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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he’s Gone ...
“咔嗒”放在床头的闹钟指针朝前又跳动一格,房间里静悄悄,我躺在床上没忍住又掀开眼皮朝表面看去,满意地看见时间上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看着天花板上贴着的星星贴纸,我在心里默默想,【珍妮她们会送给我什么呢?】
对于来自父母的礼物我已经不抱期待了——他们太忙了,忙到这一个月有时候早饭都不记得做叫自己用速食打发。
“该死的资本家!”
“啊老天啊我们才投简历的公司就宣布破产了!”
“爸爸那边不能指望了……指望养老金支票不如等着自来水变成牛奶……”
“工作……”
十五岁、不,过了十二点已经是十六岁少女,我对父母嘴里折磨他们神经的话题不算陌生——实际上最近班上也经常会谈论到这个,有两个和我玩得很好的女生已经转学去了公立学校,谁也不知道到了明天又会有谁消失。
想到这件事,我觉得今天也没有多值得期待了。
烦闷地翻了个身,我的脸冲着窗户的位置,突然察觉到有一辆车停在街道上。
鬼使神差地,我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更靠近窗户,然后躲在一边窗框侧边朝夜晚的街道看去。
【非常诡异。】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选在半夜搬家,尤其是在这样混乱的时期。
当然是搬家了。我从父母和其他住在同一个街区的邻居那里得知我家房子旁边的那一栋屋子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据说是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不管是我的父母还是其他人都对他回来不抱期待。
经济危机,到处都是破产和濒临破产的公司与随之而来的失业人群,如果有办法在积蓄消耗一空前找到工作维持住现在的生活,没有谁会选择离开。
所以,躲在窗户后面窥视着新邻居的我对不管是新邻居的身份还是为什么选在夜晚搬进去的理由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现在他们把车开进了车库,车库到屋子正门需要绕过小半个花园,感谢街区的电力还能维持夜间照明,我借着路灯看清了他们大致的模样。
新邻居看起来是两个身高相差不大的男人。短发且更高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两个人里面的年长者,他一手一个行李箱,带头走在前面。另一个个头稍微矮一点,像是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又像是顶着造型独特的盘发,总之他从车上拿下一个明显小了两码的手提箱,轻轻松松地超过推着两个大箱子的男人先一步进入了房子。
这两个人一个穿着整套的西装制服,一个则是宽松的休闲风格的衣服,从着装风格上我也能轻松判断出他们的年龄高低。
我转了个身,背靠着墙,觉得新邻居也许是有本事的那类人。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课。然而等我起床来到餐厅的时候,一路上没在屋子里看见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橱柜,从里面扒拉出一盒巧克力味的麦圈,想从冰箱里拿牛奶的时候看见有一个蛋糕盒子放在里面,惊喜地把它拿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比去年来说小了一大圈的蛋糕,出现在我已经不抱期待的早晨,对我来说已经是足够大的惊喜了。我细致地观察着被糕点师涂抹得溜光水滑的蛋糕,上面点缀着用用白色和红色奶油制作出来的装饰,还放着三四颗鲜艳欲滴的大草莓!
我立即拿起一颗塞进嘴里,不算太甜,甚至有点酸,没有完全成熟的草莓吃起来口感不算太美好。然而特殊时期,我也不太爱吃甜,于是这些缺憾在我看来也就无关紧要了。嘴里咀嚼着草莓,我拿出瓷盘和餐具,从蛋糕上切下一角先放进盘子里——当然是顶上有水果的那部分啦,冰冷的餐叉轻易从柔软蛋糕上切割下一小块,用叉子插住,我沾了沾被弄到盘子上的奶油,就往嘴里送去。还带着凉气的柔软蛋糕胚和奶油混合在一起,冰凉的甜腻一下把嘴里残存的酸涩洗刷干净。
我突然想起冰箱门还没关,转身从冰箱里拿出还剩下半盒的牛奶,就把门关上了。
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轻手轻脚地跑到门后面,门上的猫眼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有点高,于是我扒着门板垫着脚往外看,一下撞进一汪血红。
