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何求》小鱼小徐

15、往昔3

　　月考完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这是一中每年学生最期待的两大盛会之一，另一个是元旦晚会。
　　考完最后一门大家坐在教室闲聊，等着老师宣布放学。
　　运动会开三天，爸爸最近病情稳定，沈曼盘算着这三天终于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喘口气了。
　　林小暖转过身子小声说：“曼曼运动会你真不来吗？”
　　班里女孩们早就订了拉拉队服，沈曼没让班长订她的，她不来就不浪费班费了。
　　沈曼说：“我队服都没订，就不来了。”
　　何思求在旁边和隔了一个过道的江□□陆宁他们聊着天，却留了一耳朵听这边女孩们说的话。
　　“我听班长说订的多，有备用的，你要是来也有衣服穿的。”林小暖说，“曼曼你来吧，咱们也就这一次运动会了，到了高三就没咱们的事了。”
　　王丽园说： “是呀是呀曼曼，你不来我们拉拉队就少一个人成奇数了，班长还发愁呢，你说去掉一个人多不好看，你来了就正好啦。”
　　“可是我没跟你们排练啊。”听她这么一说沈曼不好直接拒绝了，但还在挣扎。
　　班长张晓正好在发拉拉队服走到这边闻言笑道：“排什么练啊，大家都忙着考试都没排练，到时候大家排好队，举个手花喊几声口号就行。”
　　旁边的江□□不干了，插嘴道：“喂，班长大人你可不能这么敷衍，让我们这帮为了班级荣誉去拼命的运动员听了好心寒呀！”
　　因为参加运动会的几乎都是男生们，这下子男生们都不干了，强烈抗议。
　　“有你们女生这样的吗，加个油都要敷衍!”
　　“不行，拉拉队不给力跑起来也不带劲。”
　　“我看到人家别的班级女生拉拉队排练了，哎呦，可像回事了。”
　　“班长大人班级荣誉还要不要了。”
　　“…………”
　　不知谁说了一句：“沈曼必须得参加拉拉队。”
　　接下来都附和：“沈曼要有集体荣誉感，必须得参加。”
　　“………”
　　班长招架不住了，笑着安抚众人：“我代表女生们向大家表态，今天我们好好排练，争取给运动员们好好加油助威，绝对不敷衍。”
　　又转头看向沈曼：“沈曼也参加好不好？”
　　沈曼不知道战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这儿了，但是此时再拒绝好像就要引起众怒了，无奈笑道：“参加我参加。”
　　男生们这才善罢甘休。
　　何思求一直抱臂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没发一言，听到这话才勾了勾唇角，似是轻嘲。

　　后来沈曼才知道，为什么班里的拉拉队服会多，原来全部的队服都是大少爷资助买的。
　　为什么会突然有人提出沈曼必须得参加，这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知道这些后沈曼感觉好笑问他：“你直接给我说让我去看你比赛就完了呗，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何思求眼神凉凉的看她，沈曼马上闭了嘴。
　　又戳到了大少爷敏锐的自尊心。

　　翌日，运动会开幕式快开始了，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林小暖抱着沈曼的拉拉队服着急的对王丽园说：“怎么办？待会该上场了，沈曼怎么还没有来？”
　　“打她电话也没接，再等等吧，真不行待会我不参加了。”王丽园继续拨沈曼的手机号。
　　林小暖说：“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待会你参加我不参加了，你跳舞比我好。”
　　电话还是没接，班长过来问：“还没联系上沈曼？这都快开始了啊。”
　　林小暖忙说：“班长沈曼要是来不了我就不参加了。”
　　班长点了点头，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何思求一直关注着这边，没有看到沈曼，脸色阴沉的可怕。
　　江□□贼不会看脸色，凑过来说：“沈曼没来啊，真遗憾，唉，思求我跟你说大家都可期待看她穿拉拉队服了，你说这小妞除了校服就没见过她穿过别的衣服。”
　　他们班这次订得拉拉队服，上身是白色水手服，下身是深蓝色百褶裙，黑色打底裤，要求穿白色的运动鞋，也不知道是谁选得，穿上和日式的女生校服差不多。
　　一众青春靓丽的女孩穿上马上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周翔从隔壁班蹭过来说：“你们班拉拉队这次出风头了，得亏是重点班，要是放在我们普通班免不了被钱老大斥责不务正业。”
　　何思求冷着脸没搭理这两个没脸色的，江□□倒是找到了知音，和周翔一拍即合：“可不是嘛，嘿嘿，也不看看谁的眼光。”
　　“谁的？”周翔问。
　　江□□正想说，忽然扫到何思求刀子似的眼光，吓得一激灵，到舌尖上的话愣是拐了弯：“我的，你大爷我的。”
　　“哈哈哈…”周翔拍着江□□的肩笑起来，“伙计眼光不错哦。”
　　“滚滚滚，快滚回你们班，马上要开始了。”江□□啐他。
　　周翔停止了笑，指着女生那边说：“哎 ，卧槽，那是沈曼吗？”
　　江□□也看过去，沈曼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会儿已经换好衣服站到了女生拉拉队群里。
　　所有的男生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周翔扯了扯何思求的衣服小声说：“怎么样？还说人土了吧唧的，这不挺好看的嘛，啧啧，这身材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何思求微眯了眼看向那边，脸色依然冷酷：“我何时说她不好看了？”
　　周翔想了想，确实没有。

