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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本文已是无cp ...

  •   古往今来有无数人描写战场的悲哀,战士被禁锢的灵魂,和翻天覆地的怨气。

      尽管我一直持有对战场的敬畏,但是战场的惨烈远远超脱了我思想的禁锢。

      与路途中的小打小闹不同,以曲面城墙延绵于楚賀平原的冽淞城是真真正正抗击魔族进攻的城门,只是远远从后方接近,我就能看见魔族毒蜂滔天的黑烟萦绕半边天幕。

      冽淞城分内中外三层城墙,又有内城,外城之分,位于世界北部的楚賀平原中上部,两面环高山险峻,一面承受魔族主力强势进攻,而这一面的对面就是人族腹地,可以说,一旦冽淞城失守,魔族大军长驱直入,能把整个世界的唯一一片大陆直直打穿。

      除冽淞城外,还有四象城,豫章城,临清城三处要塞紧掐魔族进攻咽喉,这全因魔族漩涡降临大陆北侧的高陵走廊,高陵走廊通往大陆极寒密地,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高山群,魔族到来之后,因为冽淞城的久攻不下,或是刚刚攻占就被夺回的艰难,他们为了尽快攻占大陆,极力拓宽高陵走廊的间距,并直直打通入海路线,妄图从海路攻入大陆,而另外三处要塞则是那条路线上的城市。

      这样的僵局僵持的千年之久,直到如今英才辈出仿佛如有天助的玄懿年间,才真真正正结束了这场生存恶战。

      就在冽淞城不远之处,会有五人以借“天道”为由合力划开世界深处,将魔族尽数赶入另一方小世界地狱,再以血盟为誓,共同封印魔族。

      而在日后冽淞城之外,会有一道狰狞如蜈蚣的伤疤永久地镶嵌于土地之上,象征着这个世界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医修妹妹!”剑修哥哥反手缠绕素练,紧紧抓住我的手,他冷静地对我嘱咐:“待会儿上内城墙,紧紧抓住我,别松手。”

      剑修哥哥凛冽的黑眸又转移回浴血城墙之上,他稍蹲下身,脸微侧。

      “上来!”

      我迅速跳上剑修哥哥脊背,紧紧夹住他的腰,剑修哥哥轻笑一声,然后用我们手间的素练将我像是小孩子一样紧紧捆在他背上。

      “保护好自己!”

      他腿弯曲,直直跳上城墙,肆意的动作看傻旁边一周围的剑修,我隐约间听见有人追在剑修哥哥身后怒吼,但是一上战场,剑修哥哥便杀红了眼,魔族腥臭的血液喷洒在他的面前,我紧抿唇瓣。

      目光一瞬不转地紧盯城墙上所有战士,蜿蜒的城墙之上魔族混着人族的尸体填满整个墙头,源源不断的魔族踩着同伴的尸骨狰狞越上。

      在三道城墙之上,我见得最多的便是法修的奇门八卦,和幻修的绕耳魔音,以及,剑修那剑光漫天,一剑天来的浴血厮杀。

      我这时已经来不及奇怪墙头上医修的稀少,反而在剑修哥哥如雨燕般掠过个中战场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治疗旁边所有修士。

      医修的修炼与旁的全然不同,招式说是可以说的天花乱坠,但他们本质上却只有一道法门,便是灵气,过渡灵气于病人身上,以各种各样的用法驱除病症(而至于草药包扎一类,并不在医修的法门之内,凝炼丹药也是使用灵气,但在战场上以灵气医治为佳)。

      而医书呢,这医书是为了能让医修尽快判别修士伤口,以最快速度寻找最快疗法,于战场上用,除此,也能让医修对毒有深入了解。

      我只见。

      喷洒的鲜血混杂着腥臭的魔族体臭,穿梭于战意盎然的墙头,不可名状的悲愤和孤勇瞬间占领心头。

      至此,战场就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两个符号,而是疯狂绞肉机和染血功勋榜。

      ……
      ……
      ……

      “气死老子了!妈的,气死老子了!”

      男人重锤桌案,指着师青云鼻子怒骂。

      “你小子是战斗狂,就战去!你带着柔弱的医修干嘛!还嫌珍贵人才没死够!脑子呢!脑子呢!把人家绑背上干嘛啊!”

      “当时就追在你身后喊你不听!欸!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你老婆又没受伤搁这儿跟谁发疯呢!”

