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笔》安鹤音

5、婚约

　　我在房间的黑暗中沉默，强烈且不详的预感如酝酿之中的风雨，使我焦躁不安。

　　房门忽然爆发出沉重的响声，有人压低声音在门外叫骂着。

　　她敲门的力道越来越重，我极不情愿地走出客厅。
　　沙发上坐着两女一男三个大人，桌子上堆了很多水果之类包装精美的礼品。

　　“早上好，这是莫优吧。”穿着旗袍的女人脸上带笑，雍容尔雅，“我经常听麟麟在家里提起你呢。”

　　“嘿嘿，他呀，经常夸你成绩很好，人也不错，还给我们看了照片。现在见到了真人，样子比照片更好看呢。”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接话了。

　　“诶呀，她哪有这么优秀嘛，提升空间还有很多。”她嘴上谦虚，脸上却是虚荣心得到满足的笑容。

　　人后对我不管不顾，人前把我当资本炫耀。虚伪。

　　我只嗤笑一声，不作声。

　　三个大人相谈甚欢，我和苏麟则是沉默不语。

　　“你们不是关系很不错的嘛，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害羞了？”女人用手肘碰碰他，他只故作姿态地扯起嘴角点头。

　　关系不错？我对着他做口型。

　　“妈，我们出去走走，你们聊。”他说着起身，经过我身旁时弯下身子想拉我的手，我侧身站起，避免与他接触。

　　“好好好，你们去吧。”他母亲的目光满怀期待，“孩子嘛，放不开。”闻言，三个大人都吃吃地笑起来。

　　我跟着他走出门口，“关系不错？你想干嘛？”我双手环胸，质问站在对面的人。

　　“我……”他踌躇道，“我爸妈他们……之前给我安排了一个女的要立婚约，但是我没那意思……”

　　“所以就拿我当挡箭牌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他盯着我好一会，僵硬地应声。

　　“跟你爸妈说清楚事实，你这锅我可背不起。”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诶别别别大姐你等等别冲动啊喂！”他扑过来，口中着急地说着阻止的话，“看在我都跟你坦白了的份上就去外边蹦哒蹦哒装装样子呗。”
　　“……不去。”我白了他一眼，把他从门锁前挤开。

　　“为什么？”他挡着门。

　　“我懒。”我对准他的脚尖

　　“那刚好啊，去蹦掉你的懒气。”他一把扯过我的右手，抢走了钥匙，一溜烟地跑进楼梯间。

　　我在原地怔了几秒，随即追了上去：

　　“把钥匙还给我！苏麟龟孙儿！”

　　“不给不给就不给，略略略。”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高分贝的叫喊声回荡在狭长昏暗的楼梯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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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你平时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儿，私底下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逗比嘛。”夺回了钥匙后，他对着我说话，夹杂着轻微的喘气声。

　　“还不是生活这个糟老头，硬生生地毁了我这么个好苗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他缓过来，突然问我，“你刚刚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当做挡箭牌？”

　　“不好奇。”

　　“为什么？”

　　“研究这些东西的原因没有意义。”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他不可置信，眼睛睁得似铜铃般大，“明明就很有意义啊！”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盯着他问。

　　“这个嘛……保密。”

　　“不问你，你倒是怪我；问你了，你又不说，真的是。想怎样嘛。”我自顾自地加快速度想回去。

　　“大不了江川那些人我帮你搞定。”他在我后面喊。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迷惑了。

　　“没什么，”他追上来，突然按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吐气，“想看你多笑笑而已。”

　　我用力地甩开他，“有病啊你？！别碰我。”

　　啧啧，一股汗酸味还往我身上贴。我看着被他碰过的那块地方，嫌恶地皱眉。

　　回到家中，三个大人吃起了东西，完全没有停止闲聊的意思。我抬手看表，时针已经跨过了数字11的刻度。

　　“回来啦？来吃点东西吧。”苏麟母亲一见我俩出现，就热情地递过两块蜜饯。苏麟欢喜地拿在手里打算给我，我则以不喜欢吃为由拒绝。

　　“时间也不早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吧。”苏麟父亲开口道，“等到他们上了大学就是时候了。”

　　“那好，就这样说好了，我送送你们。”我妈脸上依然堆着笑。

　　“不用不用，今天打扰你们了。”几个人在门口又是一番客套后，耳边才安静下来。

　　“你跟苏麟的婚约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家里既有钱也有权势，你得好好看着点，别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丢了。不然看我怎么治你。”她来到我面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我最烦的就是别人用命令的话要求我做事，于是我对着她冷嘲热讽：“虚荣势利，怪不得我爸当年会跟那个姓南宫的女人跑了，自己看不住丈夫，没这个本事就不要要求别人也这样干。”说完，我回到房间，不理会她在客厅里的愤怒。

　　“唉。”我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喜欢苏麟啊，而且这是他的家事，凭什么这婚约的锅要我帮他背？

　　“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莫优就算把世上的庙宇全拆了也要把这桩婚约给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