我来不及写了,也不会,所以就不写了。”
这样的语气就是说“该建筑物坐北朝南,长约……宽约……”一样的简洁,理性。
季筱臣在她身后笑起来,物理老师说道:“常春亭你就是个天生适合做间谍和特工,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站在这啊!”
然后常春亭说:“恩,我也觉得自己适合做这个,但是我一定忠于我党,主动打入国民党内部。”
物理老师看着她着实的无奈,只得恢复冷静后问:“为什么?”
常春亭说:“国民党那边待遇好啊,穿呢子料的衣裳和皮靴,戴小歪帽。”
物理老师无奈的笑起来,然后让她坐下,接着开始在黑板上笔画。
滕鳞拿铅笔戳戳季筱臣的肩膀,对他说:“嘿,你的同道中人。”
常春亭也听到了这话,转过头看季筱臣,然后说:“你这样的去了国民党那边,容易叛变。”
季筱臣问:“为什么?”
常春亭说:“我觉得你就没有一颗爱国心,你没张成忧国忧民的样儿。”
季筱臣在心里笑,脸上依旧是美少年的王子模样,这丫头可真聪明啊,有着男人般的眼光,他想。
然后他就和这个拥有女人中的女人的外表和男人中的男人的头脑的……女生,建立起了稳固的友谊。
滕鳞死皮赖脸的模样得到了常春亭的默许,让他勉强加入了这个新兴的外貌协会。
季筱臣觉得,相逢恨晚,每次他和这些人讲那些他从酒桌上听来的段子时,只有常春亭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要么就是直接打他要么就是笑的开花,季筱臣想,她拥有了这样的外貌就天生适合做个花瓶,偏偏她还是个最阴险的实力派,但他转而想想自己,不何尝也是个金玉其外,满腹锦绣的大好青年?
满世界都喊热的日子里,季筱臣看到常春亭拿了个小荷包来了学校。
“里面是什么?”季筱臣问。
常春亭说:“针线包,今天不是七夕么?要动动针线才好的。”
季筱臣看着她。
常春亭说:“看什么啊,今天是情人节,你这么看我会传出绯闻的。”
季筱臣说:“不是2月14日么?”
常春亭说:“谁过那万人空巷的洋节?我不走寻常路,就喜欢这种生僻的节日。”
季筱臣没说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庸俗不堪,看着常春亭笑嘻嘻拿出一块布条在上面穿针走线,他突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太遥远。
有时季筱臣会见到常春亭和陈应在一起走,绕着学校的操场和花园转圈圈。
陈应他是认识的,他们之前在一所学校升上来,季筱臣还曾经打趣说要是自己老爸也做军火生意,那他早就能发动个战争做个军阀了。
于是,每次看到陈应和常春亭走在一起,他就会想成是左轮手枪和柳叶飞刀的搭配。常春亭就不止一次的说“你不要用那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我俩好不好……”
学期末,常春亭连续请了两三个月的病假,整个寒假也都泡在了医院里,季筱臣再次见到她时,她跑到别的女生的座位上聊了一下午的天,临走时走过来对他说:“嘿,以后我走了你就没有语文卷子可抄了。”
季筱臣这才知道她要转而去念私立学校,出了名的塞满美人和闲人的学校,他说:“你等着我啊,过两天我也去。”
常春亭对他笑,那个笑容就像是当初滕鳞抢来的照片上一样和蔼可亲,有种牛奶的香气。
毕业之后,季筱臣接到父亲的通知,来到了充满了风情的西班牙,他临走前还很风情的对大家说:“我数了一下世界各地,还是西班牙这种热情的过度适合我这种热情的少年。”
滕鳞说:“你已经不是少年了。”
季筱臣说:“我有一颗赤诚的少年的心。”
然后他就拍拍屁股走人,来到了马德里,在一所天主教的学校念完后,他和父亲的中医馆彻底展开了旷世大战,一个人跑到了巴塞罗那。
三个姐姐在电话另一端和他打起了持久战。
他在巴塞罗那的时候,认识了刚刚到这里念书的安旬。安旬是个长相很舒服的高挑男孩儿,季筱臣在长久磨炼后,对外貌的要求已经不能算作条件之一,于是安旬获得了能够和季筱臣共同暂居在一个屋檐下的机会。
23岁的时候,季筱臣决定,自己还是要回国看看家里的。
他发了消息给常春亭,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说了许多好听的话。
到机场的时候,季筱臣看到了整个机场里最为招风的人——她站在那里,微微侧身,季筱臣看着她的背影,就想起了在考场里那个时候。
