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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机 ...

  •   “抓到的人全部交送有司,依律处置便是。之后的事情,也不必试试告知与我了。”林诗扶起禁军统领徐峰,温言道,“不管如何,此次都辛劳统领了。想来应是我那线人露了痕迹,叫人察觉,惊动了他们,这才叫统领白跑了好几处。只是,若陛下有心过问,统领千万不要把陈国四皇子扯进来。他今日刚入京,应与此事毫无关联。”
      “是,臣明白。”徐峰早听说皇太女为人谦和,只是一直没打过什么交道。此时听闻倒也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她竟然能费心为陈国皇子说话,难道她并不似外界的传闻一般,嫌弃这桩婚事?
      “统领费心了。”林诗低头一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眼看着徐峰退出庭院,林诗满脸的羞赧青涩才慢慢褪去。她看着徐峰离开的背影,在夕阳的照射下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躲避射来的暖阳。
      不应该的。她捉拿奸细之事乃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线人,也不该打草惊蛇,叫徐峰带着禁军扑空了这么多地方。她早上是用碳笔在草纸上写字,也许会叫人看出些许痕迹,但她随即便暗命东宫守卫严查内外,若有人传递消息,当场拿下。可到了现在,还没有捉到一个人来。
      巫女见山倒是有些本事,但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掐指一算,即得了名册,又挨个去传递消息。况且都是些陈国奸细,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陈国奸细……难道是齐承墨?他虽然不知自己有意抓人,但很有可能为了取得自己或陛下的信任,一边放走奸细,一边交出名单,说自己在陈国遭受排挤陷害,希求庇护……还是不通,若她林诗是齐承墨,她必然要把这些人留在手里,以待大用,绝不会自爆出去,反而叫人忌惮陈国。
      真真蹊跷,会是谁呢?

      “殿下放心,您这病虽是旧疾,又常服猛药吊命,上了根本,但只要仔细服药,日常温养,用不上三年五载,必可痊愈。”这巫医年纪虽大,但性子爽朗,说话声更是犹如惊雷,大得怕人。他原本以为这个陈国皇子活不了几日了,才劳动了巫女见山前来,还忐忑了一路,生怕治不好人,落了罪责。此时成竹在胸,自然放开了不少。
      “那就劳烦巫医了。”齐承墨微微一笑。巫雪国的医术他自然是相信的。上辈子他拖着个破烂身子,屡屡与林诗对着干,被收拾了几回,有三四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最后都被救了回来。连这旧年的心疾也被温养得宜,几乎已经好了。又因为自幼习武,身体比旁人还要好些。
      “不麻烦。您日后与太女殿下大婚,入住东宫,和咱们白塔就是一家人了。咱们巫女与您家殿下关系亲厚,您这一来就得太女殿下宠爱,老奴若能为您的身子尽上几分力,自然也会叫咱们巫女厚待几分。”这巫医把关系捋得十分顺畅,倒叫一旁听着的白术生了两分尴尬。
      毕竟陈国是以男子为尊,四皇子入了巫雪国后,却要依附皇太女林诗过日子。就算平日里自家殿下再豁达淡漠,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借你吉言。若真能得太女殿下一世的宠爱青眼,也不枉我活这一回了。”齐承墨说的是自己重生而来,可落到旁人的耳朵里,却觉得他半点风骨都没有。就算是巫雪国靠着女人生活的男子,也很少说得出这么温顺哀怜的话来。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这话正好被刚进殿林诗听了个正着。
      “承墨此言,着实叫我羞愧。”林诗拨开帐幔,走到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行礼的巫医,然后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正着脸看齐承墨。
      “我朝风俗与他国不同。虽是女子主政,但也并没有广纳男子的习俗。就算是陛下宫里,前前后后也不过三五个人。况且我对承墨一见钟情,两见倾心,此生已是非你莫属,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林诗这话更肉麻一些。殿中装木头的宫人,站在一旁的巫医、白术,听见这话个个都觉得胃里隐隐抽搐,不过才见了一天而已,怎么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恶心。虽然听着情深意切,可总觉得来得太过迅猛翻涌,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齐承墨听着林诗的话,胃也有点难受。折腾了快一天,除了水和药,他是什么也没吃,现在已经有些微微的饿,恐怕过不多久就会自己叫唤起来了。
      “咕噜噜~咕噜噜~”没等齐承墨开口,肚子就先叫了起来。
      林诗目光往下一移,顺着他蹭开的衣襟往里看了眼。月黄色的里衣,样式也和巫雪国很是不同,整整齐齐地掩着,看不见半点的肉来。
      “太女殿下。”齐承墨本就羞赧,没想到林诗的眼睛半点也不避讳,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衣衫不整的地方看。也许是上辈子在巫雪国呆得久了,被众人侵染得几分小气,齐承墨也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衣服,想捂得严实些,顺带着,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下头人来报,说晚膳都准备好了。你收拾收拾,我叫她们给送进来。等用完了,若你有力气,咱们就在东宫里转转,带你认认路。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林诗状若无事地收回眼神,顺口说起家常来,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谢殿下。”齐承墨其实有点怕林诗,见她转过了眼去,然后看着她一边与巫医说话,一边走了出去,看着侍奉的宫人把帷幔拉上,尽数退了出去,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太女心机颇深,没有一句实话。您可千万小心,别叫她糊弄住了。”白术见四下无人,终于放低了声音,悄悄与齐承墨说了两句话。
      “放心。她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齐承墨扶着白术,从里到外都换了身衣服。毕竟出了好几场汗,前后都被浸透了。
      “那我等会儿叫莺儿来服侍您,我去打听打听,咱们的人都被安置去哪儿了。还有东宫的宫室布防、守卫巡逻,不出三日,属下定然摸透了来报殿下。”白术嘴上不停,手下也不停,几下就整理好了衣袖领子,伸手便要扶齐承墨出去。
      “这些倒是不急。”齐承墨反手拉住白术,低声道,“咱们初来乍到,他们必然防范甚深。等一等,等到大婚之后,他们放松了戒备,再慢慢打探不迟。现在,咱们先养精蓄锐。”
      “属下遵命。”白术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着急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件事。
      “殿下可准备与太女完婚?”白术有些迟疑,入京之前,齐承墨分明是准备早早杀了这个心腹大患。
      “不错。现在我住在东宫,如果巫雪国的太女出事,无论是谁下的手,必然都会怀疑到我。只有成婚之后,我们琴瑟和鸣了,我的嫌疑才能小一些。”齐承墨心中还有一层隐忧,
      林诗身边并不干净,她对自己又心怀疑虑,如果出事,她必定第一个怀疑自己。
      “是。属下明白。”白术点头。
      “你不明白,得了空,好好看看太女身边的几个人。看看她们都是谁的探子。这东宫的水浑着呢。咱们的东西也要仔细看好,莫着了旁人的道。”
      “属下待会儿一定好好嘱咐他们。”白术眼睛一转,又多说了一句,“那咱们带的秘药,是不是也要销毁了?跟着一起来的宫人里怕是有几位皇子的人,万一他们故意生事陷害殿下,那咱们就百口莫辩了。”
      “此事我自有安排。”齐承墨成竹在胸,这随嫁的队伍里都有什么人,都怀了什么心思,他早知道的一清二楚。留着他们,不过是要借来一用罢了。

