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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离间 ...

  •   今日无朝会,林诗直接去了内阁。内阁事多,人少活多,天气又燥热,个个都满头大汗,送了冰也不够解暑,连带着口气都冲了不少。
      林诗一进去,这人人的动静立时都小了不少,个个含着汗、闭着嘴,满身的拘束,连翻东西磨墨都轻了不少。内阁领事的林丞相见此,照例把林诗迎进了内殿,免得这外头人人憋闷,谁呆着都不舒服。
      “和陈国合军攻打杞国之事,内阁可议出了什么结果来?由谁领兵?由谁督运?可派了人去白塔,算日子?算凶吉?”一进内殿,林诗就问了话来。陛下给她指婚,和陈国联姻、之后合兵互市等诸般事宜,也都因此落到了她的身上。
      “去白塔算日子都不急。只是这领兵之人如今还悬而为定。您也知道,陈老将军上书,举荐麾下骠骑将军雱援担任统帅,复议者甚多。然,太傅也上了一本奏疏,举荐的是右禁卫都统,孟沛。”林丞相虽也姓林,但与皇室并没什么血亲,倒是长辈中曾出过巫女,做了祭祀,但后来也没落了。算起来,她也是陛下一手提拔,培养到如今的。
      听见林诗的问话,她也不敢隐瞒。自从二皇子和陈老将军家议亲,两人便划作了一派,而临时号身为储君,总要谨慎,因此冲锋在前的,这就成了她的老师赵太傅。两派相争,陛下又没个旨意,好似是故意让二人相争。倒是林丞相夹在中间,都得罪不起,颇为为难。
      就像这一次,即便她心里早认定林诗是明知故问,还是恭恭敬敬回了个清楚。然后等着林诗以储君身份力压孟沛为主将,二皇女不服,最后又大闹一场,整个上下。

      “二皇女呢?她没上书要去带兵?前些日子围猎,她还说要领兵杀敌,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林诗没理这个,翻了翻奏章,随便提了一嘴,没想到对面的林丞相还真低下了头,没有答话,竟是直接默认了。
      “难道她真上书了?”林诗诧异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她平日总觉得二皇女胡闹鲁莽,但也没想过她竟然真要上书带兵。自家这二妹,往日里对储君这个位置念念不忘,总觉得可以自己可以一争,关键时候,不坐镇上京与自己针锋相对,反而要外出领兵,把京城空给自己。
      也许是二皇女觉得陛下壮年,不会轻易出事,方才敢远离京城。真是半点也不怕陛下“病逝”,也不怕自己切断了她的粮草军备。
      “举荐人选之事,最终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不过二皇女的奏疏,还是不要单独拿出来,就放在其余请命沙场的人上头,彰显个报国之心也就完了。她也快成亲了,这时候离京,岂不是要把人陈家小公子独个儿抛在京里。”林诗摇了下头,不知二皇女是真痴还是假傻。除了二皇女与陈家少爷的婚事,巫雪与陈国的联姻也是一件不该错过的盛事。
      “是。”林丞相其实心里更偏着陈老将军举荐的人选。虽是门下裨将,但出身边疆,又在禁军中历练过,虽然年轻,但论战事,却比右禁卫都统更加老练。