常春亭回过神,看到季筱臣时就摘下了太阳镜,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滴溜溜的眼睛。
他们就像是多年来一直在见面的亲密的朋友一样,拥抱彼此,季筱臣觉得,常春亭和他的默契逐渐成为了一件充满负担的事物。
两个人都有休假,于是便一起活动。
早上常春亭打电话问今天要做什么。
季筱臣说:“我要去健身。”
常春亭说:“赶巧了,我要去做瑜伽。”
然后季筱臣说:“公主,该出门了。”
常春亭故作娇俏的说:“哎呀,人家不好意思啦哈。”
当初一个班级里的同学要结婚了,滕鳞热心肠的开始联系大家,常春亭接到通知时大惊小怪的说:“呦,没想到还会邀请我啊。”
季筱臣说:“原来你知道。”
常春亭说:“我能不知道么,当初这新娘子差点要剁了我,就因为听说她当时的小男友那什么。”
季筱臣说:“对,那时候很多人都那什么你。”
常春亭笑了起来,上了滕鳞的车子,说:“这次去,我就帮你们搞个联谊会。”
滕鳞说:“算了吧你,你去是给自己搞联谊去了吧啊你?!”
常春亭哈哈的笑起来,季筱臣侧着脸听他们的对话,觉得很开心。
客人全部落座时,季筱臣就觉得身边有人拉椅子坐下,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是常春亭。他问:“你怎么跑这桌来了?”
常春亭说:“那边都是些小妖精,看我的眼神就像她们是白雪公主我是后妈一样。”
季筱臣笑着给她一把吉百利巧克力,她接过来惊喜的说:“这还是以前你总给我吃的巧克力呢~~”
季筱臣挑着眉笑,也感觉到了身边射来的数道目光,有男有女,他就很得意的揽过常春亭的肩膀,哈哈的笑起来。
婚礼开始以后,新娘带着必然的美丽艳压全场的出现,季筱臣觉得,纵使她本人并无姿色,但是在这一刻,仍旧是姿容动人的。
他和常春亭说:“婚礼办的不错的。”
常春亭点头,没有说话。
她看着台上的新人,笑的灿烂像朵花。不怕抬头纹不怕鱼尾纹不怕法令纹。她那么用力而热情的笑,剧烈的忘乎所以。
季筱臣瞥了瞥她的眼角,一片晶莹和微红,若不是离的近,怕是谁都无法看到这妖娆笑容的背后。
为什么哭呢?是羡慕么?
“你看他们多好。”她侧过头对他说。
他侧过脸,正好和她的脸离的极尽,在满桌的人之中,像是情侣一样的亲近,几乎是在耳语一般,让人以为是在说着甜蜜的情话。
“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突然认识了彼此,决定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这多有勇气,我真为他们感到高兴。”常春亭一直微笑的脸慢慢收敛了笑容,缓慢爬上了悲伤的情绪。
季筱臣说:“又开始感概人世了?每个人都会这样的,你早晚也会。”
常春亭转过脸看他,神色思索,微微皱了眉说:“那是多久的以后?不见得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的。”
季筱臣听不惯她这样自怨自艾,索性不说话看着台上的新人诉说恋爱史。
婚礼结束以后,常春亭站在门口和伴娘说话,似乎是在讨论新出的衣裙,季筱臣办完自己的事后,回身就看到她的身影立在花廊前。
许多次都是这样,他忙的忘乎所以,以为世界都变换了模样,一回身时,总是会看到她站在原处,越发的光彩夺目,却让你可以时时见到。
她不会遗弃任何人,让人觉得是暴风雨中的灯塔,虽然你觉得古老破旧,却是最遥远的祈望。她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觉得她有多重要,但见到时变会非常在意。
这是你的优点还是缺点?对你有利还是无利?
季筱臣停下脚步看着常春亭,觉得像是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她。许多年过去,她似乎是从未改变,他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事,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徒劳,照样儿是有人像她这样活的恣意,不为世事所改变。
常春亭就在这样的想法之中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摆手。
她问:“一会儿你去哪里?”
