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好不好》无言自语

25、Chapter 24 戏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一点了，苏沫一头倒在床上，像被人抽干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她开了手机，满满的都是苏渝的信息。

　　姐？她怎么会发这么多信息？苏沫很纳闷，强打着精神做起来，打开最后一条：死丫头，你怎么一直关机？也没跟少廷在一起，没事儿吧？先给你留言，看到回电话。老爸单位下周组织老干部去你们市旅游，赶巧老爷子生日就在下周五，老两口寻思着就在那儿一家人吃顿饭，特别嘱咐让少廷也一起，我跟你姐夫要生日当天才能过去，你们先准备准备，看在哪儿订张桌子什么的。具体的回电话再说。

　　什么？苏沫顿时呆了，宗少廷，又是宗少廷，她好不容易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把他从生命里剔除，为什么，为什么总在最后的关头前功尽弃？不行，这一次一定要坚持住，否则将是一个永远都摆脱不了的轮回。可是，爸妈那边……一家人专程来为老爷子过生日，让她怎么开得了口？不是没想过让乔白来救场，可是中间那么多纷纷扰扰，她实在不愿意让父母跟着担心，尤其在这个日子里。

　　啊！！！苏沫再也受不了了，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懊恼的把头埋进枕头里。难道她注定无法摆脱这场羁绊，得不到，却还逃不开。

　　“喂。”苏沫抓起手机，刚想叫“姐”，就听得一个极怒的声音在耳边乍响：“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开，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姐找了你一晚上，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好不容易才编了个理由说你有个临时采访要出个短差，这才敷衍过去。”

　　苏沫一听是他更来气了，冲着电话就吼回去：“是，麻烦你了，您老时间宝贵，又要工作，又要陪女朋友，还得管我这些破事儿，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你到底会不会听话啊！我是问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你知不知道别人多担心？！”宗少廷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少了份急躁，更多了份关心。

　　“你是我的谁啊？既然只是别人，就不要闲操心，我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听清楚了吗？”苏沫说得很慢，却是字字清晰，带着绝然的苍凉，一个字一个字传进宗少廷的耳朵里。

　　“啪！”电话挂断了。

　　苏沫握着手机，有种恍然大悟的心凉，原来他对她的耐心，他对她的关心，不过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叮咚……”清亮的门铃声在这么静的夜里甚至有点惊魂的感觉，苏沫打了个激灵，心砰砰直跳，秉着呼吸，顺手拿了才床头的玻璃花瓶，轻手轻脚往门口走。

　　竟然是他！苏沫从猫眼一看，门外立着的不是宗少廷是谁？开，还是不开？

　　“叮咚，叮咚……”又是两声，对方显然要死磕到底。大半夜的，惊扰了四邻就不好了，她无奈的开了门，瞬间对上一张寒气逼人的脸。

　　“你来干嘛？无非就是看看我好不好是吧？看到了，完好无损，可以走了吧。作为我姐夫托付的一个朋友，你已经很尽责了，拜托你，我以后的事情你不要管好不好？”苏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这么失控。刚刚她甚至还想说等过一两天缓和一点，就算委屈一下，请他帮忙在寿宴上再演一出戏。而现在，她只想赶快远离他，其它的一切，该怎样就怎样吧。

　　“你说完了吗？听着，你以后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一次，不是为你，是为你父亲，就算我只是你姐夫的朋友，就算我只是一个晚辈，也不忍心在老爷子生日的时候让他遂不了这个心愿。你这个做女儿的难道要在父亲生日的时候说自己分手了？我们的事情以后找机会慢慢说吧，这一次，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让你父亲高高兴兴过好这个生日。不是吗？”宗少廷看着她的态度，心里难以抑制的悲哀，可是她说的没错，现在的他凭什么来干涉她的生活？他早就该离开了，可却一直无法放手。这一次，他说服自己是为了老人，可天知道他接到苏渝那个电话的时候多么的喜出望外，天知道他有多庆幸有这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再站在她身边。他不齿自己这样的自私，可又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妥协，最后一次，这四个字连他自己都厌了、烦了。又是一个最后一次，但愿这一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苏沫紧握着拳头，很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那么，我走了。”他走的很慢，可终究还是要隔上一扇门，也许，早在那天他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注定隔了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个多星期苏沫都是魂不守舍的，每过一天，她都紧张的要命，要如何镇定自若的面对他？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各种各样的担忧弄得她心神不宁。到底还是必不过。

