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心有痕》箬简

4、第四章 夏侯若风

　　“小玉，明日你到齐公子处伺候，齐公子是我家公子好友，不可怠慢，一切要周全，晓得了吗？”青萍在揽月楼门外吩咐道，小玉是公子房内侍女，此事交给她，青萍也安心。
　　小玉微微点头，应了声“是。”
　　“明日让秀儿到公子房里伺候。”

　　晨光初醒，树上的鸟儿也开怀地一展歌喉，伴着清风、阳光，欢悦的鸟儿声，传遍了整个揽月楼。
　　“来人。”一道温厚的男声，从揽月阁内室传出，随即，青萍领着两个婢女入内。甫一入内，青萍见夏侯若风只着寝衣，立于床前，便提了步调子，取了桁上的衣裳，细致地给夏侯若风换上。
　　“公子，如今刚开春，后山的椴木菌正是肥美之时，今日给您备了鸡丝菌菇米粉。”
　　“想不到，齐铭这小子还有农作的能耐。”夏侯若风笑道，脸上略带欣慰。
　　青萍莞尔一笑，并未言语。
　　“你将我那玉笛找来，稍后我要去齐铭那。”
　　“是。”青萍微福身，便去寻那齐公子心心念念的笛子。

　　去年，夏侯若风在江南游玩时，得了一支上好玉笛——玉质通透、音质清脆悠长。齐铭见了，便开口讨了去，夏侯若风本也无所谓，直接送了便是。可他见齐铭这认真的劲，与往日那玩世不恭的齐铭，相去甚远，他当即玩心大起，想起齐铭这小子前些日子常夸赞自己为齐家药行解决了菌菇栽种的难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夏侯若风便与齐铭设了条件，若他能映月居弄出些菌菇来，他便将那玉笛赠与他。
　　当时齐铭听了，满脸疑惑不解，这夏侯若风温文尔雅、行事有度，不曾想也有如此调皮心性。

　　青萍甫一出门，便看见秀儿换了新的净水回来。秀儿见了青萍忙问：“青萍姐姐，您这是要去哪？”
　　“为公子取个物件，你回去小心伺候着。”
　　“是，秀儿晓得。”
　　青萍满意地点了下头，便要走。
　　“青萍姐姐，有一事，秀儿想求了姐姐。”
　　青萍停了脚步，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公子先前救下的心语姐姐，知晓公子回来了，想要求见。”秀儿小心地说道。
　　“嗯，我晓得了，你先回去伺候着。”
　　秀儿展眉一笑，答道：“是。”

　　青萍面色不改，依旧从容地安抚着苏心语，从进到这屋子以来，脸上的神色不曾动摇过，带着浅浅的笑，无法攻破。虽然如此，她的疏离、置身事外，通通隐藏得很好。苏心语在她的言语安抚下，便接受了暂时见不了夏侯若风，甚至见不了是他的随侍的悲伤事实，不再言语，暗自神伤。
　　青萍将鸡汤递与苏心语，关切地安慰她，先养好身体，其余之事，暂且放置一旁。
　　苏心语垂着眼眸，有些心不在焉，提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汤水。青萍在苏心语对面坐下，见她如此，心中难免波澜四起，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爬上了她从容的脸，对面的苏心语却未曾发现。
　　青萍今晚本不该在此，因自己的一通回禀，却有了变数。
　　今日早晨，寻了玉笛送至揽月楼，同时青萍也将苏心语的事宜，一一回禀了自家公子，苏心语当时身着的服饰面料、裁剪，异常奇怪，方圆百里内未曾见闻；苏心语胸前有一道约五寸长的伤疤，应该是很深的刀剑伤，伤疤形状却极为怪异，如此深的刀伤，应该需要火烙止血愈合，而她身上却没有任何灼烧过的痕迹.......
　　青萍将苏心语这些天的平常举动，逐一向夏侯若风禀明，只见夏侯若风面露一笑，不发一语，捧起茶盏浅啜一口，悠悠开口道：“你给那玉笛配个上好的锦盒，给齐公子送去。”
　　青萍一时愣住，摸不清主子的意思，但也只是片刻，须臾便恢复了往常的精明，微福身，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今晚，苏心语如此苦恼的模样，青萍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苏心语初醒时，较之第一次，今晚的苏心语应该算是平静的。忆起苏心语初醒那天的事，青萍舒展的眉头微微一皱，苏心语那日初醒，对一切充满防备与苦恼，当青萍告知她现在身处原国境内锦城，这种防备与苦恼瞬间变化成狂，她猛地抓住青萍的双肩，“你说什么？”，低吼的嗓音里满是惊惶。
　　青萍见苏心语抬了头，瞬时恢复她从容的笑脸，只听得苏心语说：“青萍姑娘，若非要紧之事，我也不会贸然请见，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青萍凝着苏心语有片刻失神，随即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两人便不再言语，苏心语安静地吃了些晚饭，青萍将收拾好的食篮提上，准备离开，青萍转过身那一刻，苏心语低低地说了声“谢谢”，这话虽轻，但青萍却听得仔细，连音节语调里的哀求和无助，都听着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