【!!!】
先前看的诸如血腥玛丽之类的恐怖故事一下涌上心头,我吓了一大跳。
门铃又响了。
我背靠着门板不敢再看,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我是你的新邻居,来打个招呼。你在家对吧。”从门缝里钻进来。
——原来是凌晨看见的搬进隔壁房子的两人中的一个。
听声音还很年轻,处于变声期的微妙沙哑感就像刚才吃的那颗草莓一样一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没再看猫眼,直接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少年比我还高了一个头,再加上他那堆得高高的一堆头发,看起来比我高了二十厘米。
墨绿的头发,深红的眼眸,表情看起来百无聊赖,对我突然开门的举动并没有感到惊讶。这种有恃无恐的气势叫我有些难以应对,我握着门把手仰着头有些呆滞地一直看着他。这个突然在周末清晨——也许是上午,谁在乎呢,按响我家门铃的少年也居高临下地从睨着我。
“我是泰伦斯,泰伦斯T达比。”半晌无言后,这个少年先一步打破僵局,“之后一段时间里我们就是邻居了。”
“我是——。”我连忙自我介绍,然而这个少年身上透着一股“我什么都知道”的气势,这让我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你打游戏吗?电子游戏。”泰伦斯十分跳跃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玩的……乓。”
听到我的回答,这个少年脸上露|出“就这”的表情:“来我家玩吧,我买了《太空侵略者》。”
《太空侵略者》,今年才发售的新电子游戏。
听到这个名字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来不来?”才说了几句话就快进到邀请我去他家玩游戏的泰伦斯手扶着门框,脸贴近了问。
他的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红眼睛里装着一个表情呆呆的我。
我无法抑制地心动了。
那可是《太空侵略者》!最新款的游戏!我们班还没有人玩过它……如果我答应了,我就是我们班最先玩这款游戏的潮人!
我打定主意,看着泰伦斯的眼睛预备着答应的措辞,总算自认为得体地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却总觉得泰伦斯并不意外我会答应。
不管怎么样,那可是最新款的游戏!
我一下露出甜美的笑容,让开了门口到门廊的空间:“要进来吃蛋糕吗?还有巧克力麦圈。”
于是泰伦斯出现在了我家餐厅,这个互相认识了还不到十分钟的少年十分自然地坐在我家餐桌旁理直气壮地吃着我的生日蛋糕。
“所以今天是你的生日。”
分食掉一份不算大蛋糕的时间里,我和泰伦斯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鉴于泰伦斯之前邀请我和他一起玩电子游戏,我在蛋糕上只剩下一颗草莓的时候忍痛让给了泰伦斯。
【哦!为什么我十六岁生日的蛋糕上装饰草莓只有奇数个!】我在心里抱怨,看着虽然不够甜却红得足够艳丽的草莓消失在泰伦斯紧闭的唇齿后,水果汁液染红了他的嘴唇个叉子尖。
“是啦。”我用叉子侧面刮掉蛋糕表面的奶油又涂抹到不被奶油覆盖的蛋糕胚上面,把一切弄得黏糊糊的。
泰伦斯的生日在1月5号,几个月前才过完生日,现在的他十五岁。
我的生日在7月18号,今天零点之后,我比泰伦斯大一岁。
然而在这个比我小的男孩面前,我总不自觉地感到拘谨——也许是因为他比我高?也许是因为一个小时前才互相认识,这时候的他身上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过去?
我不知道。
我和他隔着一张桌面相向而坐,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正前方印着BAD BOY印花,露|出的小臂和手腕曲线流畅肌肉紧致,有一种看将开未开花骨朵的感觉。泰伦斯才15岁,我从他身上已经看见了会叫很多女孩心动的潜力。
【不、不是潜力……】
我看泰伦斯像是被草莓酸到一样举起泡了巧克力麦圈的牛奶杯,嘴唇还没触及杯口就已张开,艳红的舌头在整齐洁白的牙齿后晃动……令我目眩神迷。
【是魅力。】
我突然心跳加快,隔着一张桌子,窗外的阳光越发热烈穿透玻璃将一部分餐桌照得比被灯光更明亮。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块掉在路面上的巧克力一下被软化。我不自在地也跟着拿起杯子,大口喝起牛奶,漂在牛奶表面的麦圈已经泡得软烂,我心不在焉地嚼两下直接咽下去。
等我放下杯子的时候,我发现泰伦斯已经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了。这次被他那双血红的眸子注视的感觉就像过电一样,我放杯子的动作有些大,杯底和桌面磕碰发出一声“巨响”。