      林诗去内阁转完了一圈,便去了太傅府中,顺手告知太傅,咱们的人希望不大。
      “所以殿下准备,不争此事了。”太傅历经三朝,曾是陛下侍读,在林诗被封为太女之后又做了林诗的师傅,算是天然的一党。
      “不争了。雱援素有威名,又是边将出身,熟悉局势,比久在京畿驻守的孟沛更好些。况且我听说,她为人圆滑,长袖善舞,与上上下下的关系都不错,就连随军的巫女写信都盛赞过她。着实难得。”林诗把吏部的履历递给太傅,里头夹了两封巫女见山送来的信。
      “白塔里的巫女狡诈,殿下与她们还是离得远些好。”太傅看着白塔专用的茜雪纸,脑子就嗡嗡疼得厉害。
      前些年北地大旱,巫女照例登台求雨,旁人倒还罢了,那巫女见山刚插了香,便见狂风乱作,雷电轰鸣,立时下起雨来。巫女见山的名号自此打了出去,都说其得天眷顾,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陛下对此甚为忌惮,偏偏自家殿下,还和她来往个不停。
      “太傅放心,我知道轻重。”林诗点头。和她交好,除了两人性子相投,更多是因着彼此的身份。一个众人口耳相传的下一任大祭司,一个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她们两个站在一起,才能叫人愈发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唉!”太傅一看林诗敷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话是白说。不过,“领兵之人咱们不争,那督运粮草的呢?这可是能掐着大军脖子的关键之人。”
      “也是背锅的替罪羔羊。”林诗一抬眼皮,望着太傅,温温和和地一笑道,“长安君往日不是把生意做得声名鹊起,很有些名声么?这此就给他个建功立业的功劳,省得舅舅整日牢骚,好像我们压着他,叫他郁郁不得志似的。”
      “长安君?”太傅拧了眉头,“不是我瞧不起男子,只是觉得长安君向来眼高手低。就算是有心,也未必能够做好。”
      “那不是正好。”林诗想想都好笑,“长安君向来自视甚高又心如琉璃,被人捧着惯了,就算做错,也不会愿意被人训斥。二皇女性子直,对自己人又一向看顾,轻易照顾不到他的小心思。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忍不住和二皇女生嫌隙。上一回,他们不就是如此吗?两个人一年都没说上几句话。”
      “可长安君的能力,陛下也知道。此事未必能成。况且二皇女也会推举旁人。”太傅并不觉得能成。
      “所以,奏请长安君总督后勤粮草的事儿,我来亲自上书。”林诗凑近了身子,低声道,“按着规制,走内阁,然后呈给陛下。这样,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殿下。”林诗在太傅眼皮子底下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抬眼,太傅就懂了她的意思,“其实殿下只是想离间。”
      “不,我只是想要叫长安君知道,我有心离间她们二人而已。”

      “殿下,这是富阳居送来的糕点。”长安君躺在自家府邸的榻上,扫了眼呈上来的盒子,里头的糕点黄橙橙的,捏成了小小的梨子模样,看起来分外诱人。
      “倒是花哨。”长安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伸手拿了最中间最大的一只,轻轻一捏,里头便滚出个蜡丸来,滴溜溜地落到了地上滚了几个来回。
      长安君动也不动,等着服侍的人捡了蜡丸,呈上来,方才努了努嘴,“切开。”
      “是。”服侍的下人把蜡丸放在一旁的小几子上,用开核桃的小刀一切,立时露出一张纸条来。
      “奴婢,不识字。”见长安君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服侍的下人终于怯懦地开了口,颤颤巍巍地把那张字条呈了上去。
      “下去吧。”长安君颇有些嫌弃地轰走了人。他这身边,都是跟着他从宫里出来的,伺候人的时候是顺心,可到底身份卑微,又都是男子,竟是连字都不识得。都是皇室儿女,他也想像太女与二皇女一般,府中有懂典籍、明礼制的女官,就算是平日摆着不用,也显得身份更尊贵些。
      长安君一面哀叹着自己的身世,一面展开纸条,上头只有两个字,离间。

      离间?太女要离间自己和二皇女?长安君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她不是向来鼻孔朝天,看不上旁人么?怎么,这回终于正视起自己这个长辈来了?知道不可小觑,要慎重以待了?倒是晚了些。
      “殿下,太女殿下来了。”正在长安君心中得意之时,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
      “太女殿下?”长安君愣了一下,她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来拉拢自己?
      “我身体不适,就不迎见太女殿下了。”不管心里如何自傲,提起太女,长安君还是有些犹疑。他刚收到红柳送来的密信,林诗就来了,不是离间,又是为何?

      “舅舅身体不适,我作为晚辈,更改探望了。不过,若是强进,实在叨扰。罢了,那我就下回再来个舅舅请安。”林诗这话一句一顿,眼看着对面的人频频变色,心里自嘲一声无聊,但还是在门口站了半天才转身离去。
      等到她走了,长安君才从床上下来,拖着披散的头皮,趿拉着鞋,叫人来给他梳头。
      到底还是怕林诗闯进来,没人拦得住她。为了圆谎,戏台子都搭好了,但人就这么走了,更叫长安君心头不安。
      这红柳送来的东西不清不楚,根本看不出林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要用什么手段来离间自己和二皇女。
      罢了。就像当初和二皇女说的,任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人死了,就再也挡不了他的路。给东宫的毒药,还是该早早备上。只要林诗一死,三皇女林菀再出了什么事来,陛下就剩二皇女一个亲生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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