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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吃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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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高中时期天真爱做梦的关也也绝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和连鹤面对面坐着吃烤肉。
即使理智好几次警告自己不要和连鹤扯上关系,可当两人真的有那么一件可以作为共同回忆的事时,关也又忍不住窃喜。
牛小排在烤网上“嗞嗞”地冒着热油,等一面烤到冒出血水,遮盖住分明的纹理后,连鹤熟练地给它翻了面。
服务员上菜时只给了一只烤夹,关也没跟连鹤抢,虽然干坐着很尴尬,但也好过让连鹤见证自己亲手把肉烤糊的全过程。
关也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连鹤慢条斯理地烤肉,一会儿看墙上花花绿绿的壁画。
幸好连鹤挑的是大堂卡座的位置,这一方小天地可以不知不觉融入四周食客的交谈声里,沉默也不会显得尴尬。
连鹤几次撩起眼皮来看关也,见他左看右看就是从不看他。
连鹤叹了口气,突然有种自己很不受关也待见的感觉。
他把烤好的肉剪成方便食用的大小,一一放进关也面前的碟子里。
“试试看,这家肉挺不错的。”
“谢谢。”
关也将肉吹凉后放进口中,烤到七成熟的小排鲜嫩无比,入口即化,果然如连鹤所言的确不错。
关也吃得眼睛都跟着一亮,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连鹤看着他神色间细微的变化,好心情地问道:“怎么样?”
关也咽下一口冰啤酒:“嗯,很好吃。”
连鹤弯着眼睛投喂了关也大半的肉,关也忙着一口肉一口啤酒,吃到最后直摆手。
“不行了,我吃不下了。”
连鹤这才停下来,杯盏的碰撞声也跟着停下,不大的卡座一时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连鹤靠着椅背,左手搭在桌面上,似乎无意识地转着透明的啤酒杯。
他的视线始终黏在关也身上,直看得关也因为酒精而泛着粉色的脸再度热意上涌。
关也局促地低下头来躲避连鹤有如实质的视线,他掩饰性地抿了口啤酒,吃饱喝足后才暗暗后悔。
如果没有答应和连鹤吃饭,他现在或许已经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了,而不是在这里相对无言,尴尬到手指蜷缩。
他果然不该答应连鹤的。
连鹤似乎也感受到了关也的情绪,他大发慈悲地移开视线,仰头将杯中的啤酒喝光。
“关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关也诧异地抬起头来,圆圆的大眼因为喝了酒而闪烁着水光。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呢?我没有讨厌你。”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关也低下头来,神情有几分落寞。
“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连鹤说道。
少年时的连鹤说是没心没肺其实也不为过。
那时的他恣意张扬,顶着学霸校草的名头叱咤整个十七中,收到情书可以塞满整个抽屉,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要被拦下来听一通深情告白。
也许得到的喜欢已经多到泛滥,所以对于他人的爱慕连鹤全然不在意,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小小的关也,因为对他存有畸形的爱恋而遭受了长达三年的霸凌。
甚至最后都没能参加高考。
这些事连鹤在高考后的谢师宴上才陆陆续续得知,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关也是班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个子男生,总是捧着书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
偶然有几次他也遇见过关也被班里的男生戏弄,但他只是把关也拉出男生们的包围圈后就没当回事。
那时在学校说一不二的他怎么可能想到,他的帮助只会把关也推进更可怕的深渊。
后来他总是不断想起关也在日记里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然后小小的心愿又一遍一遍地落空。
关也在日记说喜欢连鹤太辛苦了,可是第二天还是往他抽屉里塞零食。
关也在日记里说想要连鹤看他一眼,可直到他离开十七中,连鹤都不知道关也这个名字该对应哪一张脸。
其实连鹤是知道的,他的记忆很好,接触过的人都不会忘,只不过是从没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
他找了关也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辗转好几个城市,到今天才发现,他一直就在身边。
关也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知道什么了?”
“我从赵海坤那里拿到了你的日记本。”
连鹤的话好似一声惊雷,砸得关也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艰难地呼吸着:“所以……所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恶心?”
连鹤摇摇头,但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关也就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酒量不是很好,一杯麒麟就足够让他脑袋发昏,脚步虚晃,今天却因为紧张喝了好几杯。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说完就用力甩开连鹤扶着他的手,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连鹤赶紧结完账追出去,在关也过马路之前将他拦住。
“关也,我送你回去好吗?”
关也突如其来一股蛮力,挣扎着将连鹤推得往后一退。
关也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将他那点心思压在心底,害怕被谁看出一点端倪了,他就要再次被拖进地狱里。
他现在思绪纷乱,脑子乱糟糟地一会儿是赵海坤,一会儿是连鹤,一会儿赵海坤狞笑着的脸又变成连鹤。
连鹤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躲一躲。
连鹤却不肯放过他,他禁锢着关也的双手,关也最后一点力气已经用完,此时只能软绵绵地徒劳无功地想抽出自己的手腕。
“关也。”
“关也,你听我说。”
“我没有觉得你恶心,接近你也不是想要取笑你……”
连鹤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面前颓然站着的关也在无声流泪。
连鹤放开他,微弯下腰来无措地捧着他的脸,拇指拭去滑落的滚烫的泪珠,可泪水却越擦越多。
连鹤的喉咙随着关也的抽泣阵阵发紧:“对不起。”
“关也,对不起。”
他把关也抱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帮关也顺气。
“你把日记本……”,关也打了个哭嗝:“把日记本还我。”
瘦削的青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几乎听不清。
连鹤揉了揉他的发顶,把毛线帽小心地帮他戴好,温声答应他。
“好。”
“我们现在回去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