      师青云面无表情反驳:“你把她拽下来的时候,她脚踝扭了。”

      男人满脸震惊。

      “现在你还在耽搁我时间。”

      男子被噎回去,气焰消停片刻后,立刻反呛回去:“你先不把她搞上战场,老子现在会跟你吼?”

      师青云冷淡地瞪了他一眼,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愿意在这儿听你骂?”

      “我的小搭档现在独自一人,她还扭伤了脚,若不是你是我师傅,我不会这么平静地站在原地听你的鬼话。”

      师青云表情依旧冷冷清清,但他眼中翻天覆地的浪潮和骤起的气势让人知道了他的表里不一。

      师青云不待自己的师傅回过神去,起步转身离去,师傅被他掀起的帐营布浪击个正着。

      “呵,扭伤,扭伤?说得跟她在外面断了条腿回来一样。”

      师傅怒啐一口唾沫,指天指地发誓:“再管那混小子老子就去死!”

      “操!还他妈来劲了!”

      师青云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全没了往日的少年肆意和风流,魔族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进攻,人族大胜,天色将晚,人们点起篝火抵御冽淞城愈加寒冷的秋夜。

      师青云并不觉得他把自己的医修一起挟裹出城是一种罪过,尽管当时这个世代,医修最出格的便是坐镇于最后一道城墙前时刻医治受伤人员,但是师青云觉得自己的医修不该如此。

      他天生有种孤冷的傲气,往日里他总是借由自己的潇洒肆意来掩饰自己的叛逆,让人都觉得他天性张狂不服管教,然而实际上,他对世人隐瞒的便是他过于高标的要求。

      对于自己,他并不认为自己“十五劈”的境界只是累赘,反而有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宿命感,这种感觉令他长时间置身于冷漠自控的阶段,用以挖掘自己的天赋和对人世万物的观察。

      但他从始至终隐藏得很好,世人皆以为他太过随心所欲,以至于换物如洗漱。

      而对于他人,尤其是真正被他所拥有的人。

      “若是她不合标准,便要随手换了。”

      这是师青云见到花蓉第一刻的心理活动与表面的随意潇洒有着天差地别的残忍感。

      “医修妹妹,你没事吧?”

      师青云是在医疗帐篷附近遇见的自己的小搭档,小搭档面色惨白,但还是硬撑着要为伤者治疗,师青云怀疑她从医者变成病号只需要三两秒。

      我木着脸连声拒绝他想要打横抱起我去休息的话。

      “剑修哥哥,不不,我只是扭伤了,又不是瘸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治好了,啊!”
      我反射性伸手揽住剑修哥哥的脖子,他居然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单手像是抱小孩一样抱起来,他健步如飞往外走。

      我蹬腿:“过分了!剑修哥哥你过分了!赶紧放我下来!”

      剑修哥哥用他那张俊脸赔笑:“你刚刚出城过了,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赌气抱胸:“呸!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才没你想得那么弱。”

      我气鼓鼓地用手戳他的脸颊,愤愤道:“你是不是累了,但是不想我偷跑,所以才要强行把我抱走的!”

      我连剑修哥哥都不想叫了!

      我见他笑了笑,他无奈地回道:“没错,没错,我就是觉得医修妹妹太厉害了,以至于不能随意放任你成长,我得把控把控。”

      “这样啊……”我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反胃,我莫名其妙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晕晕乎乎地控诉道:“剑修哥哥你太坏了!”

      “对不起啊,医修妹妹等会儿要打我,我用单手和你打。”我听他闷笑三两声。

      我郁闷,哼哼唧唧要下来。

      “为什么啊,这样抱不舒服吗?”

      “我想吐,我是不是恐高程度又加深啦?”

      “这样啊。”

      我感觉自己身体一个腾空,膝窝被提起,我揽住剑修哥哥的手错落片刻,又被我强烈的求生欲紧拽回,我愣愣地眨眼。

      “啊!这样危险!”我怒瞪剑修哥哥。

      他漂亮的眼睛紧盯着我,嘴上却敷衍地哄道:“那下次打架的时候,我再让你三招。”

      我顿时乐了,反复跟他确认他的确又单手又让招,胡搅蛮缠到让我短暂地反省唾弃了自己的过分。

      我们二人之间的打斗来源于我的突发意外,当时剑修哥哥和魔族打得你来我往,然而突然有一只魔族突破剑修哥哥一人的包围圈冲我而来,在那之后,剑修哥哥就打算教我些剑法,或是来些打斗增强身体的反应速度。