我被吓了一跳。
泰伦斯宣布:“现在去我家吧。”
我立即站起来——旋即又有些后悔。
泰伦斯还坐在椅子上,仰着下巴看向我。他坐着,我站着;他还是刚见面时的沉稳样子,就像什么都难不倒他,我却已经偷偷为他无意展露的魅力动心。
几秒的时间对我来说太过漫长,我接受他的目光审阅,看见他用手指指了指嘴唇。
哦……他的嘴唇真红,还是那样的水润,如果亲上去应该□□弹弹有着草莓牛奶的香气。
“牛奶胡子。”泰伦斯说了个词。
在领会他那一个简短词组含义后,我立即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回过神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手指、手背并用地反复磨蹭嘴周肌肤。
泰伦斯在我擦嘴的时候站了起来,一下就又仗着比我高一个头的身高优势俯视我。我朝前低着脑袋,等用另一只手干净的指腹确认嘴巴附近没再沾什么东西后才抬起头。
“我去洗个手。”我说,急匆匆地冲劲楼梯边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起来,泰伦斯也跟了进来。
等我洗完手,抬起头从镜子了看见他就在我身后朝侧边一点,洗手间的灯光把我的金发照耀得闪闪发亮。以前我总被人夸耀一头闪亮金发和蓝天大海似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我先注意到的是泰伦斯少见的绿色头发和他独特的垒得高高的发型。泰伦斯的眼睛颜色也很少见,红色,比草莓更深一点,就像以前母亲机缘巧合淘到的鸽子血宝石项链。
【啊……那条项链已经许久不见母亲佩戴了。】我有些恍惚地想。
“你洗好了吗?”泰伦斯出声催促,我急忙让开位子,站在旁边看他洗手。
泰伦斯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手掌上肌肉均匀覆盖,不会太厚也不会过于单薄。
当我发现泰伦斯的魅力后再看他,我觉得他身上没有一处不好看。
泰伦斯的房间在二楼,他有一间很大的卧室,还有一个同样大的房间被他当做游戏房。昨天我看见的两个大箱子中的一个靠着墙放置,里面的东西都被泰伦斯拿了出来放在台面上。我看到了昂贵的电脑显示屏和主机被随随便便放在一边——如果是我的父亲,一定会郑重其事地把它们同桌子的边边角角对其,键盘和鼠标还没有接上去,彼此的线缠成一团被随意放在旁边。在桌面另一边靠近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台Atari VCS——这个我也有,但是游戏卡带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唉,该死的经济危机。】想到这里,我也像父母那样在心里苦大仇深地抱怨。
“我们玩太空侵略者。”泰伦斯举着一盘卡带晃了晃,“我先来,你看我怎么玩。”
“好的。”我左右看了看,从墙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和桌子前的椅子并排放着,然后坐在上面看泰伦斯先玩。
泰伦斯打游戏真是太厉害了。
我一边看他的操作一边连蒙带猜地学习游戏规则——泰伦斯一模上游戏机就像是忘了旁边还有个我,立即投入进去。屏幕因为游戏画面深色的背景倒映屏幕前泰伦斯那张英俊的脸和我的半张脸。自带弧度的玻璃壳叫我和他的倒映歪曲变得有些滑稽,于是我在做的事情就从看泰伦斯游戏操作变成了一边看泰伦斯的操作一遍抽空从屏幕上偷看他。
泰伦斯打了好久才“死”,当他不情不愿把操作游戏机的权利让给我,自己则脚蹬着地面靠椅子滑轮让到旁边的时候,我摸上手柄感觉上面被他的汗水弄得滑溜溜的。
幸好我出门前自己带了手帕,我用手帕把泰伦斯残留在手柄上的汗水擦干净,期间收获了泰伦斯的瞪视。
【自尊心高这一点也很可爱。】
前面泰伦斯已经为我做出了足够多的示范,靠着游戏前期给新上手的玩家设计的低难度关卡,我对这个游戏更加熟悉。再加上我还挺会玩游戏的,靠着比其他人更快的反应速度在班上的游戏沙龙里总是笑到最后,我有惊无险地一路打到上一轮卡死泰伦斯的游戏关卡。
旁边泰伦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他一只手干脆搭在我的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凑近到电脑屏幕前看我的操作。
要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机警真的好难!
然而我也有胜负欲!
所以我惊险地冲过了这一个关卡,页面刷新到下一关,敌人的阵型变得更庞大,这需要更高的操作意识和速度!
泰伦斯离我太近了……他似乎是无意识晃动的手几次碰到了我的胳膊和腰。
老天!我从没觉得在打游戏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是这么的难!