　　苏沫赶到饭店的时候，宗少廷已经把人都接来了，正和老爷子杀象棋，时不时和跟她老妈搭上两句话，苏渝贤伉俪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翻菜单，她忽然有种很温馨的感动，只可惜，这样的情景原不过是一出戏。

　　“爸，妈！”苏沫扬着声喊，生怕自己的情绪被看出来。

　　倒是宗少廷不愧是商场上练出来的，落落的站起来，一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说：“来晚了还撒娇，待会儿得罚酒。”紧接着又凑近她的脸，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我可以替你喝。”二老在一旁看的喜滋滋的，苏渝也是一个劲儿的喊肉麻。

　　苏沫第一感觉就是找对人了，果然不用担心她砸场子。

　　宗少廷不知道从哪儿整了瓶30年陈的绍兴老酒，还有一瓶居然是1912年的Château d'Yquem ！至于吗？演个戏还下这血本？她也算够规格了吧！仔细想想，宗少廷待她真是不错，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即便是现在也尽心尽力帮她，只是，他却无法给她最渴望的——爱情。

　　“伯父，听沫沫说您好绍兴老酒，让朋友帮忙带了一瓶，您尝尝。”说着，斟了满满一杯，双手递过去。

　　老爷子端起来闻了闻，抿了一小口，连连点头，说：“少廷，费了不少心思吧，上好的绍兴香雪，香而不烈。”苏沫顺势瞄过去，刚好看到某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像小时候得了老师的表扬，开心之余，几分羞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感觉那么自然，没有丝毫装出来的痕迹。

　　“阿姨，这是伊甘产的贵腐甜葡萄酒，早前从法国带回来的，我也不怎么喝，您来开瓶吧。”再看苏妈妈，早就笑成一朵花儿了：“这孩子，想的真周到。”偏偏苏渝还要死不死的填上一句：“苏沫同志啊，看看人家这觉悟，这到底是你爹做寿还是他爹啊？”

　　苏沫顿时囧了，自个儿风风火火的进了门，才发觉两手空空，她是忙晕了还是脑缺了，这么多天压根没想起买礼物这码事儿来。

　　“那个，我……”

　　“她知道伯父喜欢吃甜的，又怕让您三高，所以特地从凯宾斯基定了低脂蛋糕，压轴的，当然是要惊喜了！”宗少廷示意服务生把蛋糕推进来。草莓乳酪蛋糕，清甜而不腻，芝士的香浓衬着草莓的甜酸，回味无穷。

　　“不高兴了？你姐姐逗你呢！倒是你们俩，吃个饭就行了，这么折腾。”苏妈看出来苏沫脸上的不自然，以为她在意苏渝的话。

　　“妈，瞧您说的，我们从小磨牙磨到大了，哪儿能不知道哪句是玩笑话呢？话说了，这两年您二老生日我可都是大操大办，也没见您夸个只字片语啊，唉，老妈就是偏心啊偏心！！”苏渝一脸幽怨，委屈的靠在自家老公肩上，十足的旧社会小媳妇。演技之精湛惹来一阵笑声。

　　苏妈看着两个娇俏可人的女儿，打小的这对儿活宝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身边都有了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作为父母，该是最大的欣慰的吧。

　　然而此刻的苏沫，却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宗少廷，你这是何必？敷衍我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戏做的这么足？让我一次次陷入这种真实的幻觉。你要离开，却不放我自由，宗少廷，该说你是狠情还是多情？

　　身边的人很殷情的给二老夹菜，谈笑间轻松自在，苏渝小两口完全就是一副新婚夫妻的甜腻，耳鬓厮磨……苏沫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异类，明明很想哭，很压抑，却还要拼命做出笑脸，装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模样。宗少廷，但愿今天之后，真的能彻彻底底放下你，不再有任何伪装，不再有任何牵连，开始我新的人生，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一次无疾而终的暗恋，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身，一次痛彻心扉的分手。如果这就是她的爱情，那她宁愿选择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