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男女》泡面头

9、多事之秋（1）

　　黑色光亮的舞台高高立在喜庆的中国红之中，热烈而深邃。
　　“大学就是不一样，阵式，气氛，人数，崇德差太远了。”小霙连连哀怨。
　　“笨呐，崇德要不是和风华差太远，就是大学了，怎么可能还是高中，你还有可能在崇德上学吗？”左夕一副你没救的表情。
　　“左、夕。”米霙咬牙切齿。
　　“夕阳。”
　　“阳……阳光。”蓦地一怔，发觉被耍了，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绿，张牙舞爪地扑向左夕。
　　蓝尚冰和凌飞相视一笑。
　　“下面有请我校音乐系的天才小提琴手——黎泽，为我们演奏最新自作乐曲《心弦》……”
　　主持人的话音未落，台下的掌声便炸开了，欢声雷动，空气剧烈地振荡。
　　圆形的舞台笼上一层幽蓝色的光芒，宛如一颗幽蓝色的水晶球，神秘，透澈，静谧……
　　一束乳白色的灯光射出，打向一人。他一身黑色燕尾服在乳白色的灯光下，散发着熠熠光辉，清秀的眉目似轻盈飘渺的梦。
　　悠扬迷人的琴音缓缓流出。优美而飘逸，清澈而典雅，圆润而柔和，骤然急转，流畅而辉煌，明快而灵秀，炽热而深刻，旋律线跌宕起伏，颤音随着娴熟的指法，从琴弦处喷薄而出，强烈的感情更加激动人心，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尾声再次归于缠绵温柔，委婉如歌，仿佛歌唱般动听、丰满，似是歌声，更胜歌声，缭绕不绝……在一阵耐人寻味的韵律中终止。
　　乳白色的灯柱消失，几秒后，金灿的灯光纷纷照亮舞台，黎泽鞠躬致谢。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称赞、叹服声隐匿其间。
　　黎泽的笑容清新淡泊，柔和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处，那笑容似乎也只是朝向那个她的。
　　蓝尚冰微怔。
　　“天啊！”米霙一连崇拜的神色，“天才！”
　　左夕颔首：“他5岁从师学琴，7岁参加重大比赛并屡屡夺冠，之后，一直在国外音乐名校深造，直到15岁开办了个人演奏会，一举成名，16岁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国外优越的条件，回国就读于风华大学。他今年也不过17岁而已，确实是个天才。”
　　“哇，你了解的这么多啊！”
　　“那当然了！”左夕耸耸肩，“我爸当初就因为看了他一场音乐会，专门请了一位老师教我拉小提琴，打算把我培养成黎泽第二，你说，我差点就成了另一个黎泽，对他能不了解吗？”
　　凌飞揶揄说：“真的只差一点吗？”
　　撇撇嘴：“呃，黎泽是黎泽，我是我，怎么可能变成一样的呢？”
　　“蓝尚冰。”黎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蓝尚冰的身侧，轻轻微笑，“你找到我了吧。”
　　“啊！黎泽！”米霙惊道，“冰儿，你们认识？”
　　“刚认识的，他帮我们解决宣传单的事。”
　　黎泽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男生，说：“宣传单的事交给他就行了。”
　　男生会意地笑着说：“我叫陶星辰，是风华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也担任宣传会会长一职。这次因为受黎泽的拜托，又和他特铁，所以，给你们开一回后门好了。”
　　“啊，那太好了！”米霙伸手就要拿宣传单给他。
　　“别忙，毕竟是做广告嘛！总不能让我直接发传单吧！”摆摆手，狡黠地说，“这个……还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的。走，到我的‘地盘’再谈。”
　　黎泽拦在蓝尚冰面前，温和地说：“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蓝尚冰稍稍犹豫，不由看了看凌飞，他头低垂着，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瞳，看不见情绪地波动。
　　“好。”
　　太阳西落，悄无声息地收起余辉，秋日的黄昏就是如此，没有夏日那样盛大的收场，只是落寞地，匆匆地消散光芒，化为无形。
　　“觉得怎么样，我的演奏？”
　　“像水晶，纯净，明亮。”回想着，“有萨拉萨蒂的风格——精美。”
　　“你会小提琴？”
　　“我不会，只不过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咬着唇，“但是……”
　　“说下去。”
　　“这首曲子既然是你自己作的，就应该有自己的东西，过多的模仿并不好。”浅浅一颦。
　　“我一直都希望能像萨拉萨蒂那样，将琴拉得干干净净，奏得无拘无束。”平和的脸上有一丝痛苦的神色，叹道，“可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拉出干净自在的琴了。”
　　“会的，不放弃，不灰心，坚持着，努力着，一定会的。”蓝尚冰坚定地望着他。
　　黎泽释然地笑起来。
　　把蓝尚冰送到风华大学校门口时，黎泽望望已暗的天色，忧虑道，“你确定不用我送你回家？天黑了。”
　　“不用的。”摇摇头，沉静地笑。
　　“嗯……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黎泽微微怅然。
　　“下次你的音乐会记得叫我！到那时，相信你的曲子一定很漂亮。”
　　“好！”黎则柔和的笑容里多了一份执著的倔强。
　　挥手别过。
　　满天星斗下，有一个人立在一辆单车旁，朝她温暖地笑。
　　“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
　　只听见这个“等”字，她的心就狠狠地疼了起来，胸口似要裂开，忧伤满怀。
　　想要遗忘一个人真的很难，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他，找很多很多事做，使自己忙碌着，旋转着。开心的笑，恣肆地跑，大声地哭，以为忘记了，却不曾想，只要一个字，一瞬间，又陷入忧伤，不能自拔。那写越是想忘的，越是忘不掉，说是忘掉了，定是在自欺。遗忘不是抹掉脑中的记忆，而是拨掉心里的一棵树，一棵扎根很深的树，会痛，会撕心裂肺地痛。
　　蓝尚冰躲闪着凌飞探究的目光，害怕对上那双清澈的瞳，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忧伤和疼痛。
　　漆黑肃穆的苍穹，因为有了繁星的点缀，不再孤寂。
　　单手揽着凌飞的腰，安稳地坐在后车座上。已经有十几年没坐单车了，这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她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妈妈总是很忙，无暇陪她玩，所以，和爸爸待在一起的时间要久得多，爸爸常常骑着单车载她满世界转，回到家，用温厚的大手掌摩挲她柔软的绒发，疼爱地笑，爸爸温润如玉，每每此时，妈妈就会疲惫又幸福地展笑，后来，爸爸不在了，她再未坐过单车，不得不坐在宽敞但冰冷的汽车里，望着隔了一层玻璃窗的风景，沉默，冷漠，再后来，她遇见了司翊……
　　轻轻地将头靠在凌飞的背上，闭眼，感受沁凉的风，纤长的睫毛在风中微颤，像两只纤弱蝴蝶。
　　心里虽难过，身边却有个温暖的他。
　　哧——
　　单车稳稳地停在一幢公寓楼下。
　　脚尖着地，轻轻落下双脚，轻道：“谢谢！”
　　凌飞支好车子，回过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让我在你身边，好吗？”不待她的回答，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沁凉。他的手温暖。两只手就这么近得握在一起。
　　月亮高高地挂起在夜幕之上，洒下银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