……总之,又冲过了一关,我“死”在了一个紫色的小兵上。
“哈!到我了!”泰伦斯迫不及待地把我推挤到一边,他的掌心是那样的热,拍在我背后上一下把衣服拍贴在我身上。也许是我本来就出了很多汗,这一拍才叫衣服背心和我的皮肤贴在一块,也许是泰伦斯把他手心的汗擦在了我身上,我的脸上的神经就像连在心脏上了一样砰砰跳动,每个毛孔都在朝外冒着热气。巧合的是,这个时候一滴汗突然从额角滑落打在我的眼睫毛上,于是我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家有喝的没有?”
“冰箱里有可乐。”泰伦斯新开了一局,头也不回地对我说。
“哦。”我从泰伦斯的游戏房出来,从二楼走到一楼的时候,才发觉这间房子里似乎只有我和泰伦斯两个人。
凌晨那个一个人推着两个箱子的大人呢?
我总觉得另一个人应该是大人,他看起来就像电视里骄矜考究的绅士,平时的爱好也许就是剪剪雪茄抽个烟什么的。
直到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惊讶地发现冰箱里除了可乐什么也没有,没有肉类、蛋类、蔬菜、黄油奶油……除了可乐什么也没有。
我从里面拿出两支可乐,又四处找了找,才从冰箱另一侧的挂钩上照到一个稍微落了些灰的瓶盖起子。
【就像完全不在家吃饭一样。】我一下子理解了泰伦斯为什么会一个人吃掉我大半个蛋糕还续了两杯牛奶来泡巧克力麦圈。
我和泰伦斯打游戏打到窗外的太阳热辣到我完全不想尝试在这样的阳光下无遮蔽行走。
泰伦斯的游戏房靠近我家的房子,即使到后来因为太热了,我俩把窗户关掉在屋子里开空调,我也没有听见从我家那边传来的声响。
【算了……能玩太空侵略者,谁还在乎其他的礼物呢?不会有比太空侵略者、随便喝到吐和冷到想让人加衣服的空调更棒的了。】
这个时候的我身上披着泰伦斯的外套。出了汗又吹空调很容易觉得很冷,虽然对泰伦斯来说这不算什么。
这个原本会很糟糕的生日因为泰伦斯的出现变得还能让我偷偷高兴。
“看看家里来了多么可爱的小客人。”不知不觉地,游戏屋的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裤,上半身是和裤装布料成套马甲,白衬衫的袖口被扎了起来,露出两条和泰伦斯相比无疑更强壮有力的臂膀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一头黑色的短发被发蜡固定住,呈中分发型。“真棒啊,泰伦斯,来这里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带着来自室外的热气和混合着香水的汗气从门口走了进来,一直到我所在的椅子旁边。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下巴因为低头的动作内收,这个有着和泰伦斯一样红的眼睛的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丹尼尔J达比,泰伦斯的哥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自我介绍之后,丹尼尔——他说这样称呼他就好,邀请我留下来在家里吃饭。
午饭是一摞装在纸盒里的外带披萨和牛排,哦,还有炸薯条和洋葱圈。
“黑椒汁可以吗?”
我点头,看着丹尼尔帮我打开分装调味盒的盖子把黑椒汁浇在被他切得大小均匀整齐的牛排上之后推给我。
饮料还是来自冰箱的可乐——我很好奇用可乐装满冰箱这个疯狂的主意是谁想到的。
丹尼尔吃饭的时候很照顾我,没有让我感觉到冷落,在这场由他主持起来的食间闲谈其乐融融。只不过一个小时,我感觉他迅速就成了仅次于我父母和亲密友人珍妮——想到她我的心情不由沉重了几分——希望她下午带着礼物出现在我家门口,不然开学我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存在。
经过这一顿饭,丹尼尔和泰伦斯在我心里都有了鲜明的形象区分。
丹尼尔儒雅成熟,他有着相当广博的见识,无论什么他都能聊得起来并迅速把握聊天节奏。基本上无论什么聊天开局,到最后我都只能“哇”“哦”“什么”。坐在旁边的泰伦斯对他的哥哥所说的话总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觉,却不能说他无视丹尼尔的话语内容,因为一旦丹尼尔的说辞和之前的产生了矛盾,泰伦斯都会迅速挑出来并加以辩驳。
【真是奇妙的兄弟关系。】作为独生子女的我到后来完全是撑着下巴坐在桌子边看丹尼尔和泰伦斯“唇枪舌战”,时不时地发出几个语气词表示有在听。
谁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到这对达比兄弟房子外的草坪上去的……
当我听见丹尼尔不在意地表示“大不了交罚款应付了事”的发言,我面部的每一根肌肉都在扭曲成名画《呐喊》的形状。
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罚款金额!!
