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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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野，一个很普通的17岁女高中生。
我的朋友家人老师，他们都说我很温和，但我很想告诉他们，如果我强壮一些，而不是苍白着脸，一副体弱的样子，我绝不会和这个词有半点关系，我会很狂躁吧，我一定告诉过他们，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跟我那样打闹。
不过还好，我说，这不重要，他们不可能懂我。
“林野？”是班长柳重，他指着外面说，“外面，有人找你。”
“嗯，”我看了看门口，答应着越过他的座位，说：
“谢谢你。”
他没听见，我说话声音太小了。
苏连正是隔壁班的，去年他也是在某个课间突然来找我，说要跟我做朋友。
但我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喜欢我，别人其实也传过我喜欢他，据说是我总是看他的缘故。
并没有，因为他总是站在白杨树下，而我总看向白杨。但是他们不听我解释。
我第不知道多少次跟他说对不起，说我不想跟你出去玩。
他好像看了一眼我的班里，然后跟我说:
“很奇怪，林野，你几乎不笑，可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会笑，淡淡的，很好看。”
太阳在离开，白杨的影子也离开我，到他那一边去了，黑暗都不会愿意接纳我，他和苏连正一样，是另一边的人。
我回到座位上，柳重收回了书跟我说，我应该在老师来之前把黑板擦掉，否则会被训得。
我又想到那个问题，黑板擦在白板上滑动，我想象讲台上面的我，和下面的他们站在河的两岸，我用力挥舞双臂，他们冷笑着叫我滚开。那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叫我滚开，那边……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我该怎么办，我没有答案。
我能滚去哪儿？
我没有答案。
我也希望我是个正常的女孩，可当班主任把那个叫李寻月的人领到讲台上的时候，我知道，希望渺茫。
“寻月同学，以后就在我们班啦！大家要好好相处啊！”班主任做出开心的表情，热情的介绍这个不远万里从美国回来的长发女孩。
还好，仍是中国人的样子，我想。
她很甜美的笑，说:“大家好。”
她的声音也还是很好听。
接着她要被安排座位，班里只有两个空位了，最后面和我旁边，我旁边可能会被无视，毕竟我素来在他们心目中沉默寡言，冰冷且普通，不适合相处新同学吧。
可我想她该在我身边。
“老师，”他们看着我站起来，“让她坐这里吧。”
应该要笑的，我记得是向上扯嘴角，至少看起来要亲切一点，我不想看他们的表情，不想，是寻月，我只要她就好。
老师还没有同意，她就向我走过来，穿米黄色的裙子，走路时头发一荡一荡地，她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我知道我的心跳的很厉害，我的脸也很烫，我要怎么向自己解释这些奇怪的表现？
“我是寻月。”
“林野，荒野的野。”
“你的脸好红啊。”她捧起了我的脸，轻轻摩挲。
“不要，”我猛的向后仰，救出了它，“我不喜欢这样，上课了。”
迟到的数学老师开始点评擦过的黑板，我余光瞥见寻月在掏课本，仍是笑的样子，我对自己说：
“林野，你撒谎，你明明很喜欢，你撒谎。”
铃声，学校的放学铃声。
“林野，我们一起走吧。”
“什么？”我望着她挽住我的手臂。
“一起走，”她突然离我很近，“反正家离这么近，你要装不认识我多久？”
她拉住我的手，我显得更笨拙了，拜托拜托，掌心，不要出汗。
“我回来了呀，林野。”
我皱眉了，她没有看见。
我是说，寻月，你害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终于回来了。”她对自己说。
我们确实认识，而且是一起长大的，我的童年意识，全是寻月笑嘻嘻的脸，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去哪里都要粘在一块，那时候真的以为一辈子不会分开
但十岁时他们家突然要搬去美国了。
我不能接受，寻月当然也不能，但大人总是有很多理由，而孩子只会无理取闹，我们没有一点办法，那些笑嘻嘻的过往被锁在箱子里，放进后备箱，寻月小小的脸贴在车窗上，我们把手贴在一起，只隔着一层玻璃，她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叫，两家大人看着我们史无前例的嚎啕大哭也觉得束手无策，只能安慰说，我们感情真好，说还会再见面的。
那是不是我第一次知道痛苦，没有寻月？那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那层玻璃要隔着我们七年那么久，真的很久。
“林野……林野……”
从那之后，我就常幻听，听到寻月拼了命叫我，而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有寻月的日子，好到过分，数学老师训我，我还能是笑的，不是任何一个我装出来的微笑，是真的笑。
