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咖啡馆》火澜玦

3、他所凝视的他和他

　　最近的天气和六道骸的脸一样，是连阴天，这连带着生意也不怎么好了。
　　阿纲一边擦着水晶杯，一边看着外面的天，“这天是不是要下雨啊？”
　　“很有可能呢！”狱寺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外面乌云密布，厚厚的一层很是压抑，云层之间还微微闪着电光。
　　阿纲点点头，想起外头还有不少客人，本着服务的本质是要让顾客开心，让他感到自己是被重视的，他踢了踢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六道骸:“骸，你去把仓库里的外借伞还有伞架子拿出来擦擦，放到门口。”
　　踢了半天没反应，看他一脸被甩的样子，阿纲无奈摇头，只得吩咐狱寺去一趟。
　　没过一会儿，外面下起了雨，有人离开，也有人进来避雨，也印证了阿纲提前把伞拿出来是正确的。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山本开玩笑道:“看样子得睡仓库了。”
　　阿纲为了应付紧急状况，在仓库里都有备用的睡袋，他挠了挠脸，苦笑:“应该会停的。”
　　叮铃——
　　就在这会儿，一群人乌泱泱地进了店里，浑身都湿透了，再看他们那是各种发色，差不多七种吧……
　　阿纲拿出来毛巾，一个一个递给他们，走过去才发现他们真的好高！
　　走到一个赤发面前，阿纲心里平衡了点，这个也就比他高一点，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感觉有一股刀割般的刺痛感，他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可他笑的一脸温柔，根本找不到一丝锐利感。
　　错觉吧……
　　分毛巾的时候，发完了一圈，阿纲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条毛巾，心中奇怪，刚才他明明看到……
　　好奇怪啊！
　　“不好意思，能借我一条毛巾吗？”
　　一股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感觉就是面前的空气中本没有人，忽然间跑出来个人在你面前，毫无预兆，别说一般人，就是平日无意间总会发现点别人无法发现的细节的阿纲，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啧，这种感觉可真是好久没感觉到了……”红发的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心口，叹了口气。
　　青色发的男子嘿嘿笑着，“哟，你也有今天！”
　　红发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可不知道哪个人躲在角落里念阿弥陀佛！”
　　绿发眼镜男一人给了一拳，“闭嘴，笨蛋们！”
　　“呜……有什么好吃的吗？”
　　阿纲听到他的问题，笑眯眯地转头:“有的，请问……您……”
　　这个人……是巨人族的嘛？！
　　紫发扒着玻璃展柜，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小蛋糕，“呜哇……好想吃呐……”
　　金发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女孩子围住，听对话的内容，似乎是个很有名的模特。
　　金发正聊的开心，青发皱着眉把他从女孩子堆里拉出来，找了个座位，把他推到里面，自己坐在他的旁边，倒是隔绝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生。
　　“干什么呀？没看我和可爱的女孩子聊的开心嘛？”
　　青发将菜单轻轻砸在他的脑袋上，动作很差，语气却意外的很轻柔，“不是早就叫唤着饿了吗？”
　　金发翻起菜单，扬起那张好看到张扬的脸，“麻烦你帮忙上一份奶汁烤洋葱汤，还有一份……呃不，三个！三个照烧汉堡！”
　　青发看着他白皙到发光的脸，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嗯，果然是模特的脸，手感不错。”
　　“好过分！居然这样对待模特的脸！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你这混蛋黑皮！”
　　青发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他揉着被自己捏的红红的脸，笑得很开心。
　　和他们一桌的是那个透明小子和红发，那三个人在旁边的一桌。
　　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挤在一家西餐厅里，除了那个赤发还有绿发眼镜男，金发若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也看着与环境十分匹配。
　　赤发点了一堆东西，指了指金发那一桌，“一起结账。”
　　金发听了，很开心道:“队长今天大手笔了！”
　　赤发笑了笑，“对于努力得到了金牌的孩子，我是从不吝惜奖励。”
　　金发抛去一个飞吻:“爱你哟！”
　　“可老实点儿吧！别嘚瑟过头了让他明天给你的训练翻倍！”青发拽着他的衣服让他老实坐好。
　　等到上了菜后，才知道除了他们自己点的那些，赤发队长还点了不少名贵的食物。
