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见他》平遂

32、大难临头

　　虞父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宠溺。
　　“但是这些，对我们虞家来说，都不重要，你自己欢喜最重要，你过得如意高兴，我跟你妈才放心。”
　　“我知道。”
　　“乖女啊，真的喜欢人家？”
　　虞藤罗红唇软软，她想到许琇，轻轻弯娇媚的眉眼，认真说出三个字，“很喜欢。”
　　虞父那头听见了又是久久沉默，良久，温润包容的声音响起，“你还小，感情又是最没有分寸的东西，你自己要懂分寸，前途都是你自己的，你要认真对待，你妈妈还不知道你恋爱，我得慢慢跟她说。”
　　“嗯，谢谢爸爸。”
　　结束通话时，虞父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句，“那小伙叫什么名儿？”
　　“许琇，王字旁一个秀字。”
　　许琇。
　　虞父在心里过了一边这个名字，他常年不在国内，红城许琇的大名，他自然是第一次听。
　　晚上，虞藤罗和许琇通越洋电话。
　　“你哪儿现在几点？有没有吃饭？”
　　“比红城慢七小时，不到饭点。”
　　“今天抽了几根？”
　　“十一根儿。”
　　虞藤罗扬眉，“比昨天还多两根，是什么烦到你了？”
　　许琇听言就哂笑，“烦什么？我特么烦我摸不着你。”
　　“贫。”她弯唇。
　　她勾着卷页，忽而问。
　　“你离我有多远？每次都是国际电话。”
　　“想扒地图找我？那可真是很远。”
　　“你说。”
　　“费城一个小院里。”
　　美国啊，那离她很远，虞藤罗目光忽然凝住，她叫他名字。
　　“许琇。”
　　“嗯。”
　　“我今天被好几个老师批评了，一个屋子里都是人，还来了领导，看我笑话的。”
　　“说你什么？”许琇叠起双腿，笑得森然。
　　“说我学习成绩下降，上课开小差。”她语气淡淡。
　　许琇悠悠咂嘴，“上课开小差啊？是想人了？”
　　彼时，费城许琇的庄园里。
　　许琇坐在宽阔奢华大厅里，和虞藤罗通完电话，他手机一扔，掀着眼皮子掠过步章，眼神阴翳，“谁给她气受了？”
　　“我正要跟您汇报，是鲁城的教育部，虞小姐参加了红城刘文成的模拟冲刺，是金榜第二名，他们说虞小姐和您……和您早恋，虞小姐今天和他们在一间办公室里，说了十分钟左右。”
　　许琇眼缓缓一眯，俯身捡起桌上烟盒，拎出一根衔嘴里，点燃打火机。
　　“我还要跟您说声，弯道的人最近在打听您的行踪，8号清早，在他的宅子里接见了兆龙，兆龙此行，极为低调，只带了一个身边人。”
　　许琇倨傲的吐一口白色烟圈，满嘴嗤笑，“虾兵小将，随他们闹。”
　　翌日，秋高空的一天，云淡风轻。
　　高棉学校教室楼前停了两辆令人咋舌的价值不菲豪华跑车。
　　虞藤罗拿着水杯去水房接水，走廊上站满了人，他们爬在栏杆上，都用前所未有的艳羡目光看着楼底下那两辆车。
　　“哎呀呀，今早上我来的早，我还看到从车上下来两个超级无敌大帅哥，他们还看我了呢……”
　　这声音，虞藤罗不陌生了，是她后桌，刘丽虹。
　　她目光在她脸上淡淡巡视了片刻，随即收回视线。
　　第一堂课，老赵急匆匆的来找虞藤罗，虞藤罗罕见的见他脸色发白。
　　主任一言不发，看着虞藤罗的目光也怪异，虞藤罗无言，跟着他离开。
　　校长办公室。
　　乌泱泱的都站着，和昨天不同，他们的气势看着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听到进门的声音，众人调头回望，虞藤罗这才看清他们前头围坐着两个男生。
　　宋鹏程见到虞藤罗，眼眸唰的一亮，立马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少年认真滑稽的向她行个西方绅士的礼，咧嘴顽笑道，“嫂子唉！多少天记着您，可算见到人了！”
　　他旁若无人的嚣张直叫嫂子，脸上没有戏谑，只有讨好。
　　校长和县长面色都惨白，互相对视一眼，复杂的看向虞藤罗，数声叹息，识人不清，大难临头。
　　蒋民国也站起来，朝她笑着点头，“蒋民国，他叫宋鹏程。”
　　虞藤罗不明所以的拧着眉，没有说话。
　　“我哥叫许琇，许琇是我哥。”
　　宋鹏程见她不搭理他们，马上嘟囔喊道。
　　虞藤罗听言，倒是打量了他一眼。
　　宋鹏程拉来一张椅子，热切的让虞藤罗坐，虞藤罗摇头拒绝，屋里都是长辈老师，不管怎样，没有她一个晚辈学生坐的道理。
　　“咱们一会儿叙旧，先把事情给哥处理了。”蒋民国出口说道。
　　宋鹏程想到正事，无所谓的点头。
　　蒋民国过去拍着市里女领导的肩膀，笑道，“开始吧。”
　　虞藤罗与昨天的那位批判她的那位女领导的视线不期而遇撞上了。
　　女领导脸色万分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
　　虞藤罗，香城世家虞慈深唯一的女儿，虞世雄的亲孙女，她得罪不起。
　　而那俩男生，来头更恐怖，一报家名，全都是首都名门，宋家蒋家，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
　　“虞同学，对不起。”她面有万分羞赧，深深折下腰。
　　虞藤罗正对她，躲不及，她看着人弯腰，几秒后，她微侧身躲开了。
　　众人看到她这样的举动，脸色都变了变。