　　沈曼站在队伍中间，旁边林小暖低声问：“曼曼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沈曼说：“家里有事耽误了，能来就不错了，开幕式完了没咱们事了我就撤。”
　　林小暖说：“别呀，今天上午有你同桌的100米，400米你不得给人家加油啊。”
　　沈曼不以为然：“有这么多人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不是跑步挺厉害的吗，有实力加不加油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拉拉队也很重要的好不好。”旁边的陈心妍显然很不认同沈曼这番很没集体荣誉感的话。
　　沈曼不好意思的向她笑了一下：“是挺重要的。”
　　林小暖向沈曼吐了吐舌头。

　　开幕式开始，先是校领导和主持人就位，再是各班运动员进场，运动员后面是各个班举着手花喊着口号的拉拉队员，前面是举牌子的人，上面写着班级名和口号。
　　一般举牌子的都是各个班里个子比较高的人，沈曼他们班有个个子高的校草不用太可惜了，何思求就成了举牌子的人。
　　大家就围着操场转圈，走到主席台前主持人宣布XX班入场，拉拉队员就举着花扯着嗓子喊口号，气氛激昂，倒是很振奋人心，让人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自己立马能撒丫子上操场上跑几圈夺个冠军回来。
　　运动员们转完圈，就是校领导讲话，无非就是万年开场白：“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我们迎来了本校第X届秋季运动会………”
　　然后是再说说各种赛场规则。
　　最后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她们拉拉队员就去了本班级的观众席上坐着，运动员则是准备自己要开始比赛的项目，没自己项目的要不跑观众席坐着休息，要不去看本班别人的人比赛，或者看相熟好友的比赛。
　　一时操场上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何思求的100米什么时候开跑啊？”沈曼问林小暖。
　　林小暖说：“高一的跑完就是高二的，100米很快的，用不多长时间吧，江□□报的跳高开始了咱们先去看看。”
　　她们俩挤到高二跳高的场地去给江□□加油，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他们班的人了。
　　何思求与陆宁也在，他个子高，气场强大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小暖瞄了他好几眼对沈曼说：“曼曼你知道咱们学校关于你与何思求的传闻吗？”
　　沈曼正看跳高看得津津有味，她甚少参加这种活动，一时觉得新奇，随口答：“什么传闻？”
　　林小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人原来真不知道，传的有鼻子有眼，她一直以为她早就知道了呢。
　　这样反而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了，毕竟都过去好长时间了：“这个，就是说你与何思求是一对的传闻啊，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发现你们俩根本就没有那种关系。”
　　“我和他是一对？”沈曼感觉很不可思议，下意识就向何思求看去。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万丈，何思求就站在光芒低下，少年如此耀眼，沈曼飞快的眨了眨眼，只觉可能被秋风迷了眼。

　　“呵呵，这不是之前的误会嘛，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不是啦。”林小暖叹息说，“不过怪可惜的，那么帅的人。”

　　沈曼收回心神：“人家大少爷傲得很，传这话的人也是绝了，你没见最近人都不怎么搭理我。”
　　“我还想问你呢，你做什么了？这几天光见他损你了。”
　　沈曼很茫然的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可能脑子抽了发神经呢，唉，快看江□□上场了咱们给他加油去。”
　　她们两个挤到人群里和同班同学一起，举着花喊着口号给江□□加油。