　　点满了整整两桌。
　　阿纲知道这是个金主，在旁边殷勤地服务着。
　　赤发队长动作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仔细地品尝，一举一动赏心悦目，比起旁边那些胡吃海塞的人来说，那差距不要太明显。
　　赤发队长擦了擦嘴巴，看向阿纲:“请问你是店长吗？”
　　“……是。”他怎么知道。
　　“我是帝X大学篮球部的队长，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有的。”
　　赤发队长起身，站在阿纲面前，面上始终是温柔缓和的笑容，“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阿纲离开时，让狱寺留下来看着。
　　此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六道骸难受，他正和山本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
　　金发一直被青发欺负的没有还手余地，他们对面的两人也是在谈着高中时的学长们如今都在干些什么。
　　那绿发眼镜男一手托着诡异的娃娃，一手十分灵活的卷着意面，紫发则是一口一口品味着那些可爱的甜品。
　　狱寺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什么重合了，那些人和他们一样。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他们这些各种各样的怪人牵绊在一起。
　　就像这家彭格列咖啡厅，这是将他们这些人联系起来的枢纽。
　　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快乐的笑意，我们……是不是也是像他们一样？
　　“啊！我的蛋糕！”紫发嘟着嘴，有些哀怨，“呐，可不可以吃了？”
　　绿发点了点头。
　　紫发欢呼一声，端起蛋糕开心的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赤发和阿纲一起出来，阿纲满脸高兴和他握手，“请放心，您一定不会后悔与我们合作的！”
　　赤发温和的笑着，“那我可就将我队员都交给你们了。”
　　这一句话引起了这些毛色五花八门的注意。其中金毛的反应尤其激烈！
　　金毛满眼泪花地凑过去，“队长要抛弃我们吗？”
　　阿纲有些难以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这个人实在是好看的过分了。
　　赤发显然是看多了不以为然，笑笑并不说话。
　　金毛情绪更激动了，他似乎忘记了些什么，一把搂住赤发的脖子，声音软软的，有些无精打采:“不可以不要我们，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重新团聚啊……”
　　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至于刚才和他打闹的青发青年，躲得最远。
　　开玩笑，队长发飙可是会牵连无辜的，这个时候能离多远就多远。
　　果然，赤发叹了口气，笑着将金发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拿下来，语气依然温柔:“既然你这样舍不得我，我也不能不顾你的意愿，你还是能在帝x大学篮球场上见到我，不过嘛……”
　　赤发留了个悬念。
　　直到第二天，阿纲按照约定来到了大学篮球馆，大老远就看见了一群五颜六色的家伙们围着一个人。
　　而中间的那位就是和他有合作的那位赤发，那天走了之后，六道骸告诉他。
　　那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财阀集团的少爷，准的来说，那是未来的继承人，抱住这条大腿，开连锁店就有希望了！
　　阿纲现在满眼都是钱啊！
　　赤发看见后，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和队友交代了几句话，就走了过来。
　　“辛苦了，等一下请把银行账户发给我，明天之前一定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阿纲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多帮忙宣传一下！我想你的话，应该是挺有影响力的。”
　　“啊，这件事很简单。”赤发看了一眼阿纲背后的车，“我去叫他们一起来搬。”
　　“嗯，谢谢！本来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阿纲力求工作做到精致，所以东西都是用很好的包装包好，精致的小盒子一时间竟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
　　赤发将他们集中在一起，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最后到金毛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大家休息一会吧，这是我为大家订的午餐，请尽情享用。”
　　金毛伸出的手抖了抖，紧接着就是一阵委屈:“你、你……为什么没我的份？”
　　那模样看的人心都能化了。
　　“嗯……大概是凉太最近太活跃了，这让我真的有些苦恼。”
　　被称为凉太的那位很是不信，委屈巴巴地说道:“还不是小赤司你总是欺负我！”
