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人外病娇集》微音

8、随笔

　　苏木是个平凡的高中生。

　　父母早年离异，她跟着年迈的姥姥，艰难的生活，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楚从不说话 。

　　她承担着别人的过错，安静地逆光生长。

　　二

　　元旦节，同寝室的女孩都欢欢喜喜地归家了。苏木孤零零地蜷缩在被子里。那个劳累了一辈子的老人，不熟练地操弄着手机，难过的对她说：“木木，今天是你生日。”

　　苏木轻声回答：“我知道，姥姥。还有你陪着我，别人不记得也没关系。”

　　寝室里信号不好，声音时断时续的。苏木扬唇，似乎想笑，但不知怎的，眼眶一红，差点哽咽出声。

　　入夜时分，苏木拿出一块小小的蛋糕放在书桌上。没有蜡烛，没有祝福。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轻声对自己说句生日快乐。

　　再次开眼，却不觉得微怔。昏暗的灯光下，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肤色惨白，面容隽秀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站在身桌旁。似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苏木面上不由得染上惊恐：“你是谁？”那少年略带茫然地望向她。似乎没有想到竟有人能看见他，短暂的沉默后，眼里浮现出浓烈的欢喜。

　　他后退一步尽量友善地自我介绍：“我叫沈宴。”说完他在女孩越发惊恐的神情里。低咳一声，不好意思的开口：“至于我，希望不会吓到你，我是一只鬼。”

　　“鬼？”苏木低低重复一声，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在少年越发诚恳的眼神下努力地消化这个消息。

　　沈宴轻轻地点头，刻意与苏木保持一段距离。道：但我不会伤害你的。”

　　最终苏木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世界有鬼这个违背常理的事情。并成功拥有了一个名为沈宴的男鬼。理由是他游荡多年，只有苏木能看见他。

　　三

　　苏木是孤独的，就像是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个秘密，却无种诉说她不善言辞，总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旁观着别人精彩的人生。

　　现在不一样了，苏木有了一个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他陪着她走过盛夏傍晚的巷口。见过细犬逐蝶柳棚下，也在最暗的夜里读书到天明。

　　沈宴话很少，大多数时候他仅仅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温柔地倾听女孩的心事。沈宴没有实体，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给了苏木最好的礼物，那是她渴望多年却从未拥有的陪伴。

　　临近放假，学校里流传出后山会有流星雨的消息。那是第一次苏木翻墙偷跑出学校，到后山的时候已经站满了人，苏木望了一眼便向深处走去，渐渐的便了人声。

　　浓密的树木掩住了她的身影。苏木双手抱膝坐了下来。满天星辰里，她的眼睛亮得仿佛会说话。侧目，望向身旁的少年。突地就有了说话的欲望：阿宴，我希望通过努力在世界上留下很厉害的痕迹，生活很苦，但我想活下去。”

　　少年弯唇，眉目极温柔：木木一直是很厉害的人。”

　　苏木于是就笑了。轻声道：我想快点长大。”

　　“嗯？”沈宴不解。

　　“我希望我长大的速度能比得上姥姥苍老的速度。”大抵是想到了什么。苏木眼底浮现出细碎的光。

　　“会的。”沈宴温柔道。似怕她不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会的。”

　　苏木望向天空：嗯，会的。”唇角的笑很轻松。我一直坚信，在遥远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有我未曾见过的山与海，我想去看看。

　　那夜，他们没有见到流星，苏木却仿佛拥有了满天星辰。

　　四

　　意外来的措不及防。

　　入冬时分。苏木正在上晚自习，却被匆匆赶来的班主任叫了出去。男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她，低声说了句：节哀。

　　苏木心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村口阿婆沙哑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出来：木木啊，你奶奶昨天晚上走了，你快请假回来看看吧。”

　　轰的一声。苏木感觉心里某块地方坍塌了，耳边嗡嗡嗡的，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冰冷刺骨。

　　披麻戴孝。苏木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安静地望着身旁亲友来来往往，她看见了那个幼时抛弃她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忙前忙后地料理后事，眼里却没有多少悲伤。

　　极冷的天。天空中下着大雪，苏木跪在坟前，其他人早就三三两的离开了，她就那样跪着，背影凄楚，一言不发。

　　沈宴沉默地跪在少女身旁。

　　良久，苏木双肩颤抖痛苦地哭出了声，声音悲凉，像个丢了糖的孩子，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她，别人都以为她死于一场绝望，却没人知道她是被不断闪现的希望以及紧随其后到来的巨大失望之间的往复交替给消耗而死。

　　收拾遗物的时候，苏木在姥姥的箱底发现了一张纸条，由于时间久远已微微泛黄，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大字：给木木上大学。”旁边放了很多皱巴巴的钞票，数额有大有小。苏木痛苦的闭上眼，指尖深陷入皮肉.。老人一生凄苦，却拼尽全力将全部的温柔留给了她。

　　苏宴也看见了那张纸条，他犹豫片刻，伸手虚拥住了少女渐渐弯下去的身体。只不停地重复着：别怕，我在”

　　晶莹的泪折射出绝望的光，苏木垂下头。

　　五
　　苏木比以前更沉默了，几乎拼了命的读书。

　　高三学业繁重，她经常熬到半夜，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能，甚至能做得更好。

　　偶尔空闲下来。苏木总会想起老人慈祥地笑道：木木，好好读书，考个大学。给你那没良心的爹娘看看。”

　　于是她更加拼命的学习。终于，苏木得偿所愿拿到了重点大学的通知书。

　　一切似乎慢慢变好。

　　可在某天，沈宴却突然提出了离开。那时苏木正在洗碗，苍白的手指被泡的发皱。

　　她不说话，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陪伴了她两年的少年，良久。苏木疲惫地叹了口气：为什么。”

　　“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可能哪天就醒不过来了，。”少年避开她的眼，艰难道。

　　“嗯。”苏木应了一声，她早就发现了少年的异常，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她勾唇：“会回来吗？”

　　沈宴几乎不敢面对那双充满希冀的眼，他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会的，等这块石头生根发芽，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说的是上次去后山是捡的那块鹅卵石。

　　“那我们约好了。”苏木扬唇,，染上欢喜。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同样选择没有去揭穿。

　　曰子不咸不淡的过下去。

　　去大学报告的前一天，苏木醒来时没有见到那个隽秀的少年，她没什么表情地握住那块石头，轻声告诉自己会再见的。

　　六
　　苏木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领略了人间繁华，一直带着那块石头。

　　直到细微的皱纹布满她的双颊。，她回到了故乡，吞下一把安眠药，躺在落了灰的木床上，闭上眼。止住了这最后一声叹息。

　　七
　　醒来，已在医院，胃部残留着清洗的痛苦。

　　送她来医院的邻居婶婶。因家中有事已经归家。床头放着一份病检报告。苏木费力的拿到手里垂目望去：苏木，30岁。有严重臆想症。

　　纸张滑落，苏木茫然地低喃：假的，都是假的吗？”无法承受地摇头，她突然挣扎着走到窗前。

　　窗外，人间繁华依旧。

　　她歪头，纵身一跃，那块鹅卵石滑落下来。

　　楼下有人惊恐的大喊：有人跳楼了。”

　　途有苏木，末能欣欣向荣。

　　急速坠落间，似有人逆光而来，唇角微弯：木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