      但是剑修哥哥不愧为当世少年剑修魁首,他于我简直是碾压性的差距(我当时很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当遮天门大师姐的使剑天赋。)

      我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惊觉自己因为灵气匮乏而产生了昏沉,想要呕吐的一系列身体恶症。

      正当我想着我到底要睡在哪里的时候,剑修哥哥突然轻松地喊了我一声:“到了,医修妹妹,今天没有水可以洗漱了,先忍忍吧,你先睡觉。”

      我感觉自己被放进了冰冷的床铺上,剑修哥哥伸手给我脱了鞋子,我像猫一样舒展身子,然后挟裹着身旁的棉被蜷缩在一边,冽淞城的秋夜冷得人头脑发木。

      师青云嘴角勾笑,他伸手轻轻地将小搭档嘴边的发丝重新撩开,然后把之前被他解下的素练重新系在小搭档的手腕。

      他并不清楚世人对美人的描写,但是当他借着自己帐篷里昏暗的灯光下,瞧见她苍白得不似世人的神仙玉像之模样,定定地描绘许久。

      随后,他轻柔地将棉被拉起盖在她的身上,随意得仿佛只是捻起一片来自花树的枝叶,面上刻画着神佛般的慈悲。

      可他心中却想道:我们多么相配。

      忽而,他面色一凝,脚步迅捷,大步走出帐外,落布无声。

      正悄步行至大徒帐外的师傅被吓个正着,平寒君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师青云居高临下地望着弯腰的平寒君:“你在干什么。”

      平寒君一脸尴尬地起身,他怎么好直接说想偷窥偷窥自己徒弟的营帐里有没有那位医修,他是真没见过这么粘糊的,医修和剑修一到冽淞城就会分流,战地不一,就算是夫妻也没有这种一天都黏在一起的。

      他手指挠鼻,左顾右盼:“老子来问你小子想好道号叫什么了吗?你都快25了,小心别人之后自己给你取一些烂名。”

      师青云挑眉,正要戳破他临时想到的借口,手腕处忽而一动,他脸色大变,即刻冲进营帐。

      在昏暗的油灯之下,那刚刚被自己盖上棉被的小姑娘连人带棉被全都消失不见,他手腕上的素练被斩断轻飘飘地落于床面!

      ……
      ……

      “师姐!大师姐!”近期修葺大殿的师弟在练武场喊我。

      我眉心一跳,顺势一剑挑飞另一个师弟手里的剑。

      遮天门每次早练都是对擂台,我和师弟行完战后礼,然后才跳下擂台。

      修葺大殿的师弟面色惶恐:“师姐,师姐,师祖的剑给混在其他剑里了。”

      我无奈一叹:“他的剑混在哪一堆里了。”

      “混在天阶里,我觉得哪把都像师祖的喋血。”师弟怏怏。

      遮天门大殿塌了半边,师祖的牌位也在那边,他一边清理大殿残骸,一边淘宝,正巧,他突然翻到师祖牌位,然后突然发现没有了其他的剑,他又突然想起师祖牌位好像是和他的剑放在一起的时候……

      ——“大师姐!”

      我苦恼地巡视这一堆宝剑。

      “师祖的喋血神剑到底是哪把啊!”

      我撑住案头,虚弱道:“请掌门!”

      遮天门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掌门一起过来了,掌门居然也深思了片刻(不是您师傅吗掌门?你思考个什么劲呀!)

      掌门把自己师傅的剑挑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特地打出的墙壁凹槽里,而师祖的牌位便是置身于此,与遮天门其他先祖一起高居于大殿的弧形墙壁之中,俯视一众后辈。

      他拜了三拜,转身感慨:“我这样一想,是不是都没和你们讲过你们师祖的功绩?”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告辞请退。

      “掌门,我们先去工作了!”

      “欸,欸,走什么呀!”掌门委屈。

      您到底有多么能唠叨自己不知道吗?

      “不负~”掌门可怜巴巴地拽住我的手。

      我朝天叹气,满脸视死如归,我哄道:“我们一边收拾大殿,一边讲师祖好不好啊?”

      掌门立刻欣喜点头,兴致勃勃开始讲他的师傅。

      “我的师傅,也就是你们师祖,人称平寒君,取意平定冽淞城千年苦寒之意,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

      我无奈叹气,心道。

      今天一天长着呢,希望他能在入夜前讲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本文已是无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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