　　听不下去的青峰大老远一个篮球砸过去，“闭嘴，黄濑！”
　　“小青峰！”黄濑冲过去，眼巴巴地瞅着青峰夹起一个蛋卷塞嘴里。
　　阿纲很是感兴趣地看着这帮人欺负一个生物链底端的黄濑，说起来，他似乎也算是生物链底端的，按照学长的话来说就是草食动物……
　　“凉太只是扮猪吃虎而已，他可是成长最快的孩子。”
　　“唉？”
　　只见赤司一脸“吾儿已长成”的表情温柔地看着和青峰打闹的黄濑，阿纲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这个人……绝不是表面这样……
　　那边的青峰早已忘了赤司这边的事情，人都是视觉动物，黄濑凉太的那张脸任谁都无法狠心拒绝，看着他含着自己给他的食物，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小小的雀跃。
　　“唔……果然小青峰最好了！”黄濑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着，看着饭盒里的肉片，“可以给我吃一片肉吗？”
　　青峰夹起肉片，塞进金发模特的嘴里，倒也没再笑话他，“味道怎么样？”
　　黄濑竖起大拇指！
　　阿纲要等着他们吃完后回收饭盒，所以就一直在篮球场等着。
　　他看得出来那几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只是……
　　他看着在那里和成员交流的赤司，他的表情还是那样温柔和煦，不会让人感觉不到，也不会感到过分。
　　其他人都还算爱恨分明，只是这个队长嘛……
　　“凉太，过来吧。”清冽干净的声线里被他自己刻意放了一些温柔进去，绝不会让别人察觉。
　　黄濑还在和青峰软磨硬泡，他想吃那烤秋刀鱼肉，但青峰也想吃，忽然听到赤司叫他，就本能地回头，喊了一声:“小赤司？”
　　阿纲眨了眨眼，不知为何，他感觉赤司的眼神似乎放柔了许多，他重复了一遍:“过来，到我这里，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黄濑赶紧把筷子塞给青峰，一路小跑到赤司面前，赤司将一饭盒放在他面前，“吃吧。”
　　“谢谢小赤司！”
　　阿纲走过去，蹲下来:“说实话，你能看上他，我觉得挺奇怪的，虽然那张脸的确是很好看。”
　　赤司疑惑地看了一眼阿纲，“为什么蹲着？”
　　“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仰视你比较好，否则会很惨。”
　　“……”还说这个人想太多还是直觉真准？比真太郎的晨间占卜还准呐。
　　“不过，他似乎对那边的那位更感兴趣的样子。”
　　黄濑捧着饭盒跑到青峰跟前，把里面的食物分了一些给他。
　　“凉太的眼睛里……有太阳的光辉。”
　　“？”
　　“没有人会讨厌的。”
　　那是一种可以带给别人温暖的存在。

　　彭格列咖啡厅。
　　阿纲一边记账，一边跟死气沉沉的六道骸聊天。
　　“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再说了学长也没说你和山本差在哪儿啊……”
　　“他说不一样……那意思还不是说我做的和山本的意义不一样嘛？”骸委屈地把脸埋进臂弯里。
　　“说起来，我想问你，你喜欢学长哪里啊？”
　　云雀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现在是长大了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那会儿在学校的时候，那可是人人躲着走的存在，逃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看他长得多么好看。
　　可当云雀这么些年来收敛了脾气，寂静如一潭水般，阿纲才看清了学长的模样。
　　他真的很好看，那双东方韵味的丹凤眼已经足够令人惊艳，还有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想靠近而又不能靠近。
　　“起先我也觉得他脾气不好，不过我们打过一架，他对我有怨怼我也理解，他一直找我想要报仇，可是忽然有一天，我看到他对待那个扎着冲天辫中国小丫头是那么的温柔有耐心，原来……那么一个暴君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啊。”
　　云雀对一平确实挺好的，对蓝波也很好，这也是很多人怕云雀，但是那俩孩子还有小动物们都不害怕的原因。
　　六道骸想起来还是会心动，“我就觉得，那时候的云雀恭弥……温柔的能融化十二月的寒冬大雪。”
　　他大概就是那一眼就看在了心里，无论后来云雀恭弥多么毒舌，最终总是会沉溺于那一瞬间的温柔里。
　　骸还记得，那时云雀的眉眼含笑，唇角翘起温柔缓和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揉着猫咪毛绒绒的脑袋，冬雪静悄悄地落在他乌黑的发顶，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糖。
　　对于小动物和孩子们的骚扰，他从不会生气，很是纵容。
　　这样的人，内心想必是强大而温柔。
　　云雀曾说过，足够强大的人，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包容纵容他人。
　　阿纲想了想，脑海里全是今天赤司看向黄濑时的神情。
　　温柔而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