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卡卡北

1、第一章 结束

　　夏日的午后。天气闷热的喘不过气，郊外房子卧室里一位少年正趴在床上的手指一直在手机频幕上来回滑动，毫无目的的来回。

　　　今天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生日，却也是他要转学搬家的日子。

　　“妈……真的就没办法了么？我们一定要搬家么？”

　　　对面的母亲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少年，头也不抬地点了头，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目光最终回到手机频幕上，一个一个拼音字符打出一句他花了三年却没想到会真的写出的话。

　　——对不起灿灿

　　我要搬家了也要转学了

　　你的生日会我来不了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前程似锦。

　　落款是他的名字，顾洋。

　　按下发送键后，顾洋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双手合十紧紧地互相握着，攥着，纠缠着。窗外还是一样的阳光明媚，屡屡阳光透过窗洒在他脸上，阳光炽烈，洒他的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的滚烫，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半分温暖。

　　冷，从心里冷到全身。

　　顾洋的脑子一片空白。苏灿灿是他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了整整三年。他幻想过很多结局，没想到却真的是以这种结局收场。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所谓爱情。

　　　“你别怪妈，我这也是为你好，下学期开学后你都高二了这最后两年可不能和之前一样……不是我说，等上了大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母看出了顾洋不自觉的悲伤，流露在脸上的悲伤。也缓缓停下了手上整理的动作。

　　“我知道了妈，我会的，我现在就想一个人休息会。”

　　　“哟，大帅哥嫌我烦啦？养儿防老不防嫌啊”

　　“没有。”顾洋躺在床上，看也没看顾母一眼，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淡淡地回道。

　　“行啦，看在你在叛逆期的份上，妈不怪你，哎呦，妈这就走咯，不碍着我们顾大少爷的视线。”顾母锤了锤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妈妈抱着一堆整理好的衣物，走到了门口，她缓下了步子，回头看着捂着脸横躺在床上的顾洋，叹了口气。儿子长大了。

　　“你实在要怪就怪吧，但是几年以后你肯定还是会感谢妈妈的。这学校是我花了多少功夫才给你托到的关系，女孩子什么时候不能追？”

　　“哎呀妈你能别说了么。”顾洋还是捂着脸，没人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顾母没有回复，顾洋漏出一只眼睛望向门口时才发现早已没了母亲的身影。

　　“叮叮叮叮....”

　　顾洋在床上翻了个身，伸长了胳膊去够被他拍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米八八的个子让这个动作并不那么困难。

　　不是苏灿灿，顾洋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接通电话那一刻便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歪！顾洋！你小子是不是又犯浑气咱妈了？我告诉你，你别狂啊，等我明年回国第一个就收拾你……

　　　其实顾洋在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心中的万千思绪里就有一条告诉他—今天的耳朵又要好受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是孙筠，顾洋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他们相差五岁，性格也是完全的天壤之别。

　　孙筠跟了顾洋妈妈姓，从小性格就活泼，本来是挺好的性格，谁知道长大了以后就变成了泼辣的性格，顾洋每次和她呆在一起就觉得头疼脑热，呼吸困难。但奈何孙筠是个学霸，十七岁那年自己考了奖学金去了外国读书。这对全家都是个好消息，父母和孙筠长了脸，而顾洋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安静的生活。

　　可是有了这样在长辈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顾洋就完全失了威风。从小他就不爱说话，家里来了长辈他也躲在姐姐和父母身后，一言不发，和一旁侃侃而谈的姐姐相比他就如同一位哑巴。再说家长长辈最看重的成绩，孙筠从小次次考试名列前茅，一路是重点初中，市重点高中。如今还去了外国名校留学，家人邻里都传顾家姐姐才貌双全，都说顾老头和孙夫人福气好。而顾洋，除了有一张被学校里不少女孩子觊觎的脸之外，性格孤僻，成绩不好。

　　十足的高冷学渣。

　　　顾母因此一直很头疼，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爸妈生的孩子差别这么大。但只能一边吐槽，一边想尽办法解决儿子的学习问题。只是一年年过去了，顾洋的成绩只退不进，全家都着急，顾爸爸更是次次在饭桌上侧面讽刺着顾洋。

　　　可是他，不为所动。好像成绩与别人的看法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发生什么，他只低着头看着手机，刀锋般笔挺的鼻梁在光芒下愈发清冷。

　　顾母眼里，他这美少年儿子只会打游戏和解释自己不适合学习的体质。

　　气儿不成器，又无可奈何。这就是顾家二老的真实写照了。

　　嫌归嫌，顾洋父母其实很恩爱，家庭也算和睦，顾洋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却也不与父母争吵，就这样他一路无成无就却也落得安稳的成长到了十六岁。