季筱臣很自然的说:“回家。”
常春亭前一刻还是如沐春风般和煦的脸突然就变了色,马上收了笑容,冷着面孔,她眼睛一眨,就看向了别处,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了签到处。
季筱臣干笑了两声,觉得窝火,刚刚想发作,却一下子泄气般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她一向是这样,对熟识的人毫无节制的发脾气,而且不打你不骂你,专用感情折磨你,让你云里雾里的就看她冷着面孔对着你,却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许多年后的今天,她终于对着他开始使性子。“我们可以做朋友,很好的那种,是真的朋友。”当初季筱臣不理解这句话,现在他知道了。
这之后一直不曾联系,季筱臣忙完东家忙西家,总是能蹦出来无数的事情,临回西班牙的前一晚,他和朋友们打电话告别,发现第二天是常春亭的生日,于是发了信息过去。稍后便有信息回过来。
她说“祝你一切顺利。”
季筱臣简短的回了信息,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他登上了飞往西班牙的飞机。
安旬在机场接他回家,两个人做了晚饭,安旬说:“我下个月也要回国了。”季筱臣说:“好。”
安旬问他:“这次回国怎么样?”
季筱臣说:“同学结婚了,觉得不错。”
安旬又问:“带回来什么了?我看看婚礼的照片。”
季筱臣打开行李让他看,安旬在一厚摞飘满彩带鲜花礼服的照片里找了一张大合照。
“嘿,我说,你以前学校的美女不少啊。”安旬看着哈哈笑。
季筱臣换了衣裳走过来问:“哪个不错?”
安旬指着一个穿着玫红色礼服的女子说:“这个,很正的。”
季筱臣看到照片里的常春亭,突然静默了下来。看不到时便看不到了,一旦看到却又放不下。这是个魔女吧,他想。
“这谁啊,单身还是已婚?不会是孩儿他妈了吧?”安旬问。
季筱臣拿过照片放在手里看:“一直都是单身吧,好像也不是。”
安旬看着他的脸,突然问到:“对她有意思?”
季筱臣看他,然后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和她一向都不太合适的。”
从我们相遇时我就在想,太相似的两个人,是不能在一起的。你不知道么?季筱臣想起了在常春亭的BLOG里看到的话,他知道是写给他的,虽然那时她还在为婚礼上的事而生气。
季筱臣想,她太敏感了,自己从未发觉过的事,她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在惋惜感叹,这样聪明的女人,是要不得的。
新年的时候,常春亭发来信息祝新年快乐,他加班回来后看到已经是初五的时候了。简短的回了信息,便又换了衣裳出去。
安旬走了之后,屋子里马上安静了下来,季筱臣除了工作还是不忘玩耍,他也觉得玩儿累了,但总是不肯停留下来。压力太大,他不吸烟也不酗酒,只能熬夜狂欢。这种糜烂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安旬打来了电话才截然而止。
“嘿,你才我前天看到谁了?”安旬在那边装神秘。
季筱臣问:“你家妹妹。”
安旬说:“不对,是你家姐姐。”
季筱臣说:“一边儿去,我累得要死,没空和你皮。”他说着就要挂了电话钻进被窝里。
安旬在那边急急的:“喂,别挂啊,我看见那谁了,就上次你给我看的照片里的那个。”
季筱臣问:“谁?”
安旬说:“就是那个很正的,你说和你不合适的。”
季筱臣想起了是常春亭,问:“在哪看见的?”