我甚至想自荐成为达比家草坪的维护员——就连自家的草坪都是父母连哄带奖励地我才愿意去修理,尤其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偏偏草坪的生长速度又快得一看一个样。
“——?”丹尼尔立即注意到我波动的情绪,“你想说把这件事委托给你去做吗?”
丹尼尔实在是太懂人心了。很多时候,我完全没有开口,很多想法只是在肚子里过了一下,就立即被他察觉到并用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方式解答。
听到丹尼尔这样直白的问话,我踌躇了不到半秒,立即欢快地问道:“您放心给我吗?”
“有何不可?”丹尼尔冲我微笑,他脸上每一根笑纹都散发着光芒,我觉得不会再有比他更好心的人了。
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立即答应下来。
丹尼尔叫了六张皮萨,四客牛排,洋葱泉和薯条倒到一起可以在比我脑袋还大的大餐盘里摞起金字塔似的宏伟建筑。巨量的食物和良好的聊天环境叫我吃到感觉歪个身子就能从椅子上滚下去才发现自己吃得实在太多了。
坐在我旁边的泰伦斯早就停下来了,然而喝了太多可乐的他也不停地在小声打嗝。
我觉得谁也别说谁丢人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才没有找条地缝钻进去。
打电动是我和泰伦斯饭后消食的方式,坐在椅子上挤得肚子难受,我和泰伦斯干脆合力把游戏机和显示屏搬到地板上,然后坐在被空调冷气吹得冰凉的地板上继续打游戏。
……
“外面好像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推了推泰伦斯,“你也听到了吧?”
“哦,那又怎样。”泰伦斯目不转睛,手上操作连连。
“我去看看。”我从地板上爬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至少没有想扶着墙走出去。
丹尼尔不在客厅,餐桌上中午吃剩的东西已经被他打包收拾干净了。
直到我走出门,还没有看见丹尼尔,于是我轻轻关上门在被阳光晒得要融化的冒着热气的地面上跑着跳着冲回家。
阳光照射在光|裸在外的皮肤上,微妙的痛感叫我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块在烧得滚烫的热锅里的牛排似的错觉。
我家大门虚掩着,我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站在门厅的是珍妮。
她手里拿着个巨大的扎着蝴蝶结的礼盒,我看清后努力压着嘴角不要翘得太夸张——
“听我说,——,我家也要搬走了。我爸爸说要把我转到——公学,也许是叫——,管它的呢。这是我给你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
珍妮的眼睛发红,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湿成一团的头发滑稽地黏在她的脑门上。我却完全没有想要笑的想法。
“……”
我和她相对站在门厅里,面前是她双手合抱着递向我的礼盒。
我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我甚至觉得哪怕她今天不来,下周上学的时候再向我解释因为什么……无所谓什么原因,总之她不会走,不会转学,不会搬走,以后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好。
我十六岁生日这天,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珍妮。
同样在这一天,我认识了泰伦斯和丹尼尔这对奇妙的兄弟。
夏天的阳光很是热辣。
我带着帽檐宽大扎着白底浅紫色斑点蝴蝶结的草帽,穿着浅蓝色的棉质短袖和工装风格的短裤,踩着夏天拖鞋站在达比兄弟家庭院里的草坪上给他们家的草坪洒水。
才被我用割草机推过一遍的草地洋溢着青草汁的味道,我手捏着喷水软|管,时不时用指头按住管口只留出一点空隙给水流通过,然后高扬着手臂挥动在草坪上空人工制造一道彩虹。
空气中细小的水滴细细密密打湿了我的手臂、小腿,我分不清逐渐叫我衣服变沉变的“黏人”的是水还是汗。
距离珍妮转学走已经过了一周,这一周过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一边洒水一边放空自己。
白天我在学校上课,在这一周里,教室里的书桌又陆续空了四五个。和我相熟的、没那么相熟的同学转学走了,我作为仍留在那里的,一边为他们的离去伤感,一边又惶恐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我的父母知道我为达比兄弟家修建维护草坪并赚取数额可观——实在是太慷慨了,这件事表示欣慰。尽管他们还是为了工作早出晚归,但因为我们家的新邻居看起来人很好,也有和我能玩到一起的同龄人(泰伦斯比我小一岁呢!),他们放下心来。
“——”
泰伦斯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我停下挥舞着水管的动作,低垂在腿边的软胶|管仍持续不断地流淌出温热的自来水——这可怕的天气!我一手抬起宽大的帽檐,看见泰伦斯那顶着高帽子似的头发的脑袋从房间窗口探出来:“快上来吃刨冰!”