　　而就在这年夏天，父母告诉他搬家转学的事。

　　这无疑重重的打击了的顾洋，也碰到了他的禁区，平时很少说话的他第一次和父母大吵了三天。最后他的母亲以命相逼，他才顺从了下来。

　　在顾洋眼里，这才是父母真实的样子，父母在别人眼里和蔼可亲，开明谦和，只有他知道父母内心的控制欲和专有欲。他们希望顾洋走和他姐姐一样的人生。功成名就，万人夸耀。可在顾洋眼里，人各有别，这种要求完全是毫无道理且不可能实现。

　　顾洋听完了孙筠的“教训”，道了歉，立了保证，挂了电话，又一次感慨了自己的窝囊。看着空空的微信聊天记录。

　　苏灿灿没有回他，他不意外却彻底寒了心，其实他知道他在苏灿灿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她唯一理理他的原因也只不过是他这张帅脸。

　　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手指再一次滑动屏幕。今天的朋友圈又多了几对情侣，点开照片，都是一致的拍照手法，一样的姿势。

　　顾洋又笑了，这次是笑他们的无趣，连官宣都这么无趣。

　　转念一想，这个无趣的学校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几年平平淡淡，毫无色彩。

　　但是当他翻到第四条官宣朋友圈，顾洋再也淡定不下来了，那张照片上清晰可见的是苏灿灿，身边的男人是顾洋的后桌，他的，半个哥们。

　　为什么说是半个，在顾洋眼里这哥们虚伪的很，但是表面一副仗义样。就姑且给他个半兄弟名号吧。

　　“次奥。”顾洋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这小子真特么狠啊。”

　　他知道顾洋喜欢苏灿灿，非常非常喜欢。

　　呵，怪不得不回消息呢，小情侣刚刚确认关系正火热呢吧。

　　　顾洋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左看右看，怎么看这脸都比不上他。恍惚间顾洋自问到：这样的人都有女朋友，你自以为是的顾洋却到现在都一事无成。

　　其实和顾洋表白的人不少，学校里喜欢他的人也不少。毕竟这是个看脸的时代，但是顾洋却从来没有接受过她们的好意。

　　在他眼里，她们看的只不过是他的脸，时间一长了，只觉得像是商品一样被人问追捧，况且，他不喜欢那些人说那么多话。这也就是他喜欢苏灿灿的原因，不主动，温柔。

　　　那一刻他心里给苏灿灿留了三年的感情好像在这一刻，都彻底破碎成渣了。虽然他没理由也没资格伤心，因为他们始终没在一起过。但心头的陡然一空，却在叹息着自己连渣都不如的三年的明恋。

　　也是啊，苏灿灿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不然他表现的那么明显，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会，她只不过是不想知道而已。

　　第二天顾家最后收拾搬家的小物件的时候，顾洋从理好的包里翻出一个小布娃娃，转身放回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这娃娃不挺好的么？干嘛放那啊？”顾母见状拉着顾洋问。

　　“我一个大老爷们要这玩意干什么。还不如把它留给下家房客的小女儿，你要你拿……”顾洋见母亲呼之欲出的双手，忙补充道：“只不过，这东西是苏灿灿给我的。”说完顾洋带上帽子就拉起行李箱往门外走，没有回头。

　　顾母本来准备带走那娃娃的，一听到是苏灿灿的立马收回了手，疑惑两秒后望着儿子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禁笑了。儿子终于放弃了那个不知道哪里好的女孩子，不早恋了，这是多好的事啊？那个苏灿灿在她心里就是个狐狸精的形象，把他儿子的魂都勾走了。

　　现在儿子主动放弃，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坐在车上的顾父看着儿子一个人大包小包下了楼，从窗口伸出头询问母亲的下落。

　　顾洋一边往后备箱塞着行李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着父亲：“她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估计又在拍照准备发朋友圈。”

　　过了几分钟顾母也大包小包地跑下了楼，脸上洋溢着笑容，顾洋站在后备箱边接过妈妈的包裹，再一次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塞行李的动作。顾洋此刻也从心里佩服妈妈，这么短的时间换了套花花绿绿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去走秀参加聚会。然而不过就是搬个家而已。

　　果不其然，顾母坐上副驾驶就开始和顾父讲刚刚拍的照片发的朋友圈有不少人祝福。趁顾洋不在，顺便在顾父耳边吐槽顾洋刚刚都不等等他，然后叹了口气说儿子就是无情啊，开始说起了女儿的好。
　　顾母的嘴，滔滔不绝。

　　没多久顾洋也上了车，三个人朝着新家驶去。

　　顾母和顾父换了个话题又开始聊起了天，顾母想加上顾洋一起，却见后排的顾洋单手带上了耳机，另一只手攥着安全带，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布料。目光投向远方。在阳光下完美的侧颜轮廓不禁让顾母感叹自己儿子真是会长，结合了他们夫妻所有外貌的优点。

　　“哎，可惜了，这帅儿子是个花瓶“顾母索性不再理睬顾洋嘟囔起来，转身又和开车的顾父聊了起来。

　　顾洋看着车窗外的白云，一朵朵瞬息万变，他是在看他的未来，像云一样变化莫测的未来，他那满是恐惧毫无希望迷茫且虚无缥缈的未来。

　　汽车越开越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