安旬说:“那天我和刘敛去吃饭,路过一街道,就看到她穿这条贼美的长裙在旁边走,唉,那个风情啊……”安旬陷入了回忆中,滔滔不绝的说:“当时我看着眼熟,就是没想起来是谁,后来想起来了,不就是你那同学么……”
季筱臣“恩”了一声,没接下去话题。
安旬还在那边一个劲儿的说“真漂亮啊”,“真正啊”,季筱臣听的烦,索性放下了电话。
他忙工作忙的昏天暗地,疲惫不堪。生病时无人照顾,一个人拿着体温计去病房买药,生日也只是自己在午夜回家煮了点面条吃。然后某一天他发现,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生日刚刚庆祝过后,以前联络的同学的信息就铺天盖地的卷来,滕鳞说同学会订在28号,让他务必回来,季筱臣计算了下时间,刚刚好有休假,便订了机票回国。
滕鳞假期快开始了,在学校忙课程忙的昏天暗地,看到他出现在学校时很是惊讶。
“你听说常春亭要结婚了么?”午餐空闲时,滕鳞问。
季筱臣一愣,倒是没听说过着消息,他和常春亭已经有两年没有联系,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动向。
滕鳞说:“这次同学会也告诉她了,她说正好有休假可以回来,我们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接送的男士……”滕鳞说道这里就看着季筱臣深深的笑。
季筱臣自觉地问:“是我吧?”
滕鳞点头说:“给你们一个日月双辉的机会,到时候我把大门一拉开,你俩光芒四射的走进来,那景象堪比阿波罗和维纳斯啊……”
季筱臣看着滕鳞笑的样子,就莫名的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常春亭校牌上照片时候的景象。
那个时候,我们有预料到日后么?预料到日后的我们都变成了冷漠和无情的人。
早上的时候,季筱臣就穿衣打扮好和常春亭联系了一下。
同样聪明的人就是有一个好处。不论多久没见,一开口总是能若无其事风轻云淡,总是可以弄的和日常对话一样波澜不惊而且热情洋溢。
常春亭说了地点,季筱臣去接她,两个人在车上时,季筱臣注意到了常春亭手上的钻戒。
“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还没定日子。“常春亭伸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钻戒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是指环年,好多女生都要男生买来戒指送自己?”
季筱臣说:“记得。”那时他被逼着给一起念同一个幼儿园的女生买了个戒指,听说是如果没有收到戒指的话就会怎么怎么地,他到头来也没弄懂那是怎么回事。
常春亭说:“那时候我可怜啊,没人买来送我。”
季筱臣说:“那是你人气太旺,大家都怕买了你不收,不对,是收不过来。”
常春亭咯咯的笑了起来,那颗钻石在阳光下亮的刺眼,季筱臣别过脸看向窗外。
酒店大厅的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季筱臣迎来的就如同是洪流的目光。他觉得扑面的气息就是一列火速开向国王的列车,呼啸而来的风和气场包裹住他。
常春亭挽着他的胳膊,高跟鞋在地面上嗒嗒作响,她接过侍者送来的香槟递给季筱臣说:“快来开始感伤吧,曾经错过那么多,现在是个时间让你感概了。”
季筱臣笑着说:“我唯一值得感伤的,就是当初没和你建立一个风云王国。”
常春亭问:“你当国王我当王后啊?”
季筱臣说 :“是啊,多可惜。”他做出惋惜的表情,看向常春亭。
是啊,多可惜。
我们曾经有多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一次又一次。
我们是绝顶的相像,以至于我对你的好奇心居然只是仅此而已。
几个人陆续走过来和他们说话,常春亭看着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抓紧了最后的一瞬,问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俩?”
季筱臣想不到她会问出来,愣了片刻,旧友便已经走到面前,他们和常春亭开始说话,几个人笑的像是最亲密的战友一般。
常春亭指着他对旁边的人说:“还认得么?季筱臣,我们的校草。”
然后他就被对方象征性的推了一下肩膀,开始了叙旧的话题。只这片刻,常春亭已经走远。迅速的便有人走过去和她说话。
季筱臣透过人群去寻找她的身影,只觉得眼前纷乱,逐渐看不不到常春亭的去向。
渐行渐远。
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季筱臣想,他并不喜欢常春亭,只是觉得她难得,并且与自己格外的合拍而已。也许此生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的人。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季筱臣的生活在另一段开启。在这扇大门关闭的一刻,她走下你的车,对你说再见,摆摆手,十指晃过眼前。
——知道巴比伦之塔么?
——《圣经•旧约•创世记》第11章宣称,当时人类联合起来兴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为了阻止人类的计划,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计划因此失败,人类自此各散东西。所以这塔就叫做巴比伦,又称巴别塔,希腊语中“叛乱“的意思。
——这有什么意思?
——就是说,起初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后来逐渐被客观事物所改变,然后渐行渐远。
——唔,然后呢?
——我们站在塔顶,太高了,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