说起这个我可立刻就精神了!
我大声回应,接着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把水关掉,把软胶管随意卷了一下堆在阴凉处,就走进了达比兄弟的屋子。
在开门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现在的我浑身湿漉漉的,也怪我之前想着干完活回家洗澡,所以没顾忌地把自己连带着草坪一起弄得湿透。然而现在不是回我家,而是去达比兄弟的家。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走一个脚印——也许还带着草屑!的样子,感觉头皮发麻。
“——”
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是丹尼尔。他手里举着一张很大的浴巾:“先用这张浴巾擦一擦吧。之后在我家或者回家洗澡都行——毕竟刨冰不等人嘛!”
这个平时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又很会享受生活的男人冲我眨了眨左眼,并从我手里接过了遮阳的草帽。
“很可爱的帽子。”
我低头把浴巾在头上蹭了几下,接着,在尽可能用浴巾吸收身上水的时候把粘连在皮肤、衣服表面的草叶一块儿弄下来。
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在把浴巾递给丹尼尔的时候,看着被我弄得一团糟的驼色浴巾脸上一热。
丹尼尔表情从容——我没有从中发现诸如嫌弃之类的情绪,把浴巾从我手里接过去并团成一团,把沾着草叶的那一面向内。
“好了,快去找泰伦斯吧。我想我那弟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丹尼尔站在门口往旁边让了让,他比泰伦斯高,泰伦斯又比我高,我的脑袋才到他胸口的位置,要看清他的表情需要抬起头。
我太难为情了,自我感觉就像是一只浑身泥水被人从街边抱起的小狗。我头也不抬地路过丹尼尔身边跑上了楼。
“你是去地里打了个滚吗?”泰伦斯果然吐槽我。
“你也知道我刚才在除草吧!那机器一开,草叶满天飞,我有什么办法!”在泰伦斯面前我自在了不少,于是理直气壮地反击。
“赶紧吃,吃完就在我这洗澡。”泰伦斯把一杯淋了巧克力酱的牛奶刨冰朝我的方向推了推,“现在还早,你洗完还能打两局。”
“我可以回家洗的。”在才认识一周的男性朋友家洗澡,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奇奇怪怪的。
“等你吃完回家,洗澡,你肯定会写作业不会过来。”泰伦斯很肯定地说。
我的眼神飘忽。
是了,之前有过我说回家一下马上回来,结果路过书桌的时候看到随手扔在上面的书包,想起之前为了打游戏把作业留到从达比家回来再写,于是愉快熬了个通宵的噩梦经历,决定先把作业写完再去找泰伦斯。
然后在喝完妈妈送到房间的睡前牛奶后很自然就上床睡觉了。
“……好啦。”我底气一下泄掉了不少,“我发誓我会回来的。”
泰伦斯握紧了装刨冰的杯子,我莫名地从他的目光里读出叫我心虚的谴责。
最后我退让了。
令我惊讶的是,泰伦斯洗发护发的产品太齐全了!还有我从电视广告和时尚杂志上了解到的贵妇级别的洗护产品!
【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我用着泰伦斯的个人洗护用品,在装满水、加了护肤精油的浴缸里甚至泡起了澡。
“——,你洗好了没有?快点!”泰伦斯在外面敲门。
“好啦好啦!!”我恋恋不舍地拔掉浴缸塞子,放掉了这缸还没泡五分钟的温水,又冲掉了头上的护发素。
泰伦斯的浴室里有一个小洗衣机还自带烘干功能,所以当我洗完澡,我还有干净的内衣裤穿。
路过镜子的时候,我伸手抹了几下,从大半朦胧小半清晰明亮的镜面看见自己披散着及肩金发,面色红润,眼睛里和发间都氤氲着水汽的形象。
【突然有点害羞……】基于这样的心理,我突然磨蹭起来,没那么想立即出门,甚至还自发用了泰伦斯的护肤水和面霜。
【等等,说起来,为什么泰伦斯一个男生会比我还要精致啊!输了,在奇怪的方面输了……】
“——,你在干什么!要住在我的浴室吗!”泰伦斯又在门外碰碰敲门。
“好啦,好啦。”我立即冲过去打开门。
——然后差点一头撞进泰伦斯的怀里。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啊!”我惊魂未定地抬头质问,突然发现泰伦斯似乎脸红了。
都怪泰伦斯脸红,在之后那段时间,我觉得我脸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
那天的经历似乎打开了不得了的新世界大门,原本我就很能欣赏泰伦斯的魅力,在此之后,我觉得泰伦斯看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所以……
在某天我看天色实在太晚,准备回家去,泰伦斯破天荒地跟着出门说要送我回家,然后在两家花园栅栏之间的树荫间突然冲我告白……也不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对吧?
