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故人归》玥灵君

37、因果6

　　时间继续无情地向前，日复一日严格地在它的轨迹上行进着，白日在慢慢变短，夜晚在慢慢变长，许多事情在人无意识的时候更迭，交替，有的人清醒，有的人迷失，有的人挣脱，有的人被束缚。但是无论如何，地球只是在自顾自地转着，他才不管今天有谁迷路，又有谁沉沦。
　　也许是大把的时间让沐晚有了兴致，也许是心境的变化，又也许是耐不住家里的孤独压抑，她开始每天爬到屋顶上，年久失修的锁头锈迹斑斑，轻轻一晃便打开了。要不是这几天无所事事，她也不会发现这块风水宝地，于是她就这样在屋顶上看着一天的风云变幻。有的时候爸爸还会问她去干什么，只要她说去学习爸爸就不会再问什么，到后来也就不再问了。恰好这几天天气不错，微风淡云，阳光微醺，有的时候沐晚就在这里小憩一下，心情便也不似之前那样阴郁了。
　　这天沐晚是被推醒的，刚着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爸爸的身影，沐晚有些惺忪地眨了眨眼，一时语塞。
　　“别睡了，夏天下午风大也容易着凉。”
　　迎来的不是盛怒，也没有责备，沐晚不太习惯。原来家里都是妈妈做主，也是妈妈掌管着自己的生活，爸爸似乎很少过问，有的时候沐晚甚至会怀疑爸爸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对自己不闻不问。
　　沐晚等待着下一句，然而等来的是沉默，也许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善言辞中流露着关心，她知道爸爸有话要说，所以安静地继续等待着。
　　“妈妈走了。”爸爸终于开口了，随即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去挂职了。”
　　沐晚轻轻“嗯”了一声。
　　“还记得爸爸在你中考的时候去挂职吗？”爸爸笑了笑，笑声里透着无奈，“那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觉得你肯定没问题。虽然你确实没问题，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其实还好。”沐晚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爸爸的表情显得有些难过。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那副悲伤的表情：“你不怪爸爸就好，爸爸从来不想错过你生命里的任何事情，你妈妈也一样。”
　　“她似乎很快就要错过我的高考了。”
　　“是我的错。”爸爸低头说。
　　沐晚没有看向爸爸，不会看见爸爸脸上那倾泻而出的感情，更不会留意到他那因难过下垂的嘴角，以及隔夜的微红的眼眶，他到底不是一个只沉迷于抗战剧的男人，而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可惜这些沐晚都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是的，沐晚想，这后果当然有你一份，是你的懦弱和不屑一顾，是妈妈的强势和含沙射影，最后我也得承担后果，这就是婚姻？
　　“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
　　又是这句话。

　　终于迎来了开学第一天，沐晚和刘雨旋顺路遇上了，刘雨旋看起来气色不错，沐晚也欣喜于忙碌的日子终于要开始。
　　“晚晚，还记得洛枫的事吗？”刘雨旋问。
　　“嗯。”沐晚点点头。
　　“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再去找他了。”刘雨旋看似释怀了，倒也不像是装的，“这件事耽搁了这么久，早就不一样了。”
　　沐晚自那天起心里便清楚了刘雨旋有多喜欢洛枫，只是问：“是什么让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放弃了？”
　　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迎来了良久的沉默。
　　“那天聊天的时候，他说，他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沐晚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脚下的路，等着她再次开口。
　　只听刘雨旋叹息了一声又换上一副笑脸：“这么多年了也累了，其实我早就觉得没那么喜欢了，可能只是因为得不到才念念不忘。未来还有大把的男人在等着我呢，不着急”
　　沐晚认同地点点头转开了话题。
　　可是，最新的文理分班结果，洛枫好像来六班了。

　　坐在新班的座椅上，沐晚的喜悦中夹杂着怅然，没想到这么快就高二了，感觉高一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林默归就去了文科班。而六班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新同学，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好朋友也都没走，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总归是有些落寞的。
　　阳光透过窗户一缕一缕打在教室的瓷砖上，反射出温暖的蜜色的光芒，原本空荡安静的教室渐渐被人声填满，同学们一个个打着招呼，述说着他们假期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参加了什么聚会，谁和谁又在一起了……
　　“沐晚！”
　　沐晚抬起头，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恼人的声音是谁的，自从暑假开始谭弋得知自己被分到了六班，几乎天天跑到沐晚面前得瑟，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林默归走了他在六班就可以尽情发挥了，每次说到这沐晚都会对他不屑的“啧”一声，不再理他。
　　谭弋一跨步坐在了沐晚的前桌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而沐晚在这注视下依旧安闲地看着窗外的阳光，让谭弋产生了十足的挫败感。但是沐晚的绝情可不能使他退却，他自有他的方式来喜欢她，那不是她想要的又如何，他能给的，林默归一定给不了。
　　远远的，隔着一行的距离，洛枫安静地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阳光下闲适又吵闹的两人。
　　高二的生活就这么缓缓的来了，这么富有戏剧性，又是这么平静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