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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连环计 ...

  •   夜半之时,山下路旁的一处营地里灯火通明。营门口烧了一处火堆,里头各处也都是灯笼,巡逻站岗的兵卒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听说巫雪国的援兵已经到了附近,上官说,可能今晚便要袭营。
      正想着,远处的鸟雀便呼啦啦地惊起,纷纷振翅上天,四散着躲藏。虽然依旧没有听到什么旁的动静,但巡逻的兵卒已经握好了手里的长矛和宽刀,紧张起来,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嘶”不知是哪匹马的嚼头掉了,竟然一声嘶鸣了出来。但奇怪的是,虽然营中的巡逻守卫都做好了来袭的准备,却没有一个人去吹响号角,或者是击鼓提醒,反而个个都瞅着一旁的小道,似乎等着人一来便做个鸟兽散,直接把这营地扔给对方了。
      难道是故意埋伏的?
      林中带队的孙将军望了眼身后的二皇女,眼神里很有几分想要折返的意思。但二皇女却半点附和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昂着下巴一指前头,一意孤行地往前走。
      这是个什么章程?这位二皇女到底懂不懂兵法?孙将军心底嘀咕,怪不得巫女瑕不愿意来此。

      “您说,二殿下此去,会不会太莽撞了些?对方用兵诡谲,又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光是我们截获的消息里就有不少上京的,二殿下的性子,估计对方都已经摸透了。”巫女瑕从二皇女出兵后就一直站在门外,说不担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两天脸上总有点痒,估计是结痂了。”巫女瑕没理身后聒噪的巫侍,反而伸手隔着黑布,摸了摸自己脸上硬硬的疮疤,“也不知道我这脸上会留下多少的伤疤来。不过也算没白划,到底捡出一条命来。”
      “大人。”见巫女瑕避左右而言他,身后的巫侍愈发焦急,“咱们可要紧守营门,或是发兵去救?”
      “不着急。要是杞国真的大军来袭,咱们逃就是了。我与巫女见山曾有过几面之缘,总会有个落脚的地方。”巫女瑕这话越说越叫人没底,巫侍在后头急的差点跺脚。正当此时,自家营地外忽然多了阵阵喊杀声,袭营的号角也匆忙吹响了起来。
      “走。”巫女瑕一拉身边的巫侍,“咱们快走。”
      “杞国前来袭营,那二皇女他们怎么办?”巫侍一边跑一边疾呼,也不知是谁,早早把马栓到了附近的木桩子上,他们才走了两步,便翻身上去,冲出了营地。
      “放心,咱们走咱们的,二殿下自有上天庇佑。要是上天不再庇佑了,还有三皇女在、巫女见山她们呢。咱们顾好自己就是。”巫女瑕一边说一边策马疾驰,带着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几个巫侍飞奔出了大营,和所有作鸟兽散的巫雪国将士一样,也不看路,哪儿人少往哪儿走。竟是没有一个人振臂一呼,要组织抵抗的。
      “大人,咱们这么一味逃下去也是那么回事儿啊!”跟在后头的巫侍们个个神情紧张,这可不是方城,虽然丢了,但探听了来军的底细,也算能将功折罪。这回丢的可是陛下的亲妹妹,据说造反都能被赦免的二皇女。
      “不急,”巫女瑕话音刚落,那被杞国占领的营地忽然传来一声连着一声震天响。一时间,就算是跑出了半座山的巫女瑕也被震下马去,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扶着树,堪堪止住自己的身形。
      几乎是同一时刻,杞国营地里周围也忽然炸开,原本围困在营地中的二皇女带着人匍匐在地上,等到外面被炸得人仰马翻之后,才齐齐跳起,士气昂然地冲杀回去。
      连环计。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

      边镇战火漫天,上京的宫中依旧静谧如初。安和宫中,袅袅轻烟从黄铜猛虎的口中缓缓升起,四散空中,徒留下安神清和的香甜。
      齐承墨窝在被子中,满头大汗,闭合的眼睛不住地转动,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惊恐万状之事,却怎么也逃不开,明明想要动弹,却挣不脱梦魇的束缚。
      林诗进去的时候,白术正睡得半死,虽然就把铺盖打在床边,却半点异动未曾发现。
      “陛、陛下。”
      林诗走到床边的时候不慎碰醒了白术,她点了下头,摸了摸齐承墨满是汗水的额头,往下扯了扯他的被子,“他总是魇住吗?”
      “这个……”白术也不知道。齐承墨睡着的时候比醒来的时候多,而且每次都是一头的汗。
      “算了。”林诗摇摇头,把人轰了出去,然后俯下身子,叫醒了齐承墨。

