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愿逢归

8、隐忍

　　黎鸢道：“有把握便好，只是现在这驽国皇帝也非等闲之辈。”
　　廊枫皇帝一惊：“你见过他？”
　　黎鸢移开目光：“没有。”
　　黎鸢又道：“他既是能篡位，就是有两下子，因此不得不防。况且他掌权有一段日子了，他的手下肯定不少。”
　　廊枫皇帝点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明天继续赶路。”
　　“好。”
　　黎鸢离开后，廊枫皇帝坐在那儿发了很久的愣。
　　黎鸢很可能去过驽国了。他这个女儿，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罢了，既然都完好的回来了，他也不必过问。
　　翌日。
　　“三位客官慢走！”
　　晴空万里。
　　廊枫皇帝在前，黎鸢顷妍在后，一左一右。三人穿过山林，骑马走在在林中小道上。若有似无的鸟鸣和幽静的山谷倒是衬的三人很是匆忙。
　　这山林一眼望去全是绿色，树木丛生，山涧水声泠泠，此地倒是清闲。
　　穿过丛丛林木，山中赫然出现一座小木屋。这小木屋真是建在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三人下马，走近小木屋。
　　廊枫皇帝喊到：“崇宁，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屋后闪出一个身影。
　　此人大约四十有余，与廊枫皇帝年龄相仿。一身粗布衣服仍是难掩那王霸之气。
　　“哎呦？顾兄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崇宁放下木桶笑道。
　　“别贫了，你那儿子现在对我黎国步步紧逼，看样子是想把我这儿翻个底朝天。”廊枫皇帝笑道。
　　“好好，不贫了。话说这二位是你的亲信？”崇宁看看戴着纱帽的黎鸢顷妍问道。
　　“嗯，亲信。”
　　廊枫皇帝道：“崇宁，你休养了这么久，也该展露一下锋芒了。”
　　崇宁道：“……你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地方我都不想走了。”
　　廊枫皇帝似乎不想和他在这儿聊起来，直接道：“走走走，快走吧。不然等我黎国要灭了，就先把你送过去。”
　　崇宁也不想多说，牵过马道：“行，走吧。”
　　……
　　黎国皇宫。
　　虞澈在大殿等候。
　　“虞澈，备马。”不知何时，廊枫皇帝回来了。虞澈应了是，而后去办。
　　这次把驽国先帝带回去没让黎鸢顷妍跟着。一是因为危险，二是因为还有事需要她们去做。
　　西北。
　　军营里，黎亘正一边擦剑一边吩咐士兵：“让大家好好休息，驽国那些家伙毅力不够，下一场卯足了劲打。”
　　“黎将军，皇上说战乱即将结束，让将军你做好准备。”黎鸢走进来道。
　　黎亘一惊，随即想到，原本黎国驽国关系甚好，这战乱可能就是因为矛盾，那眼下若矛盾解决了，可不就胜利在望了吗？
　　黎亘应了一声，随后让军帐里其他人退下，而后对黎鸢道：“皇帝那边，你办的怎么样？”
　　黎鸢道：“还能怎么样，自是以君臣相称。”
　　黎亘沉默片刻道：“也好，来日方长。”
　　黎亘道：“朝廷中除了皇上，应该没人知道你是女子吧？”
　　黎鸢应道：“除了你、皇上和顷妍，没人知道。”
　　“顷妍？当年宫宴上那个？”
　　“不错。”
　　两人简短的聊了几句，黎鸢便离开了。
　　黎鸢骑着马，往宫中去。
　　她不以女子的身份在朝廷中发言出力是有原因的。当然，朝廷中的人除了知道她是个男子，姓黎之外别无所知。
　　不单单是黎国，放眼当今天下，有几个女丞相？女子垂帘听政的也是极少，有的女子成为太后，也只是在皇帝没有子嗣且无法参与朝政之时才勉强把权那么几次。
　　女子，就是在家相夫教子。
　　即使努力走上那个高度，也只会引来一众排挤和嗤笑。
　　最简单的例子，皇后貌美，贤良淑德，通情达理，且为皇上分忧，甚至破例接手一些朝政之事，这时候国家安康，繁荣昌盛，人们会觉得皇上是个明君。然而，不会有人看到背后默默付出的女子。
　　反之，皇后貌美，倾国倾城，皇帝整日与皇后腻歪在一起，国乱不安，朝廷上定会有人指责“妖颜祸世”，定要将此女铲除不可。
　　同样的道理，她当年被迫“夭折”，也是因为宫中的嫉妒与对女子的偏视。
　　因此，她现在绝不能以女子的身份展露在世人面前，因为她是黎国皇帝的嫡女。
　　“吁――”
　　马儿应声而停，停在宫门外。
　　黎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顷妍。
　　“黎鸢，进宫吗？一起啊。”
　　黎鸢翻身下马，回答道：“嗯。”
　　“皇上去了驽国？”
　　“嗯。”
　　眼下黎国还不安定，驽国那边自己乱成一团。黎鸢不禁担忧皇上，但转念一想，既然做皇帝的都有底牌，那应当无事。
　　顷妍道：“黎鸢，你说皇上为何不立太子？”
　　这话问的黎鸢一愣。对啊，他为什么不立太子？不过这肯定跟她没关系，许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吧。毕竟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进宫都能迷路的她实在是不知道廊枫皇帝究竟有多少子嗣。
　　顷妍看出她不知道此事，于是没再说话。
　　两人走起来都悄无声息，黎鸢是因为跟黎亘时间长了才养成这样的习惯，顷妍则是应了虞澈的要求。
　　以至于她们走过去时聊天的宫女都没发觉。那几个宫女正聊着些琐碎的东西。
　　宫女道：“自从黎国皇后逝世之后，皇上也没再重新封后。”
　　另一宫女道：“不是啊，据说是那皇后是生下了妖女，被那妖女克死了！”
　　“嘁，谁知道是不是那皇后不安分守己，跟外边的野男人怀了野.种……”
　　宫女道：　　“据说后宫的女子疯了似的抢皇后那位置，一个劲儿的想爬.上.龙.床，飞上枝头成凤凰，但皇上对他们都爱搭不理的。”
　　另一宫女道：“幸亏当时入宫没调到后宫那些娘娘手里，不然怕是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黎鸢面无表情道：“几位姑娘，莫要乱嚼舌根，当心掉脑袋。”
　　这话说的极为平淡，却让人背后生寒。
　　几个宫女没料到身后突然出现这两人，吓的手里的东西掉下来碎了一地。黎鸢视若无物，径直走过去。
　　顷妍拿出碎银，交给宫女道：“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太好，摔碎的东西这些碎银抵得了。”
　　说完她就去追黎鸢了。
　　顷妍心中疑惑得很，黎鸢从没有这么失态过。想必是触到了她的逆鳞。但皇帝皇后跟她有何关系？
　　黎鸢袖中手指蜷起，目光狠戾。
　　如何说她都无所谓，妖女便妖女，不详便不详，她不在乎。可是她逝去的母后做错了什么？
　　都说死者为大，可那些人……
　　她的母后，出于名门，知书达礼，安分守己，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浪.荡.淫.妇？！
　　分明是被人诬陷，反而没理了吗？！
　　她忍不了，可她必须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