夜色朦胧,风吹拂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样特殊的场合,一点来自其他地方的动静都叫我脸红心跳。
我无法不去看泰伦斯那双闪闪发亮的漂亮眼睛,他习惯性上翘的嘴角——他总是胜券在握似的,此时此景,我却感觉到他也在惴惴不安。
我答应了泰伦斯的告白。
泰伦斯迫不及待地扶着我的肩膀朝我压低脑袋亲吻上我的嘴|唇。温温软软,□□弹弹,并没有草莓牛奶的香气,倒是有我们才吃过的原味薯片那咸咸的味道。我被泰伦斯引导着张开嘴|唇,两个人向着更深处探索……
那天之后,我就是泰伦斯的女朋友了。
泰伦斯的到来点亮了我的生活,让我在即使大环境动荡不安、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找准了锚点。
待在他身边,我十分安心。
泰伦斯的兄长,丹尼尔,对于泰伦斯和我的恋情并不觉得惊讶。
当他看着泰伦斯牵着我的手从游戏房走出来的时候,正举着一块托盘,托盘上放着冰咖啡和巧克力,从厨房准备上楼。
“哦,恭喜啊。泰伦斯。”丹尼尔的红眼睛看向我,我感觉有些羞涩,但是大家早就相熟,所以也不会想着逃避。“——是很可爱的姑娘。”
“谢谢。”我说。
某天,泰伦斯突然提出叫我留长头发不要剪。
“我有礼物准备给你。”泰伦斯眼下有点青黑。
和我不同,泰伦斯接受的是家庭教育,并不用去学校。就我所知,他也没有繁重的家庭作业和不知所谓的社会作业,应该没有熬夜学习的必要。
……所以,是为了给我准备礼物吧?
想到这里,我就像夏天修剪完草坪冲进开足了冷气的房子喝新鲜气足的冰可乐一样快乐。
顺带一提,和泰伦斯交往后,我在达比兄弟家呆得更自在了,有时候还会和丹尼尔约着一起去仓储式超市买够一周的东西放进冰箱、冷柜和橱柜里。
我把达比家当做半个自己家。
父母对我的行为接受良好。
“——总是要嫁人的呀。”
他们这样说。
【嫁人。】
这个词叫我脸红耳热。
泰伦斯……会是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吗?
我却没想过达比家还有一个人想过和我共度一生这件事。
彼时,我穿着围裙,在厨房踩着矮凳去开柜橱,试图拿那瓶放得过于深的橄榄油。
是啦,达比家除了我就是丹尼尔做饭,偶尔泰伦斯也会做饭——而且做得相当好吃。但是主要是我或者丹尼尔,在有其他人胜任这项工作的时候,泰伦斯总是乐于让出做饭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抱怨丹尼尔把橄榄油放得太不好拿。
【长得高了不起啊!】
脚下不稳。
【糟了!!!】
慌乱中,我不可避免地朝后倒去——
没有磕上撞上什么尖锐物体也没有摔倒在冷硬厨房地砖上,我的后背陷入一片柔软坚实的胸膛。
——这是在我枕着的胸腔因微妙的笑意震动,丹尼尔那熟悉的沉稳的声线自头上响起的时候才意识到的事。
我被丹尼尔救下来了——从撞到不知道哪里没准还需要去医院检查的危险境地。
“没事吧?我的小姑娘。还是说——”我被丹尼尔仅凭上肢力量凭空转了个圈,他的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我如同狮子王举起辛巴那样举起,我就像个布娃娃似的被他轻易举过头顶,“你被吓到了?”