　　江□□很顺利的跳完进了决赛，突然传来了高二100米即将开始的广播。
　　人群涌动呼啦一下子都聚到了跑道边上。
　　沈曼和林小暖也向跑道边走去，不过她们俩反应慢是捞不着前面的位置看了。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都十点多了，该给爸爸翻身收拾一下了，她来时嘱咐过奶奶等她回去了再给爸爸收拾，平时她上学没办法，现在纯属来凑热闹玩的再让奶奶自己一个人做，总觉得有愧疚感。
　　沈曼说：“小暖我得走了，你帮我给班长她们说一声。”
　　“哎，等看完你同桌比赛再走啊，怎么这么着急啊。”
　　沈曼摇头说：“那么多人也挤不过去，不看了。”
　　林小暖有些失望：“那好吧。”

　　沈曼先去观众席上拿了自己的衣服，到离操场最近的艺术楼内的卫生间去换，天气还很暖和，穿的单薄，衣服很好换。
　　她把队服装好，班长说队服就留给大家做纪念，也不错，等到好多年后看到，就会想起曾经热情洋溢的青春岁月。

　　她洗了洗手，提着装衣服的袋子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拐角处猝不及防被站在走廊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艺术楼本来就老旧，据说是一位从本校出去的老艺术家捐赠的，学校为了保留浓郁的历史气息一直没改造过，哪里坏了只是复原修补，红色木地板都已经掉漆斑驳了。
　　此时虽然外面阳光充足，空荡荡的楼内却是幽深昏暗，只有浅浅的光通过老旧窄小的门窗透进来，光线交错，斑斑驳驳更显空间黯淡。
　　时间在这儿似乎都凝固了。
　　沈曼有些恍惚，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人影竟挪不动了脚步。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望着对方。
　　何思求是身子抵在墙上，在极力压制心里的怒火。
　　十几分钟前，他站在跑道上，视线越过重重人群一直挂在她身上，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
　　愤怒，失望，不甘…刹那充斥胸膛。
　　枪声响，他第一个冲出去跑过终点线，停都没停就跑到了这儿堵她。
　　人堵到了，话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沈曼打破了这难耐的沉默，她边向前走边看似自然的说：“你跑完了啊，怎么这么快，跑得怎么样？”
　　话音落，走到他面前站定。
　　何思求最终没压住火气，语气生硬的问：“沈曼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有些茫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啊。”
　　看到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她心里莫名害怕紧张起来，很怂的先道歉：“那个，对不起。”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说对不起。
　　她本来就没答应要去看他比赛啊？
　　再说她去与不去又有什么要紧的？
　　……
　　何思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岂是她一句道歉就压下去的。
　　“沈曼你什么意思，江□□的跳高你能看完，到我的比赛就撤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几分钟都等不了？”
　　沈曼被他质问的有些懵，下意识的说：“我看人那么多我觉得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吧，再说我……”
　　看到他脸色越来越沉，她的话音渐小，直到再也说不下去。
　　一时沉默。
　　良久，何思求苦笑一下，眸中轻嘲：“沈曼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她看着他，心跳倏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一时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他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声音低沉的说：“我喜欢你。”
　　竟有那么一丝委屈。
　　少年心思说复杂其实也就那么简单。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看到光芒灿烂的我。
　　想得到你的加油和鼓励。

　　只是初遇情事，难免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就像此时，何思求只觉说出这句话，就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勇气，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沈曼则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那简单几个字砸得她头晕目眩，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直到操场上欢呼叫喊声随风吹来，她才蓦然惊醒，感觉到自己心跳是如此快，就要跳出胸膛。

　　何思求说出口反而平静下来，靠在墙上安静的看着她，眸子晶亮，室内光芒似乎都被他敛入眼中。

　　半晌沈曼突然说：“这算不算是早恋？”
　　何思求一愣，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最后笑的肩膀耸动，不可自抑。
　　沈曼咬紧唇有些懊恼刚才出口的话，脸色涨的通红。
　　何思求止住笑，很认真的看着她答：“算。”
　　然后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材压迫过来，吓得沈曼就要往后退，他却没给她机会，拉住她低头唇覆在她耳畔低声说：“恋了就算，你答不答应？”
　　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她的耳唇红的要滴下血来。
　　“沈曼。”他又低低唤她，“我可以给你时间。”
　　没等她有所反应，他放开她，擦肩而过，大步离开。

　　沈曼失魂般站在那里好久，穿堂风卷起酒红色的绒布落地窗帘，幽暗漫长的老旧走廊上就她一人，好像刚才发生的都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