      林诗等着齐承墨的时候也去换了一身常服,几乎是下意识地,选了一套平日里少穿的月白色衣服。愈发衬得林诗人畜无害,温文尔雅。
      “咱们东宫才进人,殿下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容易鱼素不在,女官红柳得了近前的机会,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地伺候一回,“愈发像个凡人了。以前如天神一般,令人仰望,现在却多点人气儿了。”
      “以前年纪小,不懂这些。说起来,倒是浪费了你当您的心意。”林诗从镜子里看了红柳一眼。时间分明过去了几年,可落在她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不像自己,又长高了不少。
      “是我当年太冒失了,殿下身份尊贵,本不该随意叫人来服侍。”红柳听见这话心下得意,但嘴上却不敢应承。不过到底悄悄抬了抬头,不似刚才一般恭谨。
      “你确实冒失。那个被捉的陈国奸细,就是经你举荐,入的东宫。”林诗特意召红柳前来,就是等在这里。
      “殿下,奴婢冤枉,那是、那是……”红柳根本没想到这事儿,这些年经她举荐入东宫的人多了,况且这里头大部分都是、都是有缘由的。
      “那是长安君吩咐的,你不得不办。是也不是?”林诗看着镜子里猛然跪倒在地的红柳,叹了口气,“你二十五入的东宫,至今已经七年了,按理,你这官职早该往上进一级,或者调出去,升上一升,不该蹉跎这些年,辛辛苦苦,小心谨慎,什么也没得着。说来,也是我的过失,府里的人和事儿,都过问的太少了。”
      “不,殿下勤政,如何能顾到这些。”红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接了一句。
      “灯下黑,灯下黑。说的就是如此。”要不是顺着话本中的线索,轻易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林诗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红柳,“如果依律把你交给禁军,必要牵连家人,我也于心不忍。况且此事,你本来也是无心之失,最多就是失察之罪,不该和奸细叛国扯上罪名。我有心翻过此事,过段时间把你外放。不过,长安君身为长辈,为老不尊,在我宫中安插人手,探听消息,犹如探囊取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还要求你帮我做个局,引他入瓮。”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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