越过丹尼尔搭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顶,我看见不知为何也出现在客厅现在面无表情透过大开的厨房门注视着我和他哥哥的泰伦斯,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理解眼下的场景。
“好了,你不用解释。”
丹尼尔把我放在地上就从橱柜里轻而易举地拿出那瓶害橄榄油,轻轻放在厨房操作台上,接着就从冰箱里又拿出一板巧克力和气罐装奶油离开一楼上了楼梯。
客厅里只剩下泰伦斯和我。
当我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什么,又发现实在不知道要解释什么的时候,泰伦斯打断了我。
他的眼睛是那样红,站在只开了一半灯的客厅和厨房之间的光影中,一半熠熠发光,一半晦暗深沉叫我无法看清。
我朝着泰伦斯的方向迈了几步,泰伦斯站在原地看着我,直到我走到他跟前才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金发。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听见泰伦斯声音格外温柔地说,“我知道的,你没有背叛我,对吗?”
这是当然的。
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丹尼尔居然对我有那样的“欣赏”之情。
这样的发现令我无法再在这个空间呆下去,我现在就想回家了。若非如此,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对兄弟。
自然而然地、理所应当地,泰伦斯再次看破了我的想法,他按了按我一边的肩膀,弓起背嘴巴凑到我耳边温柔而清晰地说:“——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哦,我会处理好的。现在,你继续做之前未完成的事,一会儿之后,一切都会被我处理好的。”
我只能答应下来。
这样的泰伦斯让我生不起违抗的想法,我转身又走回厨房,准备继续酸甜椒煎猪扒的烹饪准备工作。
晚餐时候丹尼尔和泰伦斯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
等坐在桌边的我立即朝两人看去,一下被脸上青肿、眼眶乌黑的丹尼尔吓了一大跳!
和达比兄弟相处了相当一段时间、关系也很融洽的我自然对兄弟二人的年龄、生日了如指掌……所以这是,15岁的泰伦斯把25岁的丹尼尔暴揍了一顿?
怎么办到的?
因为愧疚?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满头小问号,却也不敢问。
晚餐在诡异的氛围里结束了,从头到尾从容愉快的只有泰伦斯一个人。丹尼尔还是往常那样从容优雅,脸上的伤势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大失风度。
因为饭前发生的“意外”,我心神不定,吃了饭就想要回家去。
泰伦斯从家里出来送我回只有百米不到距离的家。又路过那片见证我和他定情的树荫,两人各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我揪住达比胸口的布料,仰着头接受他比以往更热情的亲吻,末了,我靠在他胸口平复呼吸,感受他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
“——,真希望你的头发赶紧长长啊。至少要到这里。”泰伦斯在我后腰的位置点了点。
我立即红了脸,很难说出具体的缘由,因为这样做的是泰伦斯,所以我很容易想到更深层……
“应该很快了。”我低声回应。
-the end-
作话:
1、故事背景时间1978年。小达比15岁,大达比25岁。两个人都觉醒了替身(因为还没遇到DIO所以还没被赐名hhh)
2、初次见面,小达比隔着门问女主“我是你的新邻居,来打个招呼。你在家对吧。”其实不需要女主回答,女主的心(“YES”)已经让泰伦斯直到她就在门后了。
3、女主草坪浇水部分我写的时候想的是《洛丽塔》经典一幕,女主在草坪上趴着读书,草坪地洒洒水。看到女主玩水的不只是泰伦斯,还有丹尼尔,不然后者无法在女主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正好拿着浴巾等在门后。
4、“——,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听见泰伦斯声音格外温柔地说,“我知道的,你没有背叛我,对吗?”
这是当然的。
这一处,小达比又用了替身能力。女主的心让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被背叛。
5、小达比一直有制作人偶,并给格外喜爱的人偶制作配套装饰的爱好。他的黑眼圈是因为制作了多个人偶,选里面自己最满意的,这种蹉跎中产生的。他叫女主留发,是希望用女主的头发给玩偶制作同款发型的头发。
6、结尾部分小达比改变主意了,他决定耐心等到女主头发及腰,取头发完成玩偶制作的最后一步。把玩偶送给女主之后,泰伦斯会邀请女主比一局游戏,“押上灵魂”的那种。
7、开头社会大背景动荡不安,达比兄弟经常搬家。他们居住的房子——女主隔壁那栋,是屋主输给大达比的。通过赌博,大达比在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也过得十分安逸。
感谢金主 烤鸡要没了帮我再烤一个吧 的约稿!!我写的十分开心~
希望大家都能喜欢上这对可爱兄弟!!我自觉没写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可爱!!
-The end -后面的作(解)话(密)也很重要,最好也读一下,方便领会泰伦斯可爱的令人细思恐极之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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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She’s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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