      “你醒了?”齐承墨一睁眼就看见了刚才梦里的那个人。不过眼前的林诗比梦里要年轻些,也温和柔软,无论是眼睛还是握着他的手,都热乎乎的,温暖的叫人眷恋。
      “你来干什么?”齐承墨别扭地转过头,说话间带着的鼻音好像在撒娇,虽然话里都是嫌弃,但半点没有挣脱林诗握着他的手。
      “我来看看你。”林诗慢慢把他的手放在唇上,轻轻蹭了一下,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手上滚烫的厉害,和平时的冰凉半点都不一样。
      “今天陈国使臣上书,说边境的纷乱是杞国所为,他们偷偷从陈国边境处潜入巫雪,不曾与两国递文书,因此陈国也是受害之人,说要我解了驿馆和你的软禁,赔礼道歉,共商讨伐杞国之事。”林诗把齐承墨的手塞回到被子里,问了一声,“要喝水吗?”
      “我,想小解。”齐承墨满脸通红,眼睛远远地移到了一旁,嗓子还有点沙哑。
      “我扶你起来。”林诗见齐承墨害羞的厉害,也没敢提夜壶的事儿,只把人扶到屏风后头,然后去外间的桌上,倒了点温水回来。
      齐承墨已经方便完了,系好了裤子,又吭哧吭哧地爬回了床,身上盖了一堆被子,警惕地看着林诗,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随意过来。林诗也没有半点不乐意,把手里的水递过去,看着他喝了,就转身放杯子。再度回来的时候,自己手里拖着一个凳子,没有再坐到床上。
      “我不准备放你们出来。”林诗开门见山,但此事早在齐承墨的意料之中,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愤怒的地方。
      “当然,我被关着都不放心,找了一堆人看着我。要不是我病了,你还想叫人给我喂药。”齐承墨的声音又小又软,听起来跟小猫似的,一双眼睛带着水光,看起来又软又粘,“要不是现在白塔里的巫女闹腾,你是不是想把我直接废了,然后换一个巫雪国的男人?”
      “果然是生病了,说话像孩子似的。你是因为这点事儿生的病吗?你难不成真喜欢上我了?这话你说出来,不过是哄我玩,顺便也哄你自己而已。你我之间,本就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事儿。最初是联姻,如今一举一动,也是牵扯两国。在你心里,陈国把你当弃子,但在我心里,总是……”林诗这话说来恼人,齐承墨听到一半就把身上的被子往头上一盖,转过身,背对着林诗,一个字也不听了。
      “算了,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别盖着头,小心闷着喘不上气儿。”林诗叹了口气,伸手扒了下齐承墨的被子,却没有扒动。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大祭司闲安静的简直不像话,我心里实在没底,巫女见山还闹着要出宫。当初立国的时候就说好了,皇室与白塔各不相干,可现在,都闹得我脑仁儿疼。”
      “先帝去世的那晚,闲安可没帮着你少出力。虽然她疯了些,但也算帮过你,你真准备置她于死地?”齐承墨被这话勾起了性质,回过头来。
      “她算怎么帮我了。说句能与人言的公理,她害死了先帝,算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有心替先帝报仇,杀她扶巫女见山,本就是理所应当。再说句不能对上不得台面的阴私话,有她在一日,我就得记着自己得位不正,是弑君弑母的小人。无论事先我知不知情,都被迫承了她的恩。虽不是委屈,但心里想起来也难受。明明不是我做的,但受了利,总要承这个罪过,可心里实在不甘愿,只好把帐记在她头上。”林诗觉得自己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仗着齐承墨出不去,什么话都说,什么阴暗都给他看。
      “你倒是敢说。”齐承墨被林诗的“肺腑之言”惊呆了,呆呆地望了她许久,终于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说不说,旁人恐怕都这么想。我说了,能逗你开心,也算不错。”林诗微微一笑,“说到底,我还不是此事的主角,现在她们两个静得相安无事,反倒叫人心下不安稳。”
      “会下毒吗?”齐承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林诗却听懂了。
      “闲安倒是有这个心,不过依着巫女见山的运气,多半是成不了。你都不知道,她小时候一个人在村子里,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往屋子里放毒蛇都没死成。第二天反而自己被咬了。她这个人,运气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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