寻月上课偏头和我说话，尽管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还是被发现过，她不在乎，继续偏头，靠我更近，我们像生来就长在一起，那么幸福。
柳重：“林野，你最近，老是莫名其妙笑，上课要认真啊！”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真是的，因为有寻月啊，看不到吗？我尝试让柳重和寻月交朋友，可柳重太忙了，没有太多时间听我说话。
男生我一点都不担心，但我不喜欢有女生靠近寻月，她们总是很轻易就要和你挨着，任何触碰都好像很合理，我不愿意寻月被她们碰到，头发不行，脸不行，手也不行，只能是我的。
但我不能，也没有办法屏退所靠近的女生，比如刘诗然。
“我叫刘诗然，就坐在靠门口。”
“哦，你好。”
“放学后，你能去我家玩吗？”
“额，恐怕不行，我和林野约好了。”
“嗯？这样吗……因为真的班上很多人都去的，不然你们一起？”
我看着寻月的眼睛，她很开心，可我其实不想去，也不想看到刘诗然搭在寻月臂膀上的手，我想大叫，让她别碰她，回到她的座位去。
那一瞬间，我谁也不敢看。我低下头，轻轻的说，
“嗯，你去吧，没事。”
我真的，真的不能拒绝寻月的笑啊，她一笑，我就什么都可以了。
刘诗然站在我旁边，有些莫名其妙地小声嘀咕：“林野你怎么不讲话啊，所以到底去不去呀？”
我没有再回答了。
我们那天回家，在我房间里玩。
“你那天，”我比划着，“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裙子。”
“我记得，你穿着，”她学我一样比划，“蓝色的裙子，上面印着小猫。”
“你梳两个辫子，垂到胸前。”
“你也是，到肩。”
……
我们在回忆分别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在一面很大的穿衣镜前。
“林野……林野……”
又来了，四周全是她的声音，向朝着一个空谷不断的呼喊，得到的只是回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回答。声音变成她的样子，抱住我，可我开始慌乱，我怕她再次离开我，寻月，我怕的要死。
我怕的要死，所以不要。
好像一个恍惚，心慢慢渗出腐烂的汁液，我却感到一种奇妙的完整。
我告诉寻月我很想她，她在我的脑袋里经常一待就是一天，她一直笑，很高兴地问我都想到什么。
我随意挑了一件讲给她，我说十三岁时有一天，妈妈带我出去逛街，买漂亮的头花。
她打断我:“我们七年没有一起看漂亮的头饰了，你在想我不在你身边时都怎么梳头吗？”
其实不是的，我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那天妈妈把新买的头花套在我头上，突然她问我直勾勾在看什么，我告诉她，对面楼上站着一个女人，妈妈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把我带走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那个人跳下来的话，会吓到我。
我想象了，我害怕了，那是寻月不在的第三年。
妈妈说，我捂着心脏一直在发抖。
“起来，醒醒。”那是柳重，我看见他微微发愣继而笑起来的脸，“林野，你最近总是很困的样子。”
“什么。”
“我说……算了，你继续犯迷糊吧。”他合起手上的书，朝门外走去，“怎么搞的，最近你。”
“什……么。”我看不见他的嘴巴了。
他不会无缘无故叫醒我，我想我应该去看看，我刚起身，看到有两道人影从门前闪过，是柳重和苏连正？
大概柳重在帮我跟他说清楚吧。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我想我应该去洗一下脸。寻月去办公室有事了，没办法陪我，我只好自己去。
我确实很困，也很迷糊，不知道苏连正在我身后叫了很多声，直到他突然出现在我前面，还是跑着过来的，他很激动的说话。
“林野，你拒绝我，不是因为那个柳重吧？”
“柳重？你讲慢点……”
我有很认真在看，但是……
“林野，你快点说，是不是？”
我开始害怕，苏连正激动的不正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本能般的找寻月，可哪里都没有寻月。
寻月明明已经回来了，怎么会没有？
在哪里？
柳重说，他发现我的时候，我正紧靠墙壁那，没有血色的脸，甚至都在颤抖，大口喘气，比苏连正还要厉害，我跟他说，因为我很慌，他说他知道，所以动了拳头。
我顺着墙壁蹲下，模糊中能看到柳重和苏连正扭打在一起，没来由的疲惫感，使我恍惚，那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热与压抑使我无法控制。
“林野……林野……”
是寻月，脑海中她的声音在响，我真的很需要她。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林野！”
后来，柳重跟我说，寻月打了苏连正，很暴力的痛扁。
我笑了，“她很温柔，其实。”
我为她辩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