　　女领导弯成九十度的身板，胸腔里有股满天的屈辱，给一个小丫头道歉九十度，她几乎要流泪。
　　可虞藤罗只是看着她，没说让她起来，也没说原谅。
　　她一定感到屈辱，可昨天，她自己站着这里，莫名其妙的也被怼了很久，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这深鞠躬道歉，她理应接受，但俩人年龄相差太大，想想，虞藤罗又怕折她的寿。
　　“赵国京，李壮有，你俩老腰弯不下去是吧？”宋鹏程顶着个黑脸，挨个在他们小腿上踢了踢，大声开斥，“给我鞠躬道歉！当官的眼睛就该擦亮了再大声逼逼，懂吗？”
　　赵国京和李壮有两个人也都是一方呼云唤雨的人物，什么时候被一个男娃娃叫过大名，老脸都霎时面红耳赤，憋屈的充血。
　　“不用了，弯不弯腰，我都受不起，太折寿了。”
　　虞藤罗前面的话，让县长和校长都满心欢喜，正僵笑着，后面一句话，又噎住了似的，踌躇着，被宋鹏程拎到了一边。
　　虞藤罗当没看见，她眼睛看向女领导淡言道，“你昨天那张嘴很能说。”
　　女领导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其实昨天他们没有语言上的侮辱，虞藤罗知道，所以她不委屈。
　　可是许琇昨天，被这个女领导鄙夷瞧不起，她不开心，心里闷得慌。
　　“我跟昨天照片上的男生的确是早恋，像你说的，他大字不识一个，没文化，或者是个要饭的混混，但只要我看见他心里欢喜，就不许别人说他一句不是。喜欢不是错，只有你自己觉得廉耻了，那才是真的廉耻。”
　　身为长辈，老师，只一味地抨击学生，就对了？只管扼杀一个青春妙龄女生的感情就对了？
　　不过这些三言两语的话，他们并不能听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虞藤罗让女领导起来，她神情平淡，“我知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不过是仗着家里人，褪去那层华丽外皮，什么也不是。但你们听清楚了，我爸，是虞慈深，我爷爷名虞世雄，大哥，虞漠，叔子，虞敬，虞理坡，虞清越，你们只要能撼动其中一个人，这件事我随你们闹，但要是一个都动不了，就给我把事憋到心坎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面上给我笑着，我谁都不究。”
　　其实也就一句话，我就是仗着家里人威风，怎么着，不服你就憋着。
　　撼动得了吗？鲁城如果要想跟香城肩并肩排着发展经济，还要再等五年左右。
　　这话一出，众人实实在在被气到了，脸色又青又紫，但又狠狠一噎，大气都不敢出。
　　香城虞家，那是真正有百年根基的大世家，单拿一个最出色的小辈虞漠来说，清华毕业，博士双学位，年纪轻轻坐上虞氏旗下集团一把椅位置，更在三年前开拓海外市场，进军澳洲，首都财经新闻，和金融新闻上最常见的身影。
　　香城虞家，无论是谁，他们都得罪不起。
　　晌午了，虞藤罗随口说了邀请宋鹏程和蒋民国到家里吃午饭再走。
　　没想到俩人都一口应承。
　　宋鹏程和蒋民国彼此互看一眼，宋鹏程小声说，“嫂子，去你家吃饭得跟我哥请示一下。”
　　“请示什么？”
　　“嘿嘿，这事得我主动说，不主动跟我哥说，回头他知道了，我可担不起他的拳头。”
　　虞藤罗扭头问蒋民国，“你俩没上学？”
　　“上着呢，这不昨晚接到许琇电话，要来地锦一趟，亏你，不然我们还来不了地儿。”顿了顿，他指着宋鹏程打电话的身影，“就他，三天两头念叨许琇，想来地锦想得差点得失心疯。”
　　虞藤罗倒是没听许琇念叨过宋鹏程和蒋民国。
　　宋鹏程打完电话，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落魄，蒋民国过去一巴掌呼在他膀子上，“说什么了？看你怔的那样儿。”
　　宋鹏程变个大笑脸，“他说行，让咱们吃完饭就麻利回去！”
　　“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晚上想虞藤罗三千遍。”
　　蒋民国“……”
　　虞藤罗“……”
　　虞藤罗午饭的功夫都是面食，她用高汤煮了很清淡的拉面，萝卜腌菜，搭配煎饼，给两个男生盛的都是海碗。
　　宋鹏程初次来，只站阳台上往下看了看，他自我调侃，“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蒋民国知道他意思，目光不由得落在厨房忙碌的女孩身上，她身上穿着校服，长卷发挽了个清爽的高高马尾，只一个青涩曼妙背影，也够一个男人胡思乱想了。
　　他淡淡收回视线，想到刚才进屋瞥到鞋柜上的男士拖鞋，摇头失笑。
　　“你也看到了，这可是有同居的嫌疑啊，男拖鞋，还有这茶几上的烟缸……”宋鹏程走来，慢悠悠说道。
　　“温柔乡，英雄冢吧。”蒋民国笑道。
　　宋鹏程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满眼不以为意。
　　“洗手吧，吃饭。”虞藤罗在厨房里说。
　　片刻，入座。
　　“嫂子对厨艺有研究啊？这手艺了不得啊！”宋鹏程提着筷子，大口吃面。
　　虞藤罗喝口水，抿了唇，淡言道，“先把你那声嫂子给我去了再说话。”
　　宋鹏程闻言，怔几秒，蒋民国也抬